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柄,你大爺啊!”許陽趕緊一把揪住了方向盤,往反方向一打。
“碰……”車子屁股還是撞上了護欄。
這一撞,總算是把先睡著的姚柄給撞清醒了。
“啊?怎麼了!”姚柄清醒過來,第一時間驚呼出聲。
“快刹車!”許陽大叫一聲。
姚柄下意識一腳踩了刹車。
車子驟然一停,姚柄和許陽都往前打了個趔趄。
車子這才停穩,後麵那輛不停滴滴他們的車,這才最後長長地滴了他們一聲,然後踏著正道的光的BGM,揚長而去。
許陽鬆了一口氣,他憤怒地扭頭看姚柄:“姚柄,你大爺啊,你開車的也能睡著啊?”
姚柄又是委屈又是理直氣壯地說:“我也三十多個小時沒睡覺了啊,我也困啊!”
許陽一時間竟然無語,他看了看周邊,問:“這是哪兒啊?”
姚柄看完之後,他也懵了:“我哪兒知道啊?”
許陽都想捶他了。
許陽皺眉道:“再啟動吧,往前再開一點,我看個路牌就知道了。”
“哦。”姚柄悶悶地答應,往前又開了一段,這才看見了路牌。許陽這才知道他們上哪兒了,都走上去市裡的路了。
許陽真是無語了。
特麼的,還不如打車呢。
打車早到了。
姚柄又開了回來,磨嘰了半天才終於到家。
許陽直接上樓工作了。
姚柄蹲在車屁股唉聲歎氣……
……
許陽上了樓,不敢再耽誤時間,他坐在書桌前,開始一點點分析病情。他最先開始斟酌張可的病情。診斷已經結束,她就是陽虛寒凝證,寒邪已經深伏血分了。
張可年幼多病,寒邪侵襲身體已久,先這一點從她的胞宮受寒嚴重就知道了,沉寒痼冷客居胞宮,因此衝、任、帶三脈同時而病。
前幾天的冷空氣驟降,她又爆感外寒,所以血脈痹阻,手指和腳趾都出現了青紫,冷痛,僵硬,不能屈伸。
許陽仔細琢磨了起來,張可的寒邪延久失治,已經深入三陰了,而治療厥陰臟寒之法,首選自然是傷寒裡的當歸四逆湯,這是回陽救逆的第一方!
《傷寒方論》中曰“手足厥寒,脈細欲絕,是經絡無所不寒.氣血俱虛之至,故當歸四逆允為合劑也。更察內有久寒,是一陽不足以為開泰之本,而經絡之虛,乃相因以至、故以吳茱萸、細辛通逆而潤燥,通草為引,複以桂枝全湯而君以當歸,血由氣生,寒從陽化也;並可通於雜證之血虛極寒者矣。”
中醫治病一定不能西醫的病名所困惑,中醫裡並沒有紅斑狼瘡這個疾病,但不管患者是什麼病,辨證論治一定不會出錯。
千萬不能囿於病名,一旦被病名所困,那壓根就不會治了。隻要是根據患者的病證,對證用藥,是一定會起效的。
張可現在的病證,古人早就有過論述了。上麵那一段,說的就是這個。總得思路就是當歸四逆合吳茱萸生薑湯合桂枝湯加減。
許陽又開始斟酌其用量來,應當是需要重用當歸,以當歸為君藥,收溫潤通脈之效。同時,需要重用細辛,直通厥陰。
細辛是托透伏邪的大將,能把深陷三陰的沉寒痼冷給托透出來。雖說細辛不過錢的說法,流行數百年了,但是許陽依舊果斷地用了45g。
許陽又想到了中午之時張可麵色酡紅,如醉酒妝,這是真陽浮越的表現,恐怕她有真陽外越的危險啊!所以一定要加附子和肉桂,直通少陰。
幾方合用再加味,方子的治法就在於溫內解外,開冰解凍。
許陽在本子上一一把處方寫好,頑症屙疾,當用重藥。雖然許陽開的方子跟以往中藥治紅斑狼瘡不一樣,但許陽堅信自己才是對的。
病情緊急,許陽便直接撥打了張三千的電話,把方子告訴他,開了三劑,日一劑,分三次服用。
張三千應下之後,就趕緊下樓去抓藥了。
而許陽則是把張可的病案信息記錄好之後,然後拿出厚厚的昨天討論出來的資料,許陽還要針對這次流感開好合適的方子。
他真的很忙。
……
張三千取了藥材上樓,在煎藥鍋裡麵煎煮了起來。
趁著這個時間,張三千又進了房間,看了看張可。
張可已經醒了,但她就是縮在被子裡不說話。
張三千走過來,道:“許陽已經給你開好藥了,我把藥煎下去了,等會兒要喝掉。”
張可問:“許陽是不是走了?”
張三千點點頭。
張可把頭低下來,眸子裡有黯然之色。
張三千臉上也帶上憂色,他幫許陽解釋道:“其實不是許陽不留下照顧你,是他真的太忙了,他昨天一晚上都在縣中醫院討論流感。今天他急匆匆回去,也是因為這個,他已經兩天沒睡了。”
張可小聲道:“我知道,我不是怪他。”
張三千歎了一聲,他道:“都怪爸爸,要不是上次爸爸嘴賤非要挑明你們倆的事兒,說不定你倆都已經在一起了。”
張可微微搖頭,她黯然道:“不可能的。”
張三千問:“是因為經常來找他的那個女病人家屬?許陽對她沒意思,我都看得出來。”
張可把下巴塞到被子裡麵,她語氣平淡地說道:“不是因為她,是因為我,我這樣的人,其實真的不配談戀愛,也不配讓人掛念我。”
張三千一時啞然,上次張可也說過這樣的話,當時還被他吼了一頓。可現在自己女兒又說了這樣的話,此刻的張三千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唉……”最後,張三千也隻能悲傷地長歎一聲,心中泛起了苦澀。
張可反倒是開始寬慰張三千:“沒事兒,爸,其實這是好事兒,至少不會再有人受您這樣的苦了。”
聽張可這麼一說,張三千立刻用了眼眶。
張可微微笑了笑:“我一個人可以的。”
張三千頓時心疼無比。
“篤篤篤……”此刻,敲門聲突然響起。
張三千疑惑地扭頭,喊道:“誰啊?”
門外響起許陽的聲音:“是我,張叔,藥煎下去了嗎?我還是過來看著吧?我把資料也拿過來了,我晚上就在這邊整理流感方子吧!”
張三千頓時露出了驚喜無比的表情,他再扭頭看張可,發現自己女兒已經淚流滿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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