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此時距離宋獻策從南京返回已經有七八日了。

得知秦宇既不同意自己歸順，又將女人和銀子全部扣下了，牛二也是氣得暴跳如雷，隨即就開始擔心起來。

而一眾將領得知後，也惶惶不可終日，都為自己的前途命運擔憂起來。

正當牛二猶豫，要不要暫時歸順後金，派使者去談談時，他最信任的軍師和兩個兄弟，竟然突然發動兵變，帶兵包圍了他的吳王府，其他將領對此也都選擇置之不理。

牛二是又驚又怒，但毫無防備下，頓時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讓亂軍輕而易舉就殺入了王府，最後被堵在了一間狹小的院子內。

此時，牛二雙眼赤紅，手握大刀渾身都沾滿了鮮血，身旁的一眾妻妾兒女，早已嚇得麵無人色，隻剩下幾十名忠心耿耿的親衛仍誓死追隨在身邊。

“宋獻策，趙二，葉虎，你們這三個狼心狗肺的叛徒，虧老子一直將你們當兄弟對待，為何要叛我？”

麵對牛二憤怒的咆哮，兩名老兄弟趙二，葉虎都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唯獨宋獻策麵無表情催促道：“兩位將軍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動手？”

“大哥，對不住了，你不死，兄弟全家老小就得死，你放心，你走後，嫂嫂和侄兒們兄弟一定好生照顧，絕不會讓他們受半點苦的。”

“大哥，你也彆怪兄弟們，要怪就怪你自己沒那個命，帶著兄弟們走頭無路，兄弟們也隻得自謀出路了。”

“呸！你們兩個背主求榮的狗東西，老子明白了，定是那姓秦的容不下老子，讓宋獻策慫恿你們，哈哈！什麼兄弟情誼，都他娘的狗屁…”

牛二恍然大悟，仰天一陣狂笑，隨即就麵露決絕，揮刀劈向了自己的妻妾子女，整個人都壯若瘋狂。

顯然不想自己死後，妻女淪為玩物，可他卻不知道，當初崇禎又何嘗不是和他一樣的心態？

當真是應了那句，一報還一報。

周圍的親衛和亂軍看著發狂的牛二，將一眾妻妾子女砍死在地，都傻眼了，竟連握著刀的手都有些抖。

“兄弟們，隨我殺，殺光這些叛徒…”

牛兒卻是大吼一聲，衝向了叛軍。

幾十名親衛也反應過來，個個紅著眼毫不猶豫的就跟著殺了上去。

一時間大戰在起，牛二帶著人竟砍殺了叛軍幾十人，奈何懸殊太大，終究還是被淹沒在了人潮中。

城中的大小將領，早就被宋獻策威逼利誘，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拉攏了過去，所以牛二死後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動亂。

沒辦法，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吳軍大勢已去，一眾將領又個個妻妾兒女成群，再也不是當年的光棍一條。

正因如此，才給了宋獻策操作的空間，先是撒謊，誆騙眾人秦宇不同意他們歸順，要趕儘殺絕。

將眾將的三魂嚇掉兩魂後，又暗示秦宇之所以不同意，多半是因為牛二已經稱過帝，如果牛二死了，他們再歸順，秦宇肯定會同意，大戰在即，可能還會重用他們。

當然宋獻策自然不會直接說，自己得到過秦宇的暗示說，而是表示這些都是他分析後得出的。

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說是秦宇暗示的，那彆說榮華富貴了，恐怕最後小命都會丟。

至於大家要如何選擇，就自個兒看著辦。

眾人為了自己和妻兒的將來考慮，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拋棄他們的大哥，棄帥保卒！

而和牛二拜過把子的趙二，葉虎，為了納頭名狀，就不得不擼胳膊上陣，背上這賣主求榮的罵名。

畢竟像劉關張哥仨那種同生共死的兄弟，還是很少的。

兵變後的次日。

秦宇就帶著大軍殺到了徐州城下，兩個警衛營，一萬多騎全部都是坐船走運河。

其中小翠帶領的女子警衛營，五千人全是老兵，不但騎的是高大的蒙古馬，身上穿的也是鑲滿鐵片棉甲和鐵盔，每人除了一把步戰短劍，還配了一把短銃和一柄馬刀，人人都披著一件披風。

相比起秦軍校尉披綠色披風，將軍披紅色披風，這些人披的卻是明黃色披風，象征著皇家親衛。

而且秦宇隻能在披風上繡上一條五爪黑龍，來顯示他的獨特地位。

至於另一個男兵警衛營，雖然武器裝備一樣，但騎的戰馬卻要稍差一些，都是從南方各省收刮過來的，其中一大半更是剛招募不久的新兵，所以整體戰力遠遠無法和小翠帶領的飛鳳營前身相比。

而留守南京的另外一男一女兩個警衛營，更加不如，連戰馬都湊不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南陽的牧場雖然也建立兩三年了，但培育出來的戰馬大多都還未成年，還要優先供給給第二軍團的騎兵營，導致連皇家親衛都隻能騎矮腳馬。

宋獻策帶著一眾將領早就在城門口跪迎。

得知牛二已經死了，秦宇並沒有說什麼，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獻策，暗道這家夥的操作，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原本這家夥要是將他牽扯了進來，用他的名義扯虎皮，做大旗，那說不得他秦宇要為了自己的名聲，將宋獻策這個假傳他旨意的家夥殺掉。

畢竟當初他可是答應了牛二歸順的，也沒有讓宋獻策乾任何事，可宋獻策回來後，不但不將實情稟報給牛二，還假傳他的口諭，慫恿大家將牛二弄死，簡直無法無天。

但現在，秦宇也隻能將上次在禦書房答應宋獻策歸順的事忘掉了。

他這次也是來討伐牛二的，來攻打徐州的。

雖然對宋獻策和城中的將領們貪生怕死，一起合謀兵變，殺害了牛二，然後開城獻降，有些嗤之以鼻。

可人家都主動歸降了，他也不能不接受，最後也隻能命人找塊地方將牛二一家厚葬了，其他人各司其職，該給官位的給官位，該封賞的封賞。

王府內。

眾人正式拜見過秦宇後，都是安心的退了下去，唯獨宋獻策被留了下來。

“朕和牛二怎麼說也是兄弟一場，現在他全家竟然被滅，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辦？”

秦宇臉黑如炭，說實話他還是很念舊情的一個人，他雖然容不下牛兒，但並不代表他就容不下牛二的子女，所以還是非常惱火的。

“陛下，此事當真與臣無關，是牛二自己下的殺手，在絕境時將自己的妻妾兒女全部砍殺了，臣想阻止都來不及。”宋獻策趕緊解釋道。

“哦？”秦宇有些狐疑地死死盯著他。

“臣豈敢欺瞞陛下，當時有數百人在場。”

“哎！他這又是何必呢！”

秦宇也知道他不敢騙自己，沒再糾結此事，而是歎息了一句。

“下去吧，將來朕的大秦，是以人為本的文明國家，法治國家，你的才華在國內恐怕是無處施展了，不過在國外倒是大有可為，擔任外部尚書，或者是理番院院長，倒挺合適的。”

“謝陛下！”

宋獻策聽到前半句背後都飆出一陣冷汗，心都揪了起來，聽到後半句，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