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幽光來得突然,幾乎是眨眼間,就飛射到了許道和尤冰的身側,而且兩人正在和其他人鬥法,幽光是撿了個好時機飛過來。
許道和尤冰兩人,雖然鬥的正儘興,但是他們對於周遭的情況不僅沒有掉以輕心,反而小心翼翼的提防著。
而他們所提防的,正是會暗中傷人的存在。畢竟剛才挑動鬥法七根詭異鋼釘,其主人尚未暴露出來。
許道察覺到殺向自己的幽光,其心神凜然,但並沒有為之而驚恐。
幽光迅速,許道索性就故技重施,他將即將被自己陣斬的穿山甲道師就,挑到了自己的身前,然後縮身在穿山甲道師的身後,企圖讓對方投鼠忌器,又或者讓穿山甲道師作為自己的盾牌。
除此之外,他也是口吐白霧,身上道道護體靈光閃現,肉身變化,生長出鱗片。
果不其然,那幽光飛來,即便穿山甲道士擋在了許道的跟前,幽光也壓根就沒有停頓,毫不遲疑的就貫穿了整個穿山甲道師的身軀。
並且其勢頭未儘,竟然企圖一並的將藏在穿山甲身後的許道,也洞穿掉。
錚!
許道悶哼一聲,他雙臂上麵糾纏著鎖鏈,筋肉虯曲,硬生生的將飛來幽光給擋住了。
此幽光不是其他,正是一尾猶如的毒蛇般的鋼釘,而且和之前出手時所不同的是,此時的鋼釘之上帶著妖異的光芒,煞氣騰騰,其厲害的程度比上一次更是厲害。
許道擋下這根襲殺自己的鋼釘,頓覺其上氣力驚人,就好似有一尊肉身結丹的道師,正站在他的跟前,提著大鐵錘狠狠的敲打他,重重的勁力從中席卷而出。
若非許道本就肉身有成,如此一股巨力襲來,即便他用法術之擋住了,其內暗藏著的勁力也能夠重創他的肉身,甚至能將不修肉身的道師直接打死。
許道心中凜然:“究竟是何人在暗中窺視!?”
他精神彙聚,神識立刻就透體而出,迅速的席卷向四周,想要將對方給捉出來。
但是率先引起他注意的,並非是那暗中出手者露出了端倪,而是擋在許道的跟前,充當了血肉盾牌的穿山甲道師。
對方龐大的身軀懸浮在半空中,口中突然慘叫:“啊!”
隻見在它的身上,那道隻是碗口般的貫穿傷口,其傷口周遭突地就腐化中毒起來。
穿山甲道師想要調動體內的真氣,將傷口撫平,但是它和許道激戰多時,幾乎是現場金丹道師之中出力最多的,其真氣消耗不小,一時間竟然鎮壓不了體內的毒素,使之迅速的蔓延開來。
咯咯哢!
穿山甲道師強橫的肉身,在幽光的侵蝕下,頓時僵直,其身子一挺,竟然連懸空的能力都無法維持,猛地就往海麵掉過去。
還是許道察覺到不對勁,急忙施展法力,讓油碧玉車先回到他的身旁,然後他跳上輦車,讓輦車護衛自己,又讓一頭築基牙將飛出,抓著穿山甲道師的軀體,將之吊在了半空中。
而這個時候,穿山甲道師身上的氣息迅速跌落,幾個眨眼間,便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當場暴斃!
此一幕讓許道微驚。
這妖道和許道鬥了的多時,雖然已經被打成了重傷,但是對方終究是金丹道師,保不齊就還有什麼厲害的手段。就算沒有厲害手段,穿山甲的妖軀也是千錘百煉而成,就算砍下其頭顱,對方多半也能苟延殘喘。
這並非是許道想太多,而是事實。旁邊那被西海金丹集火攻擊過,且被他打得更是淒慘的巨鱷道師,就是證明。
巨鱷道師行將倒斃著,可是一口真氣尚存,它就是沒有死掉。估計非得許道騰出手來,認真的將之血肉切割、靈魂絞滅掉,方才會死透。
可比巨鱷道師更加生龍活虎的穿山甲道師,竟然被人一擊就斬殺了。
如此手段,讓許道生出後怕,他剛才要是沒有擋住這根鋼釘,也被其貫穿了肉身,恐怕也會落得一個同樣下場。
要知道他的肉身雖然強橫,但是畢竟還沒有肉身結丹,其生機之強度,比之結出真丹的道師,終歸還是有著差距。許道的肉身,目前最多相當於假丹的肉身罷了。
現場除了許道悚然一驚之外,其餘的諸如巨蟾道師等人,也是心驚。
它們原本還圍在許道的跟前,企圖和許道較量法力,但是當穿山甲道師的慘樣出現,一個個心中驚懼,神識慌張的掃看四周,並立刻和許道拉開了距離。
這些金丹道師不僅僅是擔心許道趁機下手打殺它們,更是擔心被許道牽連下水,充當了許道的人肉盾牌。
嗖的!剛剛還爭鬥激勵的戰場,頓時就空了一半。
許道駕馭著從油碧玉車,車子下拖曳著一具金丹屍體,他持著金竿環顧四方,企圖尋找出那暗中出手之人。
恰在這時,距離許道不遠的另外一處戰場上。
尤冰同樣遭遇了襲殺,但她有白骨蓮座和騰空遊霧神通,更加輕鬆的避開了襲擊,並且還趁著對方動手的一刹那,反撲過去,抓出了來人的手腳。
冷哼聲自尤冰口中響起:“藏頭露尾之輩,可敢出場和本道親自一戰!”
轟轟!
一道龐大的漩渦,突然就在尤冰的身下成形,其漩渦底下,走出了一人。對方身著古樸道袍,麵目陰鷙,身子四周有漆黑的水流在流動。
剛才襲殺尤冰的,正是此人打出的一道黑水。其人並非是靠法器法寶動手,靠得是神通法術,而且他赫然是圍殺白骨島的十三道師之外,新出現的一個道師。
黑水道人饒有興趣的望著尤冰,開口:
“雖然是在此偏遠之地,但汝不愧為能夠丹成上品者,竟然可以從容的擋下本道的黑水劍氣。”
其人神色倨傲又氣狹,雖然表麵上讚賞著,但實則眼底裡有濃濃的嫉恨之色生出,似乎比起其他的金丹道師更加要敵視尤冰。
尤冰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或神色,而是目光微凝,注意到了對方話中的詞彙。
她打量著對方,發現對方身上的道袍不僅僅樣式古樸,竟然還是一件上等煉罡法器,特彆是對方的手段,她從未聽說過。
須知西海中的金丹道師都是有名有姓的,即便是其故意的隱瞞身份,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已經結丹,其手段也會流傳開來,有所痕跡,就如剛剛挑起爭鬥的七殺釘箭一般。
除非對方是近一二十年來,剛剛結丹的,否則絕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
但是尤冰審視著對方,發現對方頂上的靈光有四十五丈,道行四五百年左右,且其氣息如淵,當是在場十幾位金丹道師中之最,絕不可能是近來一二十年才結丹。
尤冰心中閃過明悟:“是西海之外的道人麼。”
黑水道人被尤冰審視打量著,他麵容陰鷙,還帶著些許扭曲,口中妒恨的說:
“本道都隻不過丹成四品,汝不過一隻井中蛙,為何能夠丹成上品!”
話罷,他腦後黑發上浮,纏繞在他身側的漆黑水流更是急促,其從鬢間摘下了一根黑發,然後往尤冰一彈。
滋滋!黑發淩空,瞬間就變作成為了一道靈動的黑蛇,猶如活過來一般,嘶吼著就往尤冰撲來。
此一招,正是剛才襲殺尤的招式。
一場大戰,頓時一觸即發。
圍殺在尤冰四周的其他道師,同許道身旁的西海金丹一般,都是心中驚悚。除開一頭已經被尤冰斬得半死,氣若遊絲的之外,其餘道師皆是連忙的撤離了戰場。
許道遙遙望著尤冰所遭遇的情況,發現他的耳邊也有話聲響了起來:
“桀桀!你的對手是本座!”
一股灰煙頓時在許道的跟前西展現,當中有人臉擠了出來,人臉猙獰,開口嘶吼到:“既然那邊都現身了,本座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接現身打殺你,也好讓你死得明白!”
錚錚!
七根陰毒的鋼釘,正在灰煙人臉的四周遊蕩,就像是毒蛇嘶鳴一般。
許道注視著對方,目光微微凝,認出了來人的身份,脫口到:“海盟?”
因為就在灰煙人臉之下,正有一滴溜溜打轉的灰色瓦罐,其乃是一件貨真價實的法寶,頂上還有八十餘丈高的幽光在閃爍,道行達八百餘年。
組成人臉的灰煙、襲殺許道的七根鋼釘,都是從瓦罐中飛出的。
此灰瓦罐,正是當初潛龍閣主結丹時,同海市的三個坊主聯手,一起圍殺潛龍閣主的道師之一。
許道脫口喝問對方之後,無須對方回答,他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果然,圍殺上品金丹一事,怎麼可能少得了海盟。”
海盟便是當年的海市,如今演變成為了海盟之後,其行事愈發的蠻橫,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與各地皆和氣的商賈團體。
許道的目光再次從灰罐道師身上挪開,看向尤冰那邊的莫名道人,以及四周。他思忖著:“既然海盟都派人過來了,那麼鯤鯨真人麾下的虞淵勢力,多半也在……”
根據西海金丹們的說法,它們是恐懼於將來淪為尤冰的血食,這才冒險來算計尤冰。而按照這個道理,最忌憚尤冰的其實不該是尋常的西海金丹,而應該是海盟和虞淵。
畢竟尤冰丹成上品,其一旦崛起,小魚小蝦或許會先放一邊,但統領整個西海的海盟和虞淵,兩者的地位、錢糧,必然會被尤冰盯上。
且眼下的鯤鯨真人似乎處境不妙,其又是西海中唯一一尊真人鬼仙,丹成上品者若想要結嬰成功,上門“請教”對方應當是最好的。
因此在許道和尤冰兩人的一早盤算中,圍殺白骨島的舉動必然不會是西海金丹們自發形成的,其後多半有海盟或虞淵的身影,或是兩者皆有!
在許道的對麵,灰罐道師見自己現身之後,許道居然還敢分神,其灰霧中頓時湧現出一張又一張鬼臉,皆是惱恨氣極:
“爾敢瞧不起本座?”“爾不怕本座的法寶?”、“爾死期已至!”……
一股股尖叫聲從黑霧中嘰嘰歪歪的道出,對方的灰罐壇身都哐哐晃動,這才將許道的注意力又吸引過去了。
七根狼牙鋼釘,響起了狼嚎呼嘯,瞬息激發,撲上向許道,想要將許道打死。
而許道在七根狼牙鋼釘中的一根上麵,還發現了一道眼熟的麵孔。該根鋼釘並非是豺狼模樣,而是穿山甲模樣。
許道麵色微凝,周遭的其他道師關注著場中,也是麵色變化。
立刻還有人神識動彈,驚叫到:“七殺釘箭!傳聞此物是西海中最擅暗殺的法寶,每殺一人,就能奪了對方的精氣,再殺他人。奪去的精氣能存七天,七天內若是能殺夠七尊金丹,登壇祭拜,就能擁有力抗元嬰真人之威,鬼神忌憚!”
另有人急忙出聲:“此寶都已經銷聲匿跡百餘年了,怎的就落到了這灰罐手中?”
許道雖然不太清楚七殺釘箭的來曆,但是他直麵此寶的威脅,最是能夠差距到其中凶厲。他並未硬碰硬的去抗下任何一根釘箭,而是啪的一振輦車鎖鏈,便有七頭築基牙將飛起,擋在了他的跟前。
滋滋滋!
七根幽黑鋼釘洞穿了七頭牙將,牙將暴斃,中毒僵死,但是其勢頭也一頓,輕易就被早有準備的許道避開。
他不僅僅避開,還手持著金竿,一一敲擊在鋼釘上。
敲擊丁丁,金竿沉重,頓時就將幾根鋼釘打飛出去。然後許道駕馭著油碧玉車,持著符寶,猛衝向灰罐道師!
對方若是一直藏著掖著,許道可能還不好收拾對方,但是對方既然跳出來了,那麼他自信不會讓對方再像剛才兩次那般肆無忌憚!
實際上灰罐道師之所以現身,是它在運用法寶殺了穿山甲道師之後,法寶吸取了精氣,威力倍增卻又無法再隱藏,它不得已才跳了出來。
見威力倍增後的七殺釘箭,竟然也沒能奈何得了許道,灰罐上方那一張張鬼臉,紛紛露出愕然、驚訝、驚怒等神色。
在它遲疑的刹那,許道麵上冷笑,已經駕馭輦車撲到對方跟前,拎起手中金竿,當頭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