“柳姐姐，現在怎麼辦？萬一他們真的開炮…要不咱們也靠過去吧。”

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望向四周漸漸靠攏的花船，有些焦急的衝著身旁另一名年紀稍大，身穿綠色衣裙的女子道。

“妹妹莫慌！”

“侯公子，方公子，你們以為如何？”

穿著綠色衣裙的女子，神態倒是淡定，先是拉著那名嬌小女子的手安慰了一句，這才轉頭看向了那四名公子。

而這四名公子，正是有著江南四大公子之稱的冒辟疆，侯方域，方以智，陳貞慧，其餘人也大多是東林複社之人。

這些人來武昌參加科舉，自然不是真的想要以身投賊，做大秦的官，而是來搗亂的。

文采斐然的，決定到時候一展才華，高中後再當場憤然離去，以明其誌。

文采稍差的，則決定到時在試卷上謾罵羞辱那華王一番。

當時秦宇的科舉檄文發布後，眾人先是一番抨擊謾罵，誰曾想越罵越激動，最後大家一合計，索性租了一艘大花船，準備前往武昌，號召大家一起抵製這場所謂的科舉。

由於當時眾人是在秦淮河畔青樓中議論的，秦淮八豔中的柳如是也在場，當即就表示也願出一份力，還邀請了同屬八豔之一的董小婉，李香君，寇白眉一同前往。

來到武昌後，剛開始憑借四豔四公子的名氣，眾人在黃鶴樓開文會，在武湖舉行詩會，確實拉攏了不少真正的讀書人，決定一起抵製這場科舉。

然而，隨著來的讀書人越來越多，魚龍混雜，詩會文會漸漸的就變了味，而當更多的花船瞧見了商機，也跟著四豔一起前來發財，場麵就更加的不堪起來，對此等情況，眾人也是無可奈何。

此時見柳如是看過來，方以智等人對視一眼，都知道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對方真敢炮轟他們的花船，勢必會讓前來的讀書人寒心，憤然離去，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柳姑娘，我等身為大明士子，今日哪怕葬身湖底，也絕不會妥協以反賊，隻是連累了四位姑娘。”

方以智一臉肅容的抱拳道，另外三人也各自點點頭，其他人則神態變幻不定，顯得有些猶豫。

“方公子何出此言？如今反賊禍亂天下，至使民不聊生，當初奴家決定與各位公子一同前往武昌，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今日各位公子願以死明誌，奴家欽佩之極，奴家和妹妹們雖為一介女流，但也願誓死相隨。”

柳如是眼中露出一抹讚賞，然後平淡的說道，其他三女也都點點頭，就連最小的李香君也是緊咬嘴唇。

“柳姑娘，方兄，事情沒那麼嚴重吧？”

“對對對，那戰船是絕不敢開炮的。”

“要不咱們還是靠過去吧，留待有用之身，他日好報效朝廷，剿滅反賊，振興大明！”

“不錯，此時明誌，實在不明不白，還不如待到科舉之時，當著那華王的麵辱罵一番…”

眾人本來就有些猶豫不定，現在又見柳如是和方以智說得這般嚇人，頓時就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一時間樓頂吵作一團，而其中幾名才子更是偷偷的溜到樓下，讓操船手將船靠過去，操船手也怕死，自然不會拒絕。

這將柳如是，方以智等人氣得半死的同時，又失望之極，若非為了在名妓麵前，眾人顧及形象，怕不是得大大出手。

湖麵非常寬闊，哪怕幾十艘船全部挨在一起一字排開，也依然離岸邊很遠。

秦宇之所以要檢查，那是看見了水師官兵說起花船時的反應，想要看看花船上麵有沒有他們的官員和軍官。

見這幫人老老實實的照做後，秦宇也沒在打炮嚇他們，而是放下了數艘小船，帶著幾十名水師官兵殺了上去。

雖然幾十艘花船加起來，上麵恐怕不下兩三千人，但秦宇卻並不擔心有人敢造反，若這幫讀書人真有和他玩刀的骨氣，那南京也就不會被滿清輕鬆的攻破了。

江南幾千萬人，城池無數，河流密布，也就不會被人像羔羊一般宰殺。

儘管秦宇未經曆過清軍南下江南時的場景，但結合他這幾年來了解到的行情，當時是何等的一幕，他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死多少人先不說，恐怕五成的漢家女子都要被辱，大戶家可能還好一些，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估計很難逃脫的掉。

秦宇最先來到的就是那艘最大的花船，這艘花船比其他的船起碼要大一倍，足足有三層，他估計了一下，排水量恐怕不下百擔。

此時，船上的人依然在樓頂，由於今日天氣好，又正值秋季，秋高氣爽，在沒有頂棚的樓頂吟詩作賦，確實非常舒適。

秦宇一來到樓頂，就掃見了四名容貌氣質極佳的女子，又舉目向四周瞧了瞧，頓時心裡就大罵，這幫家夥真TM的會玩。

這風景，有美酒佳人相伴，唱唱歌，跳跳舞，吟首詩，確實享受無比，要是將張嫣她們帶到這裡來，開一場酒肉詩會，想想就醉人。

暗道和這幫家夥一比，自己以前算是白活了。

秦宇沒說話，在打量眾人，眾人也在打量他，見上來的竟然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眾人都頗為詫異。

更讓人詫異的是，這名少年雖然一身華服，模樣也頗為清秀，那氣質一看就不是常人，可腰間彆著的不是折扇，而是一杆短銃，頓時就將這一身行頭拉低了一大半。

“嗬嗬，你們倒是會享受，有酒有肉，有情有琵琶，還有美人兒，誰是這裡的老板？”

秦宇走進後，瞧了那一排桌子，笑了笑，然後語氣一變冷聲道。

“你又是何人？”方以智踏前一步，見對方這種語氣，也懶得見禮。

“大膽…”

身後的幾名水兵頓時就大喝道，那名校尉剛想說這是我家大王，爾等還不快拜見，秦宇就一擺手。

“現在是我在問你們，再說一遍，誰是這裡的老板或者是東家？”

“在下方以智，是這次詩會的發起人，閣下無故開炮，現在又上來搗亂，難道你們這所謂的大秦國，就是這般對待前來參加科舉的讀書人嗎？”

可能是秦宇身上無形中散發出的氣場太過強大，方以智還是拱了拱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