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嫣緊閉著雙眼,呼吸微弱。她雖然沒有被侮辱,可寒冷的氣溫讓她意識昏沉,她根本就沒有堅持到幻覺產生的時候就昏厥了過去。夏雷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就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夏雷將一個黑人特種兵的屍體上的雪地戰鬥服拔了下來,給唐語嫣穿上。然後又用雪地偽裝服將她包裹了起來,抱在懷裡。唐語嫣在他的懷裡就像是一個嬰兒,睡得很沉很沉。
幸好她是昏厥了,不然看到那樣恐怖的幻象,需要多久才能從心裡陰影之中走出來。
夏雷抱著唐語嫣來到了朱玄月“融化”的地方,也就是那個金發少女從山頂平台下爬上來的地方。
山頂平台下麵是一個差不多兩米高的坎,坎下的雪地上趴著一個金發少女,屁股朝天,頭部埋進了雪地裡。她的一隻手還抓著那隻“MadeinChina”魔杖,看上去很劣質,售價不會超過二十塊,而且是華幣。
夏雷的視線稍微右移,他很快就看到了一隻掛在峭壁上的降落傘。而在那片峭壁下有一片淩亂的痕跡,一直往這邊延伸過來。可那不是腳印,而是手和腳在地上爬行留下的痕跡。她似乎很困難才來到這裡的。
夏雷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慌忙平台上跳了下去,他湊到了金發少女的耳邊,“喂?喂?朱……玄月?馬日蒂娜?”
金發少女人仍就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
夏雷伸手抓著她的胳膊準備將她翻過來,可以抓著她的手才發現她的臂骨是斷的。他跟著又摸了一下膝蓋和小腿,然後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臂骨,她的膝蓋和小腿的骨頭都是斷裂的。
“你……”夏雷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金發少女的眼皮睜了一下,嘴唇也動了一下,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她虛弱至極,她的情況比唐語嫣還要糟糕十倍。
夏雷忽然伸手摸向了她的肋骨,這一抹之下,他的心頓時沉入了穀地。她的肋骨也斷了好幾根,而且是向內部刺入的。
金發少女眼皮終於睜開了,她顫抖著嘴唇,很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來,“你……好……唯一。”
唯一。
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一個人這樣稱呼過他,那就是永美公主朱玄月。
“你、你真的……朱玄月?”夏雷的聲音在顫抖。
金發少女點了一下頭,嘴角也浮出了一絲笑意。
“你……”夏雷的心中有一萬句想說的話,可話到嘴邊卻就隻剩下了一個“你”字。
“抱歉,咳咳……”朱玄月的嘴裡噴出了幾塊血塊,“我第一次跳傘……沒掌握好落點,撞、撞懸崖上了。我是爬、爬過來幫你的。”
夏雷的嘴裡就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更說不出話來了。
他一直在期待與她的相逢,他幻想那是一個精彩絕倫的場麵。她白衣飄飄,戴著公主的桂冠,騎著白色大馬出現在他的麵前。
可現實呢?
她背著降落傘,帶著“MadeinChina”魔杖從天而降,還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由一個影評家來評論他與她的第一次正式相遇的話,那麼這次相遇先是荒誕風格的童話劇,然後是黑色幽默的喜劇,接著是西方奇幻劇,現在卻又變成了狗血的韓式悲劇。
“如果、如果不是這幅身體廢了,我就親自,咳咳……親自下手了,而不用影響、影響他們的腦電波了……我、我就要死了……咳咳……”朱玄月又噴了一口血。
“啊?”夏雷目瞪口呆。
剛見麵,她就要死了!
恐怕就是最狗血的韓式悲劇都拍不出眼前的劇情。
“身、身體而已,我反正、反正不喜歡這小女孩的身體……她、她是意大利的女孩馬日蒂娜,你、你喚醒了我之後,我急需要一個身體,而她剛剛死,我也找不到更合適的,所以就、就……咳咳……啊噗!”朱玄月噴了夏雷一臉。
夏雷卻連抹的念頭都沒有,他著急地道:“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你什麼也彆、彆管,我、我會再來找你、你……咯……”朱玄月斷氣了。
“喂?喂!”夏雷搖晃了一下朱玄月,可她已經沒有半點反應了。
她就這麼死了。
可夏雷的心裡沒有半點悲傷,有的隻是荒誕和怪異。因為他清楚她是一個什麼性質的存在,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身體對她而言,隻是衣服!
夏雷在朱玄月的屍體旁邊待了一會兒,然後搜了一下她的衣兜。
她的衣兜裡裝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巧克力、魔術撲克,還有一些少女才會玩的卡片,卡片的內容都與魔法有關,其中就有女巫的卡片。
夏雷皺了一下眉頭,心裡冒出了很奇怪的念頭,“朱玄月進入了金發少女的屍體,既然是屍體,那生前的靈魂和記憶什麼的應該都不會留下了吧?興趣愛好也不會存在了吧?可她的身上怎麼會帶著這些玩意?難道她進入一個人身體,那個人生前的記憶,興趣愛好什麼的也會保留一部分?也會體現出來?”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朱玄月再次回歸之後才能找到答案了。
夏雷將唐語嫣抱了起來,他回頭看了坎下的金發少女的屍體一眼,然後離開。
天空飄下了雪花,寒風呼呼地吹刮著。
路過古可文的屍體的時候夏雷停下了腳步,他靜靜地看著她。她看上去很安詳,嘴角還殘留著一絲笑意。她的皮膚也還沒有失去血色,看上去很柔嫩,還有溫度。這樣的她,很漂亮。
“下輩子彆再作惡了。”夏雷一聲輕歎,邁步離開。
一片片雪花灑落下來。一片雪花落在了古可文的嘴角上,然後慢慢地融化了……
來到山頂平台邊沿的時候,夏雷看到了一片晃動的光束,那是戰術手電發出的光芒。不過來的不是敵人,而是華國的軍人。
“那個家夥應該是逃了,服部家族,我會找你們算這筆賬的。”夏雷的心裡暗暗地道。
服部月刃,他早就不知所蹤了。
不等夏雷到半山腰,己方的戰士就與他相遇了。
唐語嫣被兩個戰士用擔架抬下了山,聞訊趕來的軍醫對她進行救治。夏雷則拒絕了醫護人員的照顧,他從唐語嫣的身上拿回了他的衛星電話,一個人走到了僻靜的角落裡打電話。
他打的是阿曼達的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
快到一分鐘的時候,有人接聽了電話,但卻沒有說話。
夏雷輕輕咬了一下嘴唇,“你是誰?”
三秒鐘之後衛星電話裡才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用的漢語,但稍顯生硬,“是你,你居然沒……”
衛星電話裡的聲音對夏雷來說不算陌生,那是夜摩莎的聲音。
在阿曼達的衛星電話裡聽到夜摩莎的聲音,這已經印證了古可文之前告訴他的情報。夜摩莎和FA組織的人負責對付阿曼達和巴古他們四個人。夜摩莎的身手遠在阿曼達和巴古他們四個之上,而以她的風格,她不會一個人出動,必然會帶著一大群FA組織的自由特工。繞過再加上事先設伏,阿曼達和巴古他們四個已然凶多吉少。
夏雷的心裡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他必須得麵對。
“夜摩莎。”沉默了一下,夏雷才出聲說道:“我的人怎麼樣了?”
“我乾掉了兩個,抓住了兩個。”夜摩莎的聲音,不帶半點感情,“你真讓我感到意外,我以為我們會在印度見麵。”
“我們會見麵的,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夏雷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與怒火,“你開個價吧,我要我的人回來。”
“你想用錢來解決這件事?”
“錢能解決很多問題。”
“我不要錢,我要你,用你的命來換他們兩個的命。”夜摩莎說。
夏雷沉聲說道:“如果你和我做這筆交易,你還可以得到一筆錢。如果你殺了他們,我發誓,我會傾儘我所有的力量來複仇,我會滅了你,還有FA組織。”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你可以這麼認為。”
“哈哈哈……”夜摩莎笑了,“從FA組織成立以來,你開始第一個敢威脅FA組織的人。包括我,從我出道到現在,你是第一個這樣威脅我的人。”
“那是你從來沒有遇到過我這樣的對手。”
“你很自負。”
“說吧,要錢還是複仇。”
夜摩莎沉默了一下,“五千萬美金。”
“成交。”夏雷連價都沒有還,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夏雷答應得如此爽快,夜摩莎反倒有些不適應了,“你為了兩個手下願意支付五千萬美金的贖金?”
“我和你不同。”夏雷冷冷地道:“說吧,交易的時間和地點。”
“等我電話。”
“我想知道誰在你手裡。”
“阿曼達,樸太勇。”夜摩莎的聲音。
“我想聽聽我的人說話。”
衛星電話裡很快就傳來了阿曼達的聲音,帶著憤怒和焦急的意味,“彆管我們!她是不會講信用的!”
“閉嘴!”夜摩莎嗬斥的聲音,然後又是一個拳頭擊中人體的聲音。
“喂?你要再敢……”
“嘟嘟嘟,嘟嘟嘟……”
夜摩莎已經掛斷了電話。
夏雷一腳踢飛了一塊石頭。他的腳趾火辣辣地疼,但他似乎感覺不到。
巴古和馬庫斯死了,生肖戰隊的羊和牛走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阿曼達和樸太勇還落在夜摩莎的手中,命懸一線。
生肖戰隊的每一個成員都是他父親一手養大並培養出來的人,對他父親而言就像是兒女一樣,他和生肖戰隊的成員也就像是兄弟姊妹一樣,有著親人一般的情感。這一戰,生肖戰隊兩死兩被擒,FA組織和夜摩莎等於是在他的身上紮了四刀!
夏雷仰頭望向了夜空,天空一片黑暗。
“以前,我躲你們,那是因為我弱。現在,你們等著接招吧!”他的聲音冰冷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