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兵退走後，秦宇並沒有乘勝追擊，也沒有歡呼，而是都癱軟在了地上。

剛才大家完全就是憑借著一股子血性，胡亂砍殺，平時訓練的那些東西全忘得一乾二淨，除了能分得清軍服顏色，其他的什麼都分不清，腦子裡全是一團漿糊。

現在冷靜下來後，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兒，一個個都是臉色蒼白，驚恐不已，渾身打著顫，怎麼都止不住，就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似的，更有甚者不由自主的就尿了出來。

“都起來，看你們一個個熊樣，平時不是叫囂著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現在才和那些漢奸兵拚了這麼一會兒，就都他娘的成軟腳蝦了？”

過了好一會兒，老兵們才開始催促新兵整隊，去後麵休息，至於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則全部由青壯負責。

新兵們這才一個個臉紅的杵著兵器站起來，剛想向後走去，就看見了地上的屍體，一個個又哇哇的吐了起來。

一時間臭氣熏天，氣得打掃戰場的青壯們，都是破口大罵，好在這些青壯逃難時什麼都見過，在汙穢的東西也碰過，所以適應能力極強，根本不是那些小夥子兵們能比的。

一個個三下五除二，小半個時辰，就將戰場打掃的乾乾淨淨，兵器收攏，敵方屍體碼放在一堆就地燒掉，己方屍體雖然也要燒掉，但要講究多了，拒馬樁也要一一恢複原位，損壞的立即就要更換。

不得不說，在古代打仗，青壯當真是不可或缺的一種人，隻是可憐後勤部的那些夫人們，一個個捂著口鼻過來清點屍體，兵器。

好在這些夫人慘烈的場麵早就見多了，隻是一個時辰，此戰的戰果就送到了紅鶯這個主帥手裡。

短短一刻鐘的交戰，共殺敵四千餘人，幾乎全是漢兵，其中有一半都是長戈兵殺的，秦軍這邊也戰死了千餘人，傷了六百多人，受傷的主要還是被箭射中的。

“老盧，你看看這戰損比還算合理嗎？”紅鶯看完之後，就遞給了一旁翹首企盼的盧象升。

由於以前華軍都是以少敵多，戰損比都在數倍，甚至十倍以上，所以紅鶯也不知道，現在這種合不合理，畢竟沒有對比。

“好，很好，頭一次上戰場能打出這種戰損比，已經很了不起了，第二次隻會更高，第三第四次時那些漢兵恐怕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盧象升大喜，摸著胡須笑道，對接下來的戰事是充滿了信心，顯然秦軍的整體素質和士兵的鬥誌，還是超出了他的預估，這絕對是一隻絕世強軍前期的雛形。

“嗯，那些漢奸兵我從來都沒放在眼裡，可恨，明明是我們和韃子的戰爭，死的卻全是我們漢家兒郎，而那些韃子則躲在後麵看戲…”

紅鶯說到最後，一雙拳頭都捏得嘎吱作響，雙眼噴火的盯著遠方。

“哎！其實那些普通的漢兵大多都是被裹挾的，真正可恨的是那些將領，尤其是如洪承疇那等無君無父的讀書人，個個五馬分屍也不為過！”

盧象升說到最後同樣雙眼噴火，雙拳緊握。

“不錯，日後若是讓我抓到他們，絕對要將他們身上的肉一點一點地刮下來，讓他們生不如死。”

紅鶯一拳重重地捶在了邊上的木樁之上。

隨即號角聲就再次響起，兩人也顧不得再罵漢奸，趕緊爬上土坡上的高台，紛紛掏出望遠鏡。

“看來韃子這次是要從兩處進攻了。”

“不錯，而且可能還會動用騎兵。”

“我就怕騎兵一直窩在後。”

紅鶯刷地將望眼鏡縮短收好，就開始衝著下麵傳令布置。

不得不說有盧象升這個熟讀兵書，又久經戰陣的老將當參謀，查遺補漏，紅鶯確實如魚得水。

幾乎韃子所有的進攻手段，事先都推演過了，並做好了相應的應對之策，而整個防禦體係更是沒有一絲漏洞。

否則僅憑紅鶯那點水平，是絕對無法完成，規模如此龐大完善的營寨防禦體係，雖然按照紅鶯自己的想法來部署守，可能也守得住，但傷亡恐怕卻是要大大增加。

皇太極這次確實是打算從兩處進攻，而且兩處相距甚遠，起碼隔了七八裡，一處在東麵，一處在西麵。

而且比起前一次隻投入兩萬漢兵和一萬蒙古人，這次兩處卻是各自投入了兩萬漢兵，兩萬蒙古兵。

當然，皇太極也沒指望從兩處進攻，就能攻破對方的大寨，隻是想要看看對方會不會顧此失彼。

畢竟真正的強攻，還得等紅衣大炮到了再攻，而且看剛才的情況，光憑漢軍恐怕不夠，八旗勇士還得帶頭衝殺。

這次兩萬漢兵沒有一窩蜂的全部殺上去，而是分成了三波，每一波後麵都夾著三千多蒙古弓箭手，準備一起推進。

另外一萬蒙古人則沒有下馬，準備隨時騎馬支援上去，或者在外圍騎射掩護。

隨著一聲令下，不多時東西兩處營寨，同時傳來了驚天的喊殺聲。

西麵進攻的方向依然是十二鎮防守的那處，兩萬漢兵雖然分成了三波，但和上一次進攻沒多大區彆，唯一區彆的就是蒙古弓箭手沒有再掉在後麵，而是也跟著殺了上去。

同樣雙方先是一波箭雨對射，然後衝入拒馬樁內肉搏，這次秦軍的表現明顯好了許多，不再如第一次那般胡亂砍殺，而是開始配合，顯然經曆過上一次後，這次腦袋要清醒一些。

由於後麵跟上來的蒙古弓箭手放箭壓製，讓後麵秦軍的五百弓箭手不得不躲在門板下，抽空才能拋射一箭，這次廝殺的人數少，雙方都不敢朝拒馬樁內拋射，害怕誤傷自己人。

哪怕皇太極再不將漢人的命當回事，也不敢明著放箭誤殺自己人，畢竟這種事一旦發生，讓二十多萬漢兵產生怨氣，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讓蒙古人下馬去衝鋒步戰，那些部落首領絕對不會乾，八旗勇士他更是舍不得。

兩個縫隙之間的長戈兵再次發威，不過這次由於後麵跟著弓箭手，倒是時不時就有人中招倒地，但前麵的倒下，後麵的立即就補了上去。

而且長戈兵的後麵，紅鶯同樣部屬了500弓箭手，負責拋射箭雨反擊。

長戈兵列的是方陣，雙方沒有絞殺在一起，甚至連接觸都無法做到，畢竟長戈足足有五六米長，所以雙方的弓箭手都不怕傷到自己人，都是拚命的向著前方拋射箭雨，射殺敵方士兵。

然而，秦軍這邊的藤條頭盔終究占了優勢，加上步戰又是一邊倒，依然再次將衝進來的漢兵趕了出去，後麵的第二波，第三波完全成了看客。

豪格也沒想到，這看似一馬平川什麼障礙物都沒有的一段，竟比那擺滿木頭樁子的一段還要難攻，見兩三千人一下子就被趕了出來，也是怒火中燒，立即就下令步兵讓開，騎兵衝上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