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權正在查著房,突然察覺到病人及家屬的表情有異,均望向病房門口。
他本能的回頭看向門口。
“hello!李!”
愛克斯恩教授帶著安貝麗、傑克站在門口。
見得李權回頭,愛克斯恩的那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主動向李權問好。
老外一直都是這麼現實。
當他有求於你的時候,保證比誰都熱情。你要求他的時候,如果沒有利用價值,他理都不會理你。
上次從兩位病人身上采集的血液、骨髓樣本,已經送給愛克斯恩團隊有幾天時間了。
現在他們主動來找李權,肯定是對樣本檢測完畢,達到了他們預期的要求。
與這些精明的老外談合作,李權不著急。
因為李權占據著主動。
愛克斯恩不找李權合作,治療白血病的生物免疫活性藥劑就沒辦法研究成功。
買賣雙方,占主導地位的那一方,當然要穩坐釣魚台。
“愛克斯恩教授,您這是找我有事嗎?”李權不動聲色的笑著問道。
明知道這幾個老外就是來找他談合作的,故意裝糊塗,李權也真夠奸詐的。
不過對付老外或者一些生意競爭對手,必須奸詐一點。
“李,咱倆上次談的白血病藥物研製合作的事情,我想再找你談談。”愛克斯恩表明目的。
“沒問題,不過我要先把病房查完。一會還要去參加一個會診,估計要很晚才能與您談合作的事情。”李權也是有意讓這些老外等一等。
生意談判時,對手等待的時間越長,內心就會越焦急。
到時候對李權非常有利。
查房還隻查了一半,李權的電話又響了。
嘿,有點意思,是那位氣得掛了電話的鶴主任打來的。
“李醫師嗎?我是功能神經外科鶴主任,我與科室的醫生,還有病人家屬已經在辦公室等你快半個小時了,你還要多久才能到?”
鶴主任這次連客套都免了。
言下之意,就是質問李權,我們都等你半小時了,你到底還要讓我們等多久?
“鶴主任,我把手裡的事情做完就會過來。具體要多久,我沒辦法給你一個準確時間。你們要是願意等,就等。不願意等也沒關係,你們自己給病人治療就行了。反正對我不必抱太大期望。”
李權說完後,不等鶴主任再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馬拉隔壁的,一個功能神經外科的主任,牛個屁啊。
上次掛李權電話,這次還之以牙。
如果李權不這麼做,就算馬上過去參加會診,也隻能被這個鶴主任當奴才一樣使喚。
有一點不可否認,人家的級彆比李權高。
根據醫院的規定,在診治現場,級彆最高的醫師有掌控一切的權力。
李權掛斷鶴主任的電話後,繼續查房。
對方越是催,越是罵娘,他就越是不著急。
又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
李權已經查到了血液病房。
愛克斯恩他們一直在後麵跟著,學習李權的中醫查診方法。
這時候就聽得外麵傳來一人的怒吼聲。
“立刻給我們帶路,倒要看看你們李權醫師有多忙?”
好像是鶴主任的吼聲。
估計是衝著陳霞在發火。
李權的中醫科室就隻有這麼點人手,陳霞與趙靈兩人,幾乎都是安排在病房給病人護理、換藥等等。
趙靈昨天值晚班,白天回家休息了。
就中仍陳霞一個人護理兩邊病房的病人。
“還鬨到我的地盤上來了?這個鶴主任可真是漲臉啊。”李權這人一向護短。
科室的這些護士,一個個認真負責,可愛又可敬,李權都從來不舍得對她們說一句重話。現在一個外來科室的主任,居然跑到他這裡橫五橫六的,什麼玩意。
愛克斯恩等人在這裡,正好可以利用一把。
“愛克斯恩,對不起,外麵有人鬨事,我得去處理一下。”李權道了一聲歉,然後冷著臉走出了病房。
抬眼看去,隻見鶴主任、院長助理、汪科長,包括那個病童的父親——封先生,全都來了。
怪不得這個鶴主任那麼跋扈呢,原來叫了兩位醫院領導前來撐腰啊。
院長助理平時一直很低調,李權還從沒見他出麵處理過醫院職工間的矛盾。
此刻,他親自出麵,可就引人深思了。
是因為譚院長病倒了,在內科住院治療,還是說,這位院長助理與鶴主任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
“喲,江院助、汪科長,你們怎麼親自來了?”李權儘管對鶴主任上門鬨事很不滿,但是現在兩位醫院的領導親自過來了。
他肯定不好當場發火。
不管他的中醫科室發展得有多好,他始終保持著該有的清醒。
要是一個規培醫師的身份,真的在這些重要的醫院領導麵前囂張,那很容易被拍死。
“你就是李權?”
“我們功能神經外科,從上午就開始請你過去會診,足足等了你一整天。甚至還特意請醫務科的汪科長親自給你打了電話,你說馬上到馬上到。現在都已經晚上六點二十五了,你卻故意在病房內磨蹭,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們醫師的職責是治病救人,可不是故意擺架子,恃才傲物。”
鶴主任與李權雖然通過兩次電話,但是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麵。
他看上去三十歲左右,倒也長得一表子人才。
不像很多人,就算沒有近視眼,仍然喜歡戴一副眼鏡裝出一副讀書很多的樣子。
鶴主任沒有戴眼鏡。
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皮膚白淨,五官俊朗,如果生在古代,保準是第二個西門慶。
鶴主任的身材管理得很好,特彆有型,估計平時沒少運動。
這樣的男人,估計是很多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鶴主任可能被李權氣爆了,所以一見麵,指著李權就開始咆哮。
倒也有那麼幾分官威抖出來。
人家好歹是個主任嘛,可以理解。
“我向各位解釋一下,我一直在病房查房,而不是什麼故意磨蹭。鶴主任的科室業務可能比較少,就那麼三五個,所以想像不到中醫科室的住院病人究竟多到什麼程度。
鶴主任可能查一次房,幾分鐘就能搞定,但是我這裡查一次房,最快都要四十分鐘以上。
另外,我這裡來了幾位重要客人,他們一直在陪著我查房,我必須招待好他們。”
李權這話一說出來,瞬間又刺痛了鶴主任那可憐的自尊心。
明擺著就是在嘲笑鶴主任,坐井觀天,自己科室的病人少,以為彆的科室的病人也像他一樣少。
隻見鶴主任那張秒殺少女、婦女的俊臉上,湧起濃濃的羞惱怒容。
可以看到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你,你太狂妄了,太過分了。我好歹在惠爾醫院工作了五年之久,各個科室都輪轉過。又在衛生局工作了兩年,巡查過的大醫院大科室數都數不清。你居然說我沒見過世麵?”
鶴主任這次真的是跳著腳在怒吼。
同時也把自己的一些老底給抖了出來。
“在惠爾醫院工作了五年,然後又跑到衛生局工作了兩年?再回惠爾醫院當科室主任?這個鶴主任跳來跳去,到底是什麼騷操作?”
李權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連譚院長都願意親自幫鶴主任騰出一個主任的位子?
不說彆的,光是這個鶴主任能從醫院跳到衛生局工作兩年,就足以說明家裡有點背景。
————
醫生、護士轉行到衛生局工作的不是沒有。
不過一般進了衛生局,就不會再有人願意回醫院。
人往高處走嘛。
衛生局乃是醫院的上級主管部門,上升空間比醫院大多了。
不說彆的,身份地位就高了一個層級。
可是這個鶴主任跳出去了,卻願意為了一個小科室的主任位子再跳回來。
這隻能說明兩點。一個是鶴主任有不弱的背景。
另一個則是有著大圖謀。
“李權,你說的接待重要客人是什麼人?如果有上級部門的領導下來,你應該先向醫院彙報才對。”江院助聲音有幾分冰冷。
李權這人雖然混社會的日子短,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是打小練就出來的。
聽話聽音,一下就聽出個味來了。
這個江院助是在給鶴主任站台撐腰啊。
拉偏架,他見多了。
也不差這位江院助一個。
“江院助,我接待的客人不需要彙報,因為很多人都知道。”李權故意給這個江院助挖坑。
跳不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小李,你這話不對。很多人都知道是幾個意思?現在譚院長生病住院,所有的事情皆交給我代為負責,有重要客人來醫院,你得向我彙報才行。”
江助理聽著李權的話,隻覺得格外刺耳,忍不住語氣加重了幾分。
江院助說白了,就相當於皇帝身邊的一個大太監唄。
真不是損他。
院長助理本身就是這麼個角色。
因為醫院是沒有秘書這個職務的。
包括院長,也不可能配個秘書。院助就充當著秘書的角色。
李權告訴江院助,接待的客人很多人都知道。可是獨獨他這個院長助理不知道,這不是瞧不起他嗎?
古代的太監,要是誰敢當麵說他生不了孩子或者撒尿要像女人一樣蹲著,保準那個太監立馬就會想儘一切辦法,讓那個嘲笑他的人全家抄斬。
江院助在醫院的實際地位很高,但是沒名份呐。
院助這個身份,一般都是由院長來定。
實際地位與副院長一個級彆。但是職位層級,卻隻相當於科室主任。
通常來說,副院長升級或者調走了以後,院助接任副院長的機會很大。
不過這裡有一個前提,他要先把醫務科長、院辦主任這些潛在競爭對手全部擊敗,才能確保升任副院長。
如果沒能搞定,隻要他跟的這個院長一調走,或者退休。
他要麼跟著一起調走,要麼跟著一起退休。
當然,如果能像三國裡的司馬懿一樣能忍,也可以下放,讓老院長臨退前幫忙謀一個科長的位子。
這麼做,固然能夠留存下來,隻是開倒車的滋味可不好受。
人啊,上去容易,跌下來的時候,心理落差太大,承受不住。
李權接待重要客人,醫院彆的領導都知道,他這個院助卻被蒙在鼓裡。也難怪江院助會發火。
這簡直就是歧視他。
“說了老半天,李醫師接待的重要客人在哪呀?你該不會告訴我們,你接待的重要客人是你的女朋友之類吧?”
鶴主任陰陽怪氣道。
這貨在衛生局曆煉過,挑毛病、嘩眾取寵的本事倒是學到了不少。
“帶家屬到醫院玩?這可是違反醫院的員工準則第九條,不得帶家屬、親友、同學等閒雜人等到醫院遊玩、滯留。除非是正常的工作接待。即便陪著家屬看病,也要先向科室請假,得到批準才可以。”
江院助的表情更嚴肅了幾分。
“立刻把你那所謂的客人給我趕走!簡直就是瞎胡鬨!”
江院助提高了腔調。
輕易,他不會得罪李權這個醫院的紅人。但是也要看什麼時候,看具體情況。
眼下,他明顯就是幫著鶴主任站台撐腰來的,他拎得很清楚。
知道該收拾誰,該幫誰。
“江院助真要把我的那幾位重要客人趕走?”李權的聲音提高了許多,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對待敵人與對待朋友,李權從來都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態度。
“屁話真多,趕緊把你那些雜七雜八的閒雜客人給我清出去。還有,這事你必須寫一份檢討,具體怎麼處罰,我請示譚院長後再通知你。”
江院助滿臉的不耐煩。
李權露出的有恃無恐表情,更是讓他內心狂怒。
也就是他的克製忍耐能力很好。
不然早就發飆了。
“要趕還是江院助與鶴主任親自去趕吧,我反正不會去。”李權乾脆抱著雙臂。
“在裡麵是吧?我去趕走他們!”
江院助怒衝衝的進了病房內。
過了不到五秒鐘,正當所有人以為李權的客人要被轟出來時,隻見江院助點頭哈腰,以倒退的奴才姿態從裡麵退了出來。
李權等的就是這一幕,嘴角的笑容也是徹底擴散開來。
老虎不在,猴子稱大王。
一個院長助理而已,雖然也是院級領導,但是想要打壓李權,那得看看他的姿勢夠不夠帥。
“江院助這是怎麼了?”汪科長一臉懵B。
江院助威風凜凜的進去,五秒鐘不到,就換了這副姿態出來了?
這是遇到誰了?
難道是衛生局的揚副局長在裡麵?
鶴主任與那位封先生,還有江院助帶來的兩名院辦乾事,一個個都是震驚不已。
病房內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夠讓一位院級領導如此卑微?
江院助此刻的內心,想必是崩潰的,暴怒的,悔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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