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在京都市昔日酒店舉行。好幾十桌,不僅有應邀來參加新聞發布會的貴賓,還有雷馬集團的一些員工。
清道夫步兵戰車的成功不僅是他的成功,也不隻是阿妮娜和西爾維婭的功勞,雷馬集團所有的員工都有付出,都有功勞。請他們吃一頓飯是一種也是很有必要的。當然不是所有的員工都能才加這次酒宴,現在僅僅是京都的雷馬軍工廠基地就有上千的員工,他們不可能都來酒店赴宴。而海珠基地和蜀地基地又相隔幾千公裡,讓他們來參加這次酒宴顯然不現實。不過他也有考慮,他給管靈珊和周小紅打了電話,讓她們在各自的基地宴請員工,並發放獎金。
今天,是所有雷馬人的節日。
夏雷陪著釋伯仁和幾個軍方代表來到了昔日酒店,站在門口迎賓的夏雪快步迎了上來,聲音甜甜地打了一個招呼,“釋伯伯好,幾位叔叔好。”
釋伯仁笑了笑,“真不錯,夏雷,你要是有你妹妹這麼乖就好了。”
幾個軍方代表也被這句話逗笑了。
夏雷要是有夏雪這麼乖,那太陽恐怕要從西邊出來了。
“你是要跟我說什麼嗎?”夏雷說,知妹莫若他。
夏雪點了一下頭,想說什麼又不方便說的樣子。
“老釋,我們先進去吧。”一個軍方代表說。
“好好,我們先進去。夏雷,待會兒可要和我們好好喝幾杯。”釋伯仁說。
“一定。”夏雷說。
釋伯仁和幾個軍方代表進了酒店,夏雪這才說道:“哥,我……對不起。”
夏雷頓時愣了一下,“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
夏雪一臉的愁容,“我和正男負責新聞發布會,我抽不開身,我就讓青彩月定酒店。”
“這不訂到酒店嗎?”夏雷抬頭看了一下大氣漂亮的酒店大樓,又說道:“這酒店還不錯,看上去就很高檔。”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夏雪伸手在夏雷的肩頭上拍了一下,“哥,這家酒店是嫂子,不,前嫂子的酒店。”
夏雷,“……”
夏雪說道:“哥,這不怪我,是你的秘書訂的酒店。”
夏雷當然不會責怪夏雪,他也不會責怪青彩月,因為沒人會在訂酒店的時候問人家酒店的老板是誰。萬象集團的產業遍布各個行業,他的慶功酒宴在申屠天音的酒店裡舉行,這是陰差陽錯的事情。他除了怪運氣,還能怪誰呢?
“還有一件事。”夏雪說道:“爸已經從蜀地回來了,他正往這邊過來。”
夏雷點了一下頭,“嗯,知道了。”
“哥,你也彆犯愁了,前嫂子不一定知道我們在這裡舉行酒宴。萬象集團那麼大,她會關注萬象集團旗下的一家酒店嗎?我覺得不會。”夏雪說。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一輛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就停在酒店的門口。
夏雪頓時打了一下自己的小嘴。
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的車門打開,傅明美從駕駛室裡走了出來。她先是瞪了夏雷一眼,然後才走到後門拉開了車門。
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從車門裡探了出來,然後是一雙套著一雙黑色絲襪的修長美腿,申屠天音小心翼翼地壓著裙擺從車裡走了下來。白色的長裙,黑色的禮帽,黑色的LV手包,簡約大氣,低調奢華,她還是老樣子,漂亮性感,卻冷如冰山。她的氣場也還是那麼強大,猶如女王。
四目對視,與她的記憶猶如冬日裡的雪花,在夏雷的腦海裡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有甜美的,有傷感的。
夏雷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天音,最近可好?”
一句簡簡單單的問候,卻帶著關切,帶著溫暖。
申屠天音眼神脈脈地看著夏雷,足足是十多秒鐘之後才說道:“我還好,你呢?”
“嗯,還可以吧,就是太忙了。”夏雷說。
夏雪走了過來,“嫂子……天音姐,你好。”
“小雪。”申屠天音拉住了夏雪的手,親切地道:“你越來越漂亮了,什麼時候和你跟正男的喜酒啊?”
夏雪的臉頰一下子就紅了一片,神態也有點扭捏了,“那個……還早了,我還沒玩夠,我可不想那麼早結婚。”
“正男不錯,你可要好好珍惜,不要像我一樣傻,不懂得珍惜。”申屠天音說。
夏雷就在旁邊,可她這句話好像就是說給聽的,夏雪倒是其次的。
夏雷有些尷尬,他轉移了話題,“天音,你來得正巧,我請了一些領導和員工吃飯,不如就一起吧。”
申屠天音笑了一下,“還真是巧,我來這裡檢查工作,沒想到你在這裡請客,既然這樣,那我就蹭你一頓飯吃。”
這時又有一輛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車門打開,夏長河和唐語嫣從車裡走了下來。
唐語嫣一襲藏青色繡金鳳旗袍,前凸後翹,曲線誘人。發型也是與旗袍搭配的有著濃濃民國風的“燕尾式”發型,與旗袍搭配倍添了好幾分古典的美感。平時的唐語嫣穿著很隨意,多是休閒的風格,給人一種青春活潑的感覺,可現在的她卻像是變了一個人,給人一種成熟穩重,性感大方的感覺。這樣的氣質,隻有那些名門望族的女人才會永遠,而她,她是唐門的大小姐,她就是名門望族。
唐語嫣一下車,先是看了夏雷一眼,然後她的視線就移到了申屠天音的身上。
申屠天音也看了唐語嫣一眼,然後才將視線移到夏長河的身上。她的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叫“爸”,可是沒有叫出來。她和夏雷離婚之後夏長河才回來,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叫一聲“爸”。兩人雖然在平安居裡碰過麵,但正式的交談卻是一次都沒有。夏長河對她來說就如同是一個陌生人。可是,唐語嫣和夏長河一起出現在這裡,她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這讓她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
“天音小姐,真巧啊,我們好久沒見了,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唐語嫣落落大方地打了一個招呼。
“是啊,真巧。”申屠天音看著夏長河,“夏伯父好。”
“你好。”夏長河沒有多餘的話。
場麵很尷尬。
夏雷很頭疼。
“雷子。”申屠天音說道:“我先進去辦事,待會兒來找你。”
“好的,待會兒見。”夏雷說。
傅明美擦肩而過,卻在夏雷的身邊停頓了一下,“她不是來檢查什麼工作的,她聽到你在這裡請客,連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都不開了,直接就過來了。她最近過得一點都不開心,你們應該好好談談。”
談談……
談什麼?
夏雷的心中一片傷感,談過去的事,還是將來的事?過去的事已經過去,而將來,他和申屠天音還有將來嗎?
傅明美跟著申屠天音進了酒店。
“爸,唐小姐。”夏雪也更夏長河和唐語嫣打了一個招呼,卻不等夏長河和唐語嫣說話,她又說道:“哥,這裡就交給你了,我進去找天音姐打個折扣。這是她的酒店,她好歹得給我打個五折吧?”
夏雷正要製止她,可她已經跑進了酒店。
“這孩子。”夏長河歎了一口氣,“她對我始終有一點隔閡啊,不過我不怪她,這是我的錯。”
在夏雪最需要父親的時候,他離開了,一走就是好幾年,連個音信都沒有。在夏雪的心裡,那個為她撕碎大學通知書,去工地打工賺錢供她讀書的夏雷才是她的心中的“父親”。
“夏叔叔,你再給她一點時間吧,她會理解你的。”唐語嫣說。
“嗯,慢慢來,不急。”夏長河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惆悵。
夏雷說道:“爸,你也彆想太多了。我們進去吧,差不多要開席了。”
夏長河點了一下頭。
唐語嫣俏媚地給了夏雷一個白眼,“聊聊有什麼?我又不是外人。是不是,夏叔叔?”
“嗬嗬,是,是。”夏長河轉眼就笑了。
夏雷頓時愣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唐語嫣向夏長河眨了一下眼睛。
夏長河跟著便說道:“雷子,回去我跟你談件事。”
夏雷問道:“什麼事?”
“回去再說,反正是好事,不是壞事。”夏長河說。
“夏叔叔,你要和雷子談什麼事啊?也不告訴我,你也把我當外人了。”唐語嫣撒嬌地道。
“不是……”就說了兩個字,夏長河忽然又閉上了嘴巴不說了。
唐語嫣也不問了。
夏雷的嘴角忍不住浮出了一絲苦笑。就眼前這種神神秘秘的情況,他不覺得唐語嫣是什麼外人,他倒是覺得夏長河和唐語嫣把他當成外人了。
三人來到酒店餐廳。夏雷一眼便看到了傅明美,後者在一條走廊的入口向他招手。
夏雷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將夏長河和唐語嫣安頓入座之後才走了過去。
“天音說她就不來了。”傅明美說。
“好端端的,為什麼不來?”夏雷說。
“她說唐語嫣在這裡,她不想和她在一起吃飯。”
夏雷猜也是這樣的原因,他說道:“那我就不勉強她了,那就改天約吧。”
“不改天,她在這裡等你,你這邊忙完之後就去見她吧。”傅明美將一張房卡遞到了夏雷的手中。
“這……”夏雷拿著房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傅明美皺了一下眉頭,“你們男人真狠心,有了新歡就忘了舊人。好歹你們也是夫妻一場,見個麵,好好聊聊都不行嗎?”
“好吧,這邊一結束我就去見她。”夏雷收起了房卡,“還有,我從來都不是什麼狠心的人,倒是你們女人的心更狠一些。”
傅明美的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把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申屠天音和夏雷是怎麼離婚的,她其實是清楚的。夏雷讓申屠天音放棄萬象集團,與他一起打造雷馬集團,可她最終卻還是選擇了事業,放棄了她的愛情和家庭。不僅如此,她還讓夏雷給她背了黑鍋。就從這件事來看,申屠天音的心其實比夏雷狠得多。她又有什麼資格說夏雷是狠心的男人呢?換作是真正的狠心的男人,恐怕連話都不想說了,更彆說是什麼見麵好好聊聊了。
“好了,我先過去了。”夏雷轉身離開。
“記得要來。”傅明美叮囑道。
夏雷點了一下頭,但沒有回頭。
和申屠天音見麵,聊什麼呢?
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