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觀海!”
許道盯著朝自己飛來的三足鬼火鴉,腦海中跳出這個人名。
方觀海是白骨觀中的槽頭,豢養有一隻三足鬼火鴉,修為煉氣後期,是白骨觀中數一數二的好手。
此人睚眥必報,性格偏激,還是方小山的舅舅。
若是被對方認出來,許道少不了就要和對方做過一場。
心中思索著,許道最後還感慨似的想到:“終於要和這廝打個照麵了。”
時隔兩年之多,雖然間接的和此人打過交代,還不小心殺了對方的兩個手下,但許道卻隻是從他人口中聽說過此人,尚未真正接觸。
如今終於接觸到對方,雖然隻是對方的身外化身,但也能一窺對方的虛實。
許道心中定神想著,他收攏蚍蜉,並沒有再繼續奔走,而是駐守在原地,直接等待方觀海的到來。
既然已經被對方窺見,何必再逃,且看對方如何應對。
忽地,許道發現並非隻有方觀海一人趕來,在那隻三足鬼火鴉的身後,還遙遙綴著其他幾隻陰獸,或許是跟隨在方觀海身邊的其他白骨觀道徒。
梟!三足鬼火鴉飛臨蚍蜉群的上空,鴉眼冷厲的俯視著地下蠱蟲。
它直接喝問起:“兀那道徒,可知升仙果在哪!”
許道聽見,使得蟲群翻滾,長出一張怪模怪樣的人臉,回答到:“貧道剛至!也想問問道友。”
冷哼聲響起,方觀海顯然不相信許道所說,但他操控著三足鬼火鴉盤旋在蚍蜉群的上空,並沒有直接撲殺進蟲群中,隻是隱隱擋住許道的去路。
等到又有四隻能夠飛行的陰獸趕來,其中鳥獸都有,四人齊齊張口呼到:“見過槽頭!”
聽見這話,許道更加確認眼前的三足鬼火鴉就是方觀海的陰獸,不過對方還不知道許道就是殺了他親侄子的人。
方觀海衝四個白骨觀道徒吩咐到:“適才青煙出現,此地當有一升仙果被摘取,爾等快快搜索四方,以防宵小帶走了升仙果,速戰速決!”
許道趁機觀察著對方,心神微沉。
五個道徒中,除了方觀海之外,居然還有一個道徒是煉氣後期,對方駕馭著一隻蝙蝠,周身黑煙滾滾,法力隻比方觀海遜色一些。
而另外三個道徒,陰神修為也都是煉氣中期。
兩個後期,三個中期,若是和對方做過起來,許道思忖著自己很難討到好處。
畢竟他雖然有蚍蜉壓陣,但現在蚍蜉死傷不少,還剩八萬,許道自己的修為也才煉氣中期,法力同樣折損不少。
“罷了,先拖住對方再說,大不了拚得蚍蜉死傷完,然後陰神直接返回肉身中。”
心中稍微計較,許道控製著蚍蜉湧動,直接往上一撲,令正要散開的道徒心神一緊,轉而齊齊警惕向許道。
不等對方說話,許道卷著剛才打殺的金光蜈蚣,提升叫到:
“方師兄,我剛才遇見這隻老蜈蚣,對方往東南方向跑著,升仙果可能是往那邊去了。”
聽見著話聲,方觀海發出冷聲,“是麼?剛才你不是說你不知道麼。”
許道在蟲群中現出一道身影,朝著對方作了一揖,回答:
“適才沒認出方師兄,直到聽見‘槽頭’二字,又想起師兄所養的陰獸叫三足鬼火鴉,正如眼前的鳥獸一般模樣,這才確認師兄的身份。”
方觀海聞言,並未立刻搭理許道,他抬起鳥喙,望著身旁沒有動作的四個道徒,口中喝到:
“你們還愣住乾嘛,剛才的青煙隻出現了幾息功夫,摘取升仙果的人明顯有隱匿手段,若是再晚,對方就跑了!”
“喏!”四個道徒聽見,又要散開。
可許道直接攔住四人,呼到:“諸位同門,可要與我往東南方向追去!”
“滾開!”駕馭蝙蝠陰獸的道徒喝叫一聲,嘶鳴著吐出一口黑煙,想要打落擋住它的蚍蜉。
但許道的蚍蜉在黑山中生長多時,吞食過不少陰邪毒物,其黑煙雖然劇毒,但明顯不能讓蚍蜉立刻毒死。
嗡嗡!許道操控著蚍蜉,明目張膽的將四人堵住。
“桀!”這時三足鬼火鴉口中發出冷笑說,直接說到:
“諸位,看來升仙果多半便是落到他的手中了,或許對方還有同夥,有可能還藏在四周。速速動手搜尋,這廝由我來對付!”
許道聽見,心中頓時一驚,他立刻提聲說:“師兄何故懷疑我!我有賊人屍首在此,莫要放跑了對方!”
許道卷著之前打殺的那隻金光蜈蚣,並佯裝惱怒,喝到:“諸位不去我自個去!”
話說完,他當即鼓動蟲群,嗚嗚的便要往東南方向飛去。
瞧見其動作,方觀海駕馭火鴉,身上的法力湧動,當即要攝住蟲群,但蚍蜉的數目過多,他阻攔不過來。
許道輕輕鬆鬆的便衝破對方,大股蚍蜉抽身就要奔去。
方觀海操控著三足鬼火鴉,厲嘯一聲,不得不衝身旁幾人叫到:“攔住這廝!”
道道狂風刮過,許道與其在半空中周旋片刻,終歸是被五人堵住了。
一被攔下,許道又是氣急的叫出聲:“爾等不追,貧道追,但為何來擋貧道的路?”
聽見許道的質問,方觀海一行人反倒是驚疑起來,五人對視幾眼,心中暗自懷疑摘取了升仙果的人是否真的往東南方向逃去。
不過他們人數眾多,方觀海稍微思索,便說到:“也罷,爾等三人繼續在此搜尋,黑蝠與我隨這人往東南方向打探打探消息。”
“且信你一次!快快帶路!”方觀海從許道喝到。
而許道看見自己勉強唬住了對方,令其將人手一分為二,他心中琢磨著是不是要見好就收。
“距離尤冰離開已有百來息的功夫,隻有三個中期的道徒在附近搜索,多半是尋不見尤冰蹤跡的。”
思忖片刻,許道心中頓定,打算先領著方觀海和那蝙蝠道徒離開。
畢竟這兩人都是後期的道徒,斂息玉鉤或許可以瞞過三個中期道徒的搜尋,但卻不一定可以瞞過後期,並且許道眼下也隻能糊弄到這個程度。
“諸位且隨我來。”許道露出驚喜之色,提聲叫到:“若是搶到升仙果,可得好好分潤分潤!”
聽見話聲,方觀海壓著心中的冷意,隻是喝到:“聒噪!若是尋到升仙果,方某必定不會虧待你。”
但正等三人要朝東南方向奔去時,許道控製的蟲群中突地閃爍一道金光,一物猛地從中跳出來,直接撲向三足鬼火鴉。
金光的速度迅疾,令現場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方觀海見此,也隻是心神一振,姑且來得及控製火鴉啼叫一聲,周身綠火焚燒,準備抵抗。
但不等方觀海反應過來,那金光中突地傳出氣急的叫聲:
“方道友,莫要被這小賊騙了!”
原來這金光正是被許道擒在蟲群之中的金光蜈蚣,它並沒有被許道直接打死,而是裝死來著。
在許道與方觀海周旋時,老蜈蚣一直都在裝死偷聽,它原本是期待著許道、方觀海能夠火並起來,令它躺著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但誰知許道也留了心眼,一直下令讓蚍蜉吞吃掉金光蜈蚣。
即便老蜈蚣將陰獸的甲殼培養的極為堅固,勝過精鋼,令許道的蚍蜉一時難以啃開。
但在千百隻蚍蜉不間斷的研磨下來,老蜈蚣又在裝死,不能做出反抗,其陰獸的甲殼也快要熬不住,即將破開。
又逢老蜈蚣聽見方觀海要被許道騙住,它忍耐不住,便借著這個許道可能鬆懈的時機,直接鼓動法力,自蟲群中突圍而出。
金光蜈蚣跳出蟲群,其體表比起先前更要黯淡許多,甚至還附著幾隻蚍蜉。
它張口又呼:“方道友,俺是老吳,好久不見!”
方觀海見金光之物沒有殺向自己,反而說話,也是微怔。他看著蜈蚣形狀的陰獸,以及蜈蚣體表有些眼熟的金光,語氣驚疑的說:“可是舍詔的吳道友?”
“正是。”金光蜈蚣顯露法力,忙說:“俺便是瞧見青煙,自東南方向來的,在這裡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這個小賊。”
“小賊先是偷襲俺,現在又拿俺來誆道友,要騙道友往東南奔去!升仙果肯定就是他拿了。”
一通話劈裡啪啦的從老蜈蚣口中吐出,語速極快,若非現場眾人都是煉氣級彆的道徒,五感大開,指定都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
方觀海和另外四個白骨觀道徒聽完,手上動作都停住,將注意力轉向許道。
而在老蜈蚣從蟲群中逃出的那一刹那,許道雖然也是驚愕,驚訝於老蜈蚣的裝死手段。
但他立馬就凝聚起蚍蜉,同時運轉法力,先是給自己附體的蚍蜉罩上護體法術,然後又是凝聚出烏光和氣勁,引而不發。
瞧見眾人望向自己,許道操控蟲群往西邊一指,叫到:“升仙果!”
此話方觀海等人自然是不會相信,但他們一瞧見蟲群中的動作,立刻意識到許道是要施展出法術。
老蜈蚣更是驚叫一聲:“此人擅長偷襲!小心!”
此話讓他身旁的四個道徒警鈴大作,個個趕緊的回防自己,準備躲過許道的一擊。
而方觀海也是周身鬼火綠油油的,罩住了三足鬼火鴉上下四方,他口中喝到:“聒噪!”
火鴉張開鳥喙,含著一顆彈丸般的小火球,當即就往蟲群中吐出。
這廝為免許道趁機逃走,居然準備硬抗下許道的偷襲,直接擒殺許道。
轟!烏光混雜氣勁,和三足鬼火鴉吐出的火丸碰撞在一塊,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響。
氣浪翻滾,蚍蜉群陡然被震得散開,並有綠火浮空燃燒著,點燃了近萬隻蚍蜉,形成火雲一般的場景。
方觀海僅此一擊,便折損掉許道萬隻蚍蜉,並且還差點震碎許道的護體法術,斬殺他附體的蚍蜉。
這令許道心中駭然:“煉氣後期的道徒有這般威力?又或者是這三足鬼火鴉的威力?”
而方觀海那邊也是微驚,許道打出的兩道法術混為一體,其中有兩道氣勁詭異,居然繞過了他打出的火丸,轟上了三足鬼火鴉,並差點擊穿火鴉護體的鬼火。
“好在這廝法力薄弱,如果此人是煉氣後期的修為,可就難辦了。”
簡短一番鬥法,方觀海從許道身上的氣機判斷出了許道的修為,同時他也在心中納悶:“觀中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道徒,還養出一批怪異蠱蟲?”
不等方觀海再出手,許道當即聚攏了殘存的七萬蚍蜉,蟲群一滾,就要離去。
雖然許道心裡做出了可能將蚍蜉折損光的準備,但他思忖著還是能保留便保留。
並且他也不用和對方硬抗,先逃著,多拖延一點時間,尤冰便能多幾分可能帶走升仙果。
嗡嗡!蚍蜉四散,混雜一團,自八方奔出。
一時間,方觀海壓根分辨不出許道陰神奔向何方,他隻得厲叫:“豎子安走!擋住他!”
旁邊的老蜈蚣和四個道徒先是震撼與兩人剛才的交手,待聽見方觀海的命令,其中四個道徒當即選了一股蚍蜉,跳過去阻擋。
而老蜈蚣擅長蠱術,它卻是眼睛滴溜溜的罩向蚍蜉群,居然眼尖的分辨出了許道的陰神往何方奔去。
“賊在西北方!”
“善!”方觀海聞言,操控著火鴉,當即飛竄過去,盤旋在蟲群上空,打落下多多綠焰,居然形成了淩空燃燒的火環,罩住許道。
進退幾乎無路,饒是許道沉著,心神也是沉下。
好在蚍蜉尚存七萬餘,其餘方向的蚍蜉立刻在許道的命令下,拚死撲向最近的敵人,意圖圍魏救趙。
“賊子!”現場又響起老蜈蚣和另外幾個道徒的咒罵聲。
方觀海正準備徹底擒下許道,他聽見同伴的呼聲,居然不急不怒,反而發出了冷笑聲。
“寶貝現身。”三足鬼火鴉仰頸尖嘯,響起方觀海的聲音,其鳥喙張開,突地吐出了一物。
此物初時小,巴掌大小,迎風而長,變作人大的布幡狀,上麵纏繞黑紋,頗是詭異。
一聲尖利喝聲:“敕!誅敵!”
幡子頓時打落道道綠焰,居然刹那間再度變大,拉長十丈、十幾丈,垂落四方,一時將許道所有的蚍蜉壓在其中,並傳來一道收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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