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什麼情況?”許陽趕緊跑到了中醫院。
鐘華、徐原還有曹德華在中醫院大門口迎接他。
曹德華看向了鐘華,他也不清楚什麼情況,嚴格來說他隻是個通訊員,他隻負責給許陽打電話。
鐘華和徐原臉上都有些尷尬之色,畢竟昨天才上門找茬過呢,今天又叫人家來幫忙了。不過鐘華究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把尷尬之色壓下去了。
他對許陽伸出了手:“許醫生,很感謝你來幫忙啊。”
許陽也跟他握了握手,他道:“不用客氣,應該的,曹醫生跟我說患者是急性膽囊炎,現在怎麼樣了,先說病情吧。”
“好。”鐘華也不磨嘰了,伸手請許陽先走,然後幾人邊走邊說。
徐原張了張嘴,本來想跟許陽說幾句話的,但卻沒這個機會。他微微歎了一聲,然後也趕緊跟了上去。
鐘華說道:“患者姓何,今年65歲,腹痛一日,然後來我中醫院就診,經過急診科診斷後發現患者右上腹疼痛,B超回報,膽囊區附近有炎性腫塊,膽囊壁毛糟,診斷為急性膽囊炎,收治入院。”
“本打算做手術治療,但是患者畏懼手術,堅持要用中醫治療。所以邀我會診,我診斷發現,患者發熱38.5度,右上腹脹痛,咽乾、口苦、惡心欲嘔,大便乾,舌紅苔黃,脈象弦滑。”
“符合大柴胡湯證,遂用大柴胡湯一劑,患者稍感緩解,但是疼痛仍在,效果一般。西醫也用了抗生素治療,效果也一般。我們再勸患者手術,但患者仍堅持用中醫,所以就請了許醫生你來會診。”
許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傷寒論》165條,“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下痞硬,嘔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湯主之。”
按照鐘華的說法,患者的確符合大柴胡湯證的症狀,患者有發熱症狀,心下痞硬就是上腹脹痛;嘔吐並不實指嘔吐,惡心乾嘔,嗝逆噯氣都是胃氣上逆的表現;下利包括泄瀉和便秘。
而且從患者其他症狀來看,患者的確是病在少陽經,用大柴胡湯治療應該是對證的。而且中醫也用大柴胡湯來治療膽囊炎,不過一般都是治療慢性膽囊炎,急性的也輪不到中醫去治。
可為什麼效果一般呢?
許陽也陷入了思索。
《靈樞·脹論》曰:“膽脹者,脅下痛脹,口中苦,善太息。”《靈樞·五邪》曰:“邪在肝,則兩脅中痛。”
這都是前人對膽囊炎辯證的一些記載,隻是現在這種急腹症也輪不到中醫治了。
正說著呢,幾人就來到了住院部的病房,患者還躺在病床上低聲呻吟,但是他女兒何滅絕不知道去哪兒了。
鐘華對許陽道:“這就是患者。”
許陽點了點頭。
鐘華對患者道:“何源昌,這是許陽醫生,一會兒他來給你診斷,你配合一下好吧?”
倔老頭扭過頭,不看這邊,倔強地說:“我不,我隻要中醫治我。”
幾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鐘華道:“許醫生就是中醫,你配合一下好吧?”
倔老頭道:“好,是中醫就好。”
許陽走過去對患者開始診斷起來,許陽問什麼倔老頭答什麼,非常配合,倒是沒有因為許陽年輕就有什麼不信任的感覺。
許陽一一診斷過去,患者的症狀正如之前鐘華所說的那樣,許陽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後,便開始給患者診起脈來。
“你們在乾什麼?”門口突然傳來清冷的聲音。
幾人都回頭一看,正是倔老頭的女兒何滅絕。
“治病啊,乾嘛?”徐原對何滅絕也沒什麼好態度。
何滅絕看了一眼正在給患者診脈的許陽,她冷聲問道:“是誰允許你們中醫過來治療的?”
徐原理直氣壯道:“患者本人允許的。”
何滅絕臉色更冷,但也為之氣結,她指著許陽問:“這又是什麼人?”
徐原回道:“中醫專家呀,你不是說讓我們中醫治好這個中醫迷嗎?”
何滅絕頓時麵若寒霜。
徐原則是心中暗爽,懟人就是這麼開心。
鐘華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快意,但是嘴上卻說:“好了,彆吵了,彆打擾許醫生診治。”
徐原不說話了。
何滅絕用冷淡的眼神掃過幾人,她道:“好,我去找他的主治醫生,我倒是要問問是誰批準你們來診治的?”
“請便。”鐘華也非常硬氣。
何滅絕扭頭憤怒地走了。
許陽繼續細細地診著脈象。
稍頃之後,齊主任一行人也來了。
“就是他們,我問你們,到底誰是他的主治醫生?為什麼在我們家屬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請什麼中醫來會診?”何滅絕憤怒發問。
齊主任也趕緊往前一步,湊到鐘華身邊,小聲問道:“老鐘,什麼情況?”
鐘華回他:“找了個朋友來會診。”
齊主任眉頭頓時一皺,他頓時也為難起來了:“老鐘,彆鬥氣啊。”
現在正是全力勸服患者接受手術的時候,結果老鐘倒好,居然又請了一個中醫過來,這不是鬥氣嘛。
鐘華則說道:“這不是鬥氣,是我要這麼做。”
齊主任當時無語。
何滅絕問:“齊主任,你說吧,怎麼辦?”
齊主任想了一想,硬著頭皮道:“醫院呢,自然是有醫院的規章製度的,但如果是患者自己非要請人過來,那我們也很難辦。”
躺在床上的倔老頭立馬道:“是我要找這個中醫來治我的,跟彆人沒關係。你又不管我,還不能讓我自己找醫生了?”
何滅絕頓時給氣壞了,胸膛不停起伏。
細細診著脈象的許陽對患者提醒道:“彆說話,平心靜氣。”
患者閉嘴。
許陽繼續診脈。
這時,外麵幾人才看許陽,這一看,眾人就是一怔。
這也太年輕了吧?
齊主任半晌說不出話來,老鐘居然請了這麼年輕的一個中醫來會診?搞什麼啊?這不是鬥氣,這是搞事情啊?
曹德華在一旁解釋道:“老齊,是這樣,這位醫生呢就是治好那個產後二便閉結和那個一歲半腺病毒肺炎重症的那個醫生。”
齊主任頓時一愣,他問:“就是把劉景寧勸到北京去的那個?”
曹德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敢情許陽最出名的戰績是這個啊!他隻能點點頭:“對。”
齊主任和他後麵跟著那幾個年輕西醫這才又看向許陽,他們也聽過許陽的傳說,隻是沒想到許陽這麼年輕。
何滅絕則是冷著一張臉,連話都不想說了。
許陽足足診了半個小時的脈象,他才終於診完了雙手脈,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露出了疑惑之色,他伸手按了按患者的小腹,問道:“這裡疼不疼?”
“有一點。”患者答道。
許陽又把眉頭皺了起來。
鐘華問道:“許醫生,怎麼樣?”
許陽道:“按照症狀來說,舌紅苔黃多屬裡實熱證。而且從患者口苦咽乾欲嘔等症辯證也當屬少陽病也。”
“但是我在脈診之時卻發現患者脈行手陽明大腸經,下走大腸之時,卻呈現病熱之象。所以我懷疑患者是腸癰之證,隻是患者少腹疼痛又不明顯。”
幾個中醫都聽傻了。
西醫聽得一臉懵,有個年輕西醫小聲旁邊人問:“腸癰是什麼?”
“好像是急性闌尾炎。”
“啊?”那年輕西醫都傻了:“闌尾炎不是右下腹疼嗎?怎麼會是右上腹呢?再說闌尾也不屬於大腸啊!”
“嗬!”何滅絕聽了這話,臉色更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