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華真心覺得趙奕做生物醫學研究，就等於是浪費在數學領域的天才，才會痛心疾首的高呼‘不務正業’，並希望趙奕能一心用在數學研究上。

他是科技處的部門領導，意思很快被傳到了燕華大學理學院。

理學院的人被驚住了。

“讓趙奕專心做數學研究？然後，不管他是否負責粒子數學中心，科技處都會絕對支持？”

“這兩者有關係嗎？”

“而且……”

“你們（他嗎的）以為，我們會不希望趙奕一心放在數學研究上？”

周正斌都有心高聲的大罵幾句，討論的結果都什麼跟什麼啊，竟然說讓他們來勸勸趙奕，讓趙奕一心做數學研究？

“有病吧！”

理學院的人都希望趙奕把精力，全部都放在數學研究上，可是趙奕根本就不為所動，一心在生命學院上學，還擔任了生物醫學研究所的研究員。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對趙奕比較了解的周立直接下了定論。

理學院當然想說服趙奕一心放在數學上，他們的理由也非常充分：趙奕在醫學領域的研究工作，是具有一定可替代性的，而數學領域的研究是不能替代的。

做艾滋病研究？

項目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

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其他的醫學機構也可以，隻要肯投入大量經費，肯定會出一個個成果。

哥德巴赫猜想呢？

三維震顫波形圖呢？

費馬猜想呢？

再包括粒子的邊界理論？

這些可不是投入經費就能夠解決的，科研經費再多也沒有意義。

但是趙奕最初選擇燕華大學，報考的就是生命科學學院，他是專門來學生物科學的，從事生物醫學研究領域的工作，也是理所當然的。

另外，生命科學學院也不會放人。

理學院和生命科學學院，在爭奪趙奕的問題上，爭吵過不下十幾次，根本就沒有任何結果，因為趙奕喜歡生物醫學研究工作，總不能因為數學領域的研究工作，就把個人興趣愛好扼殺了。

沒錯！

多數人認為生物醫學研究工作隻是趙奕的一個興趣而已。

生物醫學研究所的好多人也這麼認為，哪怕趙奕完成了好多的項目，但是和他的數學成就，確實沒有什麼可比較的。

當然了。

理學院可不想因此放棄粒子數學研究中心，好多人還是去專門勸說趙奕。

周正斌、周立、胡誌斌……

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都過來勸趙奕，他們當然不會直接讓趙奕放棄生物醫學研究，而是旁敲側擊的說道，“你的主要研究領域是數學啊！”

“數學才是根本，粒子數學、理論物理的研究，是影響人類乃至宇宙的大事！”

“粒子的邊界理論，已經成為了一個學派，那是你的理論啊！”

“……”

近一段時間，趙奕都在生物醫學研究所，勸說的人也直接找到了實驗室，來哎呀一兩次也就算了，來的次數太多就讓人厭煩了。

趙奕煩不勝煩的打印了一排大字，貼在了生物醫學研究所門口。

上麵寫著--

理學院相關。員禁止入內！

他不隻是貼了‘禁止入內’的大字，還對門口的保安鐘大爺叮囑一番，“隻要見到是理學院的教授、老師，甚至是學生，都彆讓進去。”

“現在我們正在做保密實驗！”

“事關重大！”

鐘大爺很負責的認真點頭，“好！放心吧，趙院士，隻要是理學院來的，一隻蒼蠅也彆想飛進去！”

在做完這件事情後，趙奕著實清淨了幾天，但隻過了三天又有人來了。

錢智金！

“趙奕啊，趙奕！”

在研究所幾個人逼視的目光下，錢智金硬著頭皮揮手打招呼，隨後苦著臉說道，“我也是沒有辦法，被幾個老頭逼著來的。”

“但是，咱倆什麼關係？”

“放心吧，我什麼話都不說，就在這裡坐一會兒，等時間差不多就出去。”

錢智金覺得自己做的很好，但他還是被趙奕轟了出去，“我們是在做保密實驗。”

“啊？真的保密？”

“當然。”

趙奕很認真的點頭。

錢智金仔細注意才發現，實驗室裡還有閻學林、韓輝，幾個人都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

“好吧。”

他很無奈的離開了。

在走出生物醫學研究所的時候，錢智金還覺得有些奇怪，理學院的人一直說，門口什麼‘保密實驗’都是借口，可怎麼進去以後，就真的就保密了？

當然要保密！

2CV-炳氫分子的研究本身就是保密的，其他實驗室都不談這個物質。

現在趙奕的小組有了新發現，他們剛剛提取出了變異大腸杆菌分泌出的小蛋白物質，並用其做了抗艾滋病毒實驗，結果是有些意外的。

小蛋白物質並不能發揮2CV-炳氫分子的功效，但卻和艾滋病毒結合在一起。

他們正在分析討論結合方式。

韓輝認為是常見的‘附著’作用，“這種小蛋白物質，和2CV-炳氫分子類似，但沒辦法減弱艾滋病毒侵入細胞的能力，也許隻是附著在病毒的表層，和某種蛋白結合在一起。”

她的形容就像是‘病毒沾上了灰塵’。

雖然灰塵會讓病毒看起來怪怪的，卻不能起到什麼良好的效果。

閻學林也參與到討論中，他覺得還是有研究價值，“我們可以仔細分析它的成分，看看和2CV-炳氫分子，究竟有多大的不同。”

“從對它的研究中，也許能找到批量生產2CV-炳氫分子藥物的方法。”

李明道，“我覺得吧，不一定能找到藥物開發的方法，但或許有其他功效。”

其他人都看過來。

李明分析說道，“首先，它能對杆菌抗體起作用，讓抗體失去效果，反過來講，等於對免疫功能的弱化，可以用來製造降低免疫的藥物。”

“對啊！”

“有道理！”

“一種新的小蛋白分子，也許會有其他功效，說的沒錯！”

其他人都跟著點頭。

藥物的種類有很多，有些藥物是用來降低免疫力的，降低免疫力藥物的作用主要是，降低人體對外物的排斥反應。

比如說，心臟支架。

放在血管內支架肯定屬於‘外來物’，會受到人體免疫係統的排斥，做過心臟支架手術的病人，就需要長期服用降低免疫力的藥物，來減輕免疫係統的排斥反應。

新的小蛋白物質能和杆菌抗體結合，也許就能用來製造一些特殊的藥物。

“我認為……”

趙奕忽然開了口，其他人都看過來，他繼續道，“我認為，也許我們都低估了這種小蛋白分子的作用。”他說的是我們，其實說的就是其他人。

“怎麼說？”閻學林感興趣的問道。

趙奕的情緒稍稍有些激動，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很認真的道，“這種小蛋白分子能和艾滋病毒結合在一起，也許它並不隻是附著，或許會起到其他功效？”

“比如，像是抗體一樣，對病毒進行標記？”

他說完看向其他人。

閻學林猛地瞪大了眼睛，韓輝、李明聽罷也驚訝的張大了嘴，“不可能吧！”

“不可能！”

“它是大腸杆菌分泌出的外在物質，不可能起到抗體作用！”

幾個人說著直搖頭。

趙奕繼續道，“如果是和杆菌抗體結合呢？杆菌抗體是標記杆菌，這種小蛋白分子是附著在艾滋病毒表麵上，再和杆菌抗體結合，免疫係統也許就能把艾滋病毒……”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

韓輝立刻反應過來，立刻接著說道，“……識彆成杆菌？然後被免疫係統滅殺？”

“——！！”

實驗室裡的幾個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他們終於知道趙奕為什麼表現的激動。他們聽到這個分析，腦子都‘嗡’的一下，好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艾滋病毒能被人體免疫係統識彆，不管是識彆成艾滋病毒還是某一種杆菌，意思都是一樣的，肯定會被免疫係統的吞噬細胞消滅。

這意味著什麼？

閻學林很肯定的說，“這也就意味著，我們解決了艾滋病！”

“沒錯！”

“以後艾滋病就能夠被藥物治愈！”

艾立新一直站在邊緣沒有說話，幾個人正興奮討論的時候，他猛地一下飛速衝到了門口，打開房門還左右看了看。

戴天慶走了過來，跑過來問道，“老艾，據說你們有新發現？什麼發現？”

“無可奉告！”

艾立新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嘭’的一聲關上了實驗室的門，房門差點拍到戴天慶的臉上。

“哢嚓！”

鎖上！

戴天慶站在門口愣愣的，抬起頭想敲門又放下來，鬱悶的道，“怎麼回事？乾什麼啊？咱們都是一起做研究，還什麼無可奉告！怕我來探聽軍情啊！”

“就你們的研究？”

“我們組可是馬上要有大成果了！”

戴天慶想著心情好了許多，溜溜達達吹著口哨回了實驗室。

……

“研究這個！”

“就研究這個！”

“我馬上向上級申請保密，在確定效果前，整個研究所，隻許進、不需出！”

閻學林快速做出決斷。

上次向上級打報告申請保密研究，是因為發現了2CV-炳氫分子，2CV-炳氫分子能弱化艾滋病毒，但畢竟隻是弱化而不是清除。

另外，2CV-炳氫分子的效果，還沒有正式得到確認，但理論上來說，效果也不會非常驚人，因為人體內會分解2CV-炳氫分子，而2CV-炳氫分子不是針對性的蛋白，也隻有在血液中和艾滋病毒相遇，才會產生弱化艾滋病毒的效果，也就是說，肯定要大劑量的注射，也許會造成一些其他副作用。

比如，加重腎臟負擔。

現在新發現的小蛋白分子就不一樣了，因為是大腸杆菌變異並針對杆菌抗體分泌出來的，不一定會被人體識彆分解，還會黏著在艾滋病毒表麵，並和杆菌抗體結合在一起，艾滋病毒等於是附帶被標記了。

新的小蛋白分子加上杆菌抗體，就等於組成了‘艾滋病毒抗體’。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就等於徹底解決了艾滋病！”閻學林說著這句話都覺得很激動。

那可是艾滋病啊！

艾滋病毒是對人類危害最大的疾病之一，甚至都排除掉之一，因為患有艾滋病的人數太多太多，還沒有能夠治愈的藥物。

當感染上艾滋病毒後，阻斷藥物無效的情況下，接下來隻能用藥物、治療，來拖延病發死亡的時間。

實驗室裡的人都激動起來。

閻學林激動了好半天，終於清醒了一些，馬上道，“冷靜，大家要冷靜！”

“趙奕說的不一定是對的，我們也彆抱有百分百希望！”

“那隻是一種可能！”

“對！”

“隻是可能……”

當想到‘可能’兩個字的時候，閻學林頓時又變得激動了。

李明、艾立新，再包括韓輝也一樣，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呆坐在原地愣著。

實驗室裡隻有趙奕、張薇能保持冷靜。

趙奕是因為知道了結果，他心裡可沒有“不確定”、“可能”，而是非常肯定自己所說的，激動過後隻是等待就好了。

張薇則是對趙奕非常信任，她也要相對年輕一些，知道解決艾滋病是超級大成果，但心態肯定比艾立新、韓輝等‘老人’平靜了。

實驗室一時間變得沉默了。

張薇反倒站出來‘主持大局’，開口說道，“閻所長，我們現在就是等著，對吧？不過也可以做一下準備，一會兒肯定有領導要來。”

“對，準備！準備！”

閻學林馬上反應過來，知道究竟該做什麼了，他說道，“是趙奕的發現吧？這是你們的實驗室，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

“一起整理下資料！”

“實驗過程記錄都整理一下……”

實驗室頓時忙碌起來。

……

生物醫學研究所。

正門內。

閻學林宣布要申請保密的時候，馬上就打電話給了門衛鐘大爺，要求他立刻關閉正門，所有研究所內的人員隻許進、不許出。

鐘大爺把正門關閉了。

戴天慶到實驗室溜達了一圈，就和陳誌剛一起出去吃飯，到一樓發現大門關閉了，好幾個人正討論著，“門怎麼關上了？”

“出不去了。”

“怎麼回事啊？不讓出了？我們吃飯怎麼辦？老鐘！老鐘！”

鐘大爺站在正門外麵，朝裡麵喊著解釋了一句，“是閻所長說的，隻許進、不許出！”

戴天慶幾步走過去，問了下才知道，是閻學林申請了保密，他馬上想起了艾立新的反應，奇怪道，“難道真有什麼大發現？”

他迅速衝到了二樓，到趙奕小組所在的實驗室，猛地用力敲門，“開門啊！我是戴天慶！”

陳誌剛跟了過來。

房門被打開露出了縫隙，趙奕從裡麵探出頭，滿臉笑容的問道，“是老戴啊！戴哥。”

“哈哈，趙奕啊，讓我們進去吧，咱們都是一起做研究的。”

戴天慶輕呼一口氣說道。

趙奕皺著眉頭解釋道，“但是，閻所長說，隻有我們小組的，或者知道消息的才能進來。”隨後他眉頭舒展，笑問道，“你要不要來我們組？”

“好啊！”

戴天慶馬上用力點頭。

旁邊的陳誌剛不滿道，“不是，咱倆是一組……”

沒等他把話說完，趙奕遺憾的開口道，“可惜，人滿了，沒辦法。”

他縮回了頭用力拍上了門。

“嘭！”

戴天慶差點被拍到鼻子，但他沒心情在意，而是繼續拍著門，焦急的高喊，“不是……趙奕啊，咱們是一起研究的，再商量商量！”

“閻所長呢？閻所長！閻所長！我和他說啊……”

“你們不能這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