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雷的視線鎖定了那艘運兵飛船，可是隔著幾千米的距離，隔著黑夜和飛船的合金船體，他無法看清楚運兵飛船裡麵的人，不過他看清楚了飛船上的藍月語標記“帝國軍團17軍運輸大隊189號”，另外還有一個侮辱性的標語“人肉收割機”。

“藍月人以為想來就能來嗎？這裡是魚靈族的聖地。我雖然老了，可英靈灣卻永遠不會老！”口天的聲音激昂，然後他的喉嚨裡冒出了那種類似海豚的叫聲。

夏雷悄悄的湊到了康圖娜娜的身邊，“老祖宗在說什麼？”

“他在與英靈灣之中的萬千亡靈溝通，要借用他們的能量。”康圖娜娜在夏雷的耳邊說道。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亡靈的存在，隻有能量的存在。英靈灣是魚靈族的埋骨之地，裡麵躺著萬千魚靈族的能力者的屍骨，每一具屍骨都儲存著永恒能量。所以海水會是金色的，所以會無風掀起滔天巨浪，所以會給康圖娜娜傳承永恒能量，幫助她打好進化的根基。

聖雷和聖王藍靈的屍骨之中也蘊藏著強大的能量，甚至是他們的殘魂也能在屍骨之中保存下來。將來，如果夏雷死了，他的屍骨之中也會留下強大的能量。所以，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英靈灣，英靈灣的秘密就很容易理解了。

這是魚靈族的秘密，如果不是因為嫁給了夏雷，夏雷也成了魚靈族的女婿，康圖娜娜是不會告訴他這個秘密的。

嘩啦！

平靜的英靈灣突然發出了一個劇烈響聲，一片巨浪騰空而起。而它隻是一個跳板，英靈灣之中的金色能量以它為載體，衝上天空。那一刹那間，好像是金色的潮水逆飛天空，所過之處黑暗不在，艦隊的照明的燈光瞬間黯淡。

轟隆！

小型運兵飛船在金色的能量之中化作一團火球，然後融化，什麼都沒有剩下！

果然是來自永恒之日的能量，藍月人的合金飛船都能瞬間融化！夏雷的心中一片難以抑製的激動，“我現在在喝娜娜的黃金先天靈氣，如果我能進化出魚靈族的能力，掌握火屬性的永恒能量，我再麵對藍月人的鐵甲軍隊，我能燒得他媽都認不出來！”

可那金色的能量並不止於此。

虛空顫動，金色的能量過處仿佛撕開了一道無形的裂縫。一座大山突然從裂縫之中冒了出來，砸向了艦隊當頭的帝國號。

帝國號慌忙撐起能量罩，並向後退。可在希望之星的大氣層中它根本無法向戰鬥機那樣靈火的飛行，它等於是一座飛行的鋼鐵城堡，無比的沉重卻也無比的笨拙。

轟！

大山撞在了帝國號的能量罩上，帝國號傾斜了一下，被活生生的撞開，但它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大山墜入無儘之海中，掀起了幾千米高的巨浪。

口天卻停止了攻擊，金色的能量倒飛回來，再次回歸到了英靈灣之中。

金色能量回歸到英靈灣之中的時候，口天的身體虛晃了一下，瘦弱的身體有一個向後仰倒的跡象。

“老祖宗！”康圖娜娜一聲驚呼，慌忙上前扶住了口天。

口天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金色，蒼白一片，他的眼睛裡失去了最後一點金色的神光，灰白的顏色更濃了。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即將死去的魚的眼睛，代表生命力的生機正在快速消退。

“鬆開。”口天的聲音很虛弱，“不要讓那些家夥看見，不然他們會毀了這裡。這一千多年來他們不敢進攻這裡，是因為我還在。如果他們確定我快死了，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進攻這裡。”

康圖娜娜鬆開了撐著口天後背的手，她的眼睛裡浮現出了淚花。她現在雖然是處在人類的形態下，是兩棲狀態的“陸”的形態，可從她的浩眸之中閃現的淚花卻隱隱泛著金色。

先天靈氣是黃金先天靈氣，眼淚也是黃金類，魚靈族當真是永恒之神蒂亞波羅的神之後裔。

夏雷本來是一個無神主義在，可來到英靈灣之後見到了太多的神跡，他的無神信念都有些動搖了。

口天站直了身體，海風吹過，他的雙腿在輕微的顫抖。

夏雷的心中一片悲傷。他的手輕輕一揮，一片自然能量便在他揮手的方向凝結成牆，擋住了呼嘯的海風。

一座大山墜入無儘之海，那海風之中夾帶著強烈的能量衝擊，已經不是一個垂死老人所能承受的了。他心中的悲傷也源於此，因為他已經感知到了口天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生命力也是一種能量，自然也就在他的符文陰陽魚的感知範圍之內，而在他看來口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麼出現在天空上的大山恐怕就不是一座了，而是大山陣列！

剛才的那一次攻擊似乎也是口天油儘燈枯的一個預兆，那次攻擊其實並沒有成功。

可即便是沒有成功，可口天還是鎮住了藍月的艦隊。帝國號沒有再派運兵飛船下來，而即便是剛剛被摧毀的那一艘，裡麵的人也可能是前來談判的人。如果這支艦隊要進攻的話，來的就不會是一艘運兵飛船了，而是集群！

暫時的平靜，那隻是藍月的艦隊在分析和判斷情況。

“我以為我能撐到你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可是……”口天的聲音裡充滿了傷感的意味，“可是偉大的永恒之神蒂亞波羅在召喚我了。我的靈魂要去永恒之日神殿了，我的身體將留在英靈灣。”

“不，老祖宗，你不會死的，不會的……”兩顆金色的眼淚從康圖娜娜的眼角滾落了下來。

“彆哭，魚靈的眼淚是大海的珍珠，不能隨隨便便就流淚。”口天說。

夏雷伸手，用手擦掉了康圖娜娜眼角的淚痕。

口天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奇怪的笑意，“口娜，你的丈夫說得好，萬物都有一個終結的時候，沒有永恒的存在。屬於我的終結之日恐怕已經來了，我避免不了，我也不想避免。我活了八千多年，我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彆，死亡對我來說隻是一個儀式，一個回歸的儀式。”

康圖娜娜咬著嘴唇，沒讓眼淚流下來。她其實才是那個最悲傷的人，她剛剛成為魚靈族的一員，可對她最好的一個也是她見過的唯一一個同類卻要永遠的離開她了。那種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孤獨感，有時候比死更難受。

“我沒有什麼遺憾。”口天說道：“我等到了你，口娜，你現在是英靈灣的主人。在我離開之前能找到傳人，這已經是偉大的蒂亞波羅的恩賜了，我應該知足，你也應該知足。”

康圖娜娜點了點頭。

“看到你能嫁給一個好丈夫，我為你感到高興。答應我，和他多生孩子。能生多少，就要生多少。這不是為了你自己，這是為了我們魚靈族。你能答應我嗎？”口天看著康圖娜娜，眼神裡充滿了期待和希翼。

康圖娜娜又點了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口天的視線又移到了夏雷的身上，“夏雷，人類的領袖，答應我，不要背叛你和口娜的婚姻，你要對她好，你能答應我嗎？”

“我答應你。”夏雷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哈哈哈……”口天笑了。他的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反而有一點期望的意味。

能以這種形態麵對死亡，這是一個智者的胸懷。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深處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用的是藍月語，“口天族長，你的生命已經走到儘頭了，何必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堅持？把那塊世界之石給我，我並不想毀掉你們魚靈族的最後一快淨土。”

這是母瑪的聲音，夏雷非常的熟悉。

口天振聲說道：“一千年前就連你們的王神月如一都沒能從這裡帶走那塊世界之石，你以為就憑你和你的艦隊能從英靈灣帶走那塊世界之石嗎？”

“一個將死的魚靈，你嚇唬不了我！”母瑪的聲音。

“那你就來吧！我很想知道我這個將死的魚靈能不能毀掉你的艦隊！”口天的聲音撼動夜空，無比的雄偉有力，半點都沒有就要死去的跡象。

可夏雷卻能感覺到，他正在燃燒他的最後一點生命力！

“哼！你後悔的！”母瑪的話鋒一轉，“夏雷也在這裡，是嗎？”

口天和康圖娜娜的視線頓時聚集到了夏雷的身上。

“藍月的天眼很厲害，難道她沒看見我們嗎？”康圖娜娜驚訝地道。

夏雷說道：“藍月的天眼能看見的隻是能量迷霧，難道你忘了嗎？天珠學院的希望號飛船因為有聖雷的遺骨而免於被藍月偵察到，我的進化已經快接近聖雷了，我在藍月的天眼裡也是無法被偵察到的。我的肉眼無法看見母瑪，她自然也無法看見我。”

“也就是說她現在看不見島上的情況？”口天的聲音。

夏雷點了一下頭，“她是在試探，她無法確定我在這裡。”

口天忽然說道：“既然是這種情況，那你們快離開這裡！”

“什麼？”夏雷頓時愣在了當場。他常來沒有臨陣脫逃過，可口天在這個時候讓他離開無疑是讓他當一個拋棄盟友的逃兵！更何況口天這個盟友還是他的新婚妻子康圖娜娜的老祖宗！

“我們不能離開！”康圖娜娜著急了，斷然拒絕。

“難道你們要讓我死得毫無價值嗎？”口天的臉上滿是怒氣，“走！口娜，帶你的丈夫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