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走了,帶著她的孩子和父親去了澳洲,與悅動體育有關的一切都塵埃落定。
當初為了爭取到悅動體育的訂單,夏雷做了很多事,現在看來就像是一場富貴的美夢,一覺醒來就沒了。不過,夏雷收獲了最珍貴的東西,不是那五百萬,而是他與柳瑩的友情。他沒有任何遺憾。
接下來的幾天,林博文和林雅茹兄妹倆沒有來找夏雷的麻煩,這或許是他們實在拿夏雷沒辦法,也或許是風暴來臨前的寧靜,但無論是什麼原因,夏雷都不在乎。
這幾天的時間裡雷馬工作室沒有大訂單,接到的活也都是普通的活,量也不大。這樣的經營情況,出去人工和材料什麼的開銷,賺的錢少得可憐。不過夏雷並不在乎他的收入,隻要能支付工人的工資,他賺不賺錢無所謂。
活簡單,量少,根本就不需要夏雷這個“鎮堂師傅”出馬,他也就有了大把的時間來乾他喜歡的事情。看書,學習商業方麵的知識。逛街,給雷馬工作室的員工買一些實用的禮物,比如給陳阿嬌買一瓶洗發露,給周小紅買一雙高跟鞋什麼的,還有給男人們買兩包煙,或者一瓶好一點的酒什麼的。偶爾他也會開著江如意的那輛破舊的POLO車去郊區逛一圈,尋找價優物美的地皮,做做他的公司夢。
不乾這些的時候,夏雷會去一家詠春拳館學習詠春拳。
以前,夏雷做夢也不會想到去某家拳館學習拳術,也沒那個必要。現在卻不同了,因為柳瑩,他得罪了古可文,還有海珠市的地下組織大人物何老七。他想過了,就他現在這個身手,打兩個混混倒是沒有問題,可一旦是身強力壯的練家子出手,他就隻有挨揍的份了。
夏雷從來都不是那種火掉在了腳背上才跳一下的人,所以他果斷地走出了第一步,練拳。
這天一早,夏雷在雷馬工作室裡溜達了一圈便溜走了,驅車來到詠春拳館學拳。
這家詠春拳館名叫海珠詠春拳館,館主是來自佛山的梁正春師傅,據說他是詠春拳開山鼻祖嚴詠春的後人,他教的也是最正宗的詠春拳。
拳館學拳的學徒很多,不過夏雷來得早,他來的時候拳館裡空蕩蕩的,隻有梁正春師傅一個人站在木人樁前打樁。
砰砰砰,砰砰砰……
梁正春是個五十出頭的人了,但他的拳腳卻非常利索,也很有力量,一點也不顯老態。
夏雷走了過去,打了一個招呼,“梁師傅,早啊。”
梁正春停了拳腳,看著夏雷,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是雷子啊,你這麼早就來了。”夏雷雖然才來了三天,但他對夏雷的印象卻很深。
夏雷笑了笑,“我店裡沒事,早點過來練練。”
梁正春說道:“那好,你先練一下小念頭,我看看。”
學習詠春拳最初的階段便是小念頭,它是身法、步法和發力方式、發力角度等等基本功的練習。練好了小念頭,才能往下練更高級的內容,比如尋橋、黐手、黐腳、甩手、標指、木人樁和三星樁什麼的。
夏雷學詠春拳的這三天時間,每天都在練小念頭。
夏雷擺了一個起手式,然後練習步法和身法,雙手也不斷攻守變換,打得是有模有樣。
梁正春看得暗暗心驚,彆人需要幾個月才能融會貫通的小念頭,夏雷三天的時間就有模有樣了。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來,不動聲色地看著,偶爾指點一下夏雷要注意什麼要點。夏雷學得認真,他也教得認真。
幾分鐘後梁正春出聲說道:“停,先練到這裡吧,休息一下你再練練彆的。”
夏雷收了拳腳架勢,問道:“梁師傅,我練得怎麼樣?”
梁正春說道:“還不錯,我教過很多學生,你是學得最快的一個。我祖父當年說我學得快,可我覺得你現在比當年的我還要快。”
夏雷笑了笑,沒說什麼。他的左眼看過的東西就不會忘記,梁正春給的教學材料他看過便一字不漏地記在心中,梁正春教過的招式套路他也過目不忘,他當然學得很快,超越梁正春當年的速度也是正常的。
這時幾個學員走了進來,梁正春上去招呼,安排他們訓練。
以前,徒弟見了師父都要磕頭敬茶,恭敬得很。現在時代變了,師父變成了師傅,徒弟變成了學員,師傅得去照顧學員,態度還要好。也倒是的,如果服務態度不好,學員都去學柔道、跆拳道了,誰還來學詠春呢?
來的幾個學員都是老學員,基本都有一年以上的學齡。為首的一個叫魯勝,他是退伍特種兵,本身就會散打,學詠春三年,更是強上加強。他是這裡最厲害的學員,人緣也好,年齡小的學員見了他都會叫一聲勝哥,以示尊敬。
“阿勝啊,今天怎麼這麼早?”梁正春迎了上去,麵上帶著笑容打了一個招呼。
魯勝也客氣,“梁師傅早,今天老板臨時出國,我因為沒簽證不能跟著去,在家也沒事,便過來練練。”
他是一個職業保鏢。
其它的幾個學員也都向梁正春打招呼,態度也都恭敬。
隨後,幾個學員開始練習起來。他們捉對黐手、黐腳,有的乾脆對打,場麵鬨熱。
夏雷看得眼熱,可惜沒有練習黐手、黐腳的搭檔。他看了一會兒,徑直走到了木人樁前,學著梁正春之前的動作打起了木人樁。
打木人樁在詠春拳裡已經是很高級的課程,沒個一年以上的學齡根本就沒法打。不過那隻是彆人的情況,這樣的限製在夏雷的身上微乎其微。他隻要一回想,梁正春剛才的動作便一一浮現他的腦海,什麼時間出拳,往那個方向出拳,擊打在什麼地方等等,他都能一絲不漏回憶起來,然後他隻需要照著做就行了。
砰砰砰,砰砰砰……
比起梁正春的嫻熟自如,夏雷打木人樁的動作稍顯僵硬,反應似乎也總是慢半拍,但動作的準確性卻是及格的,打得有板有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練習打木人樁好幾個月的人。
梁正春驚訝地看著在角落裡擊打木人樁的夏雷,嘴上沒說,心裡卻已經忍不住念叨起來了,“這小子奇怪啊,這才是第四天來,他就敢打木人樁了,我以前也是練了一年之後才敢打木人樁的。這年頭,難道還有學武的奇才?”
這時魯勝結束了與一個學員的黐手對練,他向夏雷走了過去。
夏雷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魯勝走過來,他已經沉浸在了模仿梁正春的動作之中。剛開始的時候,他模仿的動作總是慢半拍,但是打著打著就打出了感覺,他的動作的延遲感就弱了一些,已經很接近梁正春的速度了。
砰砰砰,砰砰砰……
拳腳擊打在堅硬的木人樁上,骨頭疼,肌肉也疼,但夏雷卻忽略了這種痛苦。想起柳瑩的哭泣的臉龐,想起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想起古可文,想起林博文和林雅茹,他的心中就忍不住冒出一股怒火,疼痛在這股怒火麵前不值一提。
“總有一天我要將古可文當作木人樁一樣暴揍一頓!”夏雷的心裡懷著這樣一個念頭,練得更賣力了。
“嘿,小子,讓一讓。”魯勝皺著眉頭說。
在這家詠春拳館,除了梁正春,彆人見到他的時候都得客客氣氣地叫一聲勝哥,他要想練的器材彆人也都立刻讓給他練,但夏雷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他的心裡有些不舒服了。
夏雷的腦子裡全是梁正春打木人樁的動作,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魯勝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並跟他說了一句話,他的拳腳快速而流暢地擊打著木人樁,那動作幾乎不輸給任何練了一兩年詠春拳的老學員了。
“小子,你耳朵聾了嗎?”魯勝忽然伸手,一把擒住夏雷的肩頭,用力一扯,夏雷頓時被他甩了出去。
等到夏雷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雙腳已經離開地麵了。
砰!夏雷被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地上。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是魯勝將他撂倒的。
“你乾什麼?”夏雷有些犯懵,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魯勝咧嘴笑了一下,“你才來幾天就敢打木人樁,我看你好厲害的樣子,所以一時手癢,想試試你的身手。你還不錯,本來我以為能把你甩到門口的,但你隻飛了三米。”
夏雷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個魯勝是看他不順眼,故意來找他的茬了。
“怎麼?不服氣嗎?不服氣的話,我們可以打一場,我讓你三招不還手。”魯勝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夏雷,“你敢不敢?”
年輕人都有血性,要是被人打了都不還手,那還算是男人嗎?
夏雷從地上爬了起來,“打就打!”
魯勝反倒愣了一下,“你還真敢跟我打啊?”
“我確實打不贏你,但這和敢不敢是兩回事。我打不贏你,但我不怕你,我敢跟你打。”夏雷說。
魯勝笑了,有些反常地衝夏雷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是個漢子,等一下我會留點手。”
夏雷沒說話,擺了一個起手式。
梁正春趕緊走了過來,喝道:“你們乾什麼?我教你們詠春拳是用來打架的嗎?要打你們出去打,不要在我這裡打。”
魯勝說道:“梁師傅,我跟學弟開玩笑的,不會玩真的。再說了,我能欺負一個新學員嗎?”
夏雷也收了起手式,說道:“對,我們開玩笑的,不是玩真的。”
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從拳館門口傳來,“和尚,我看你就是在欺負人家新學員。”
夏雷循聲看去,一眼便看見了從門口走進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