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段綸這樣的人不按章法來,反而會讓五姓自亂陣腳。
此刻年邁的老郡守已經知道了消息,他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站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盧樁說道:“你這個混賬東西,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句嗬斥說完,年過七旬的老郡守又咳嗽了起來。
下人攙扶著撫順老郡守的呼吸。
呼吸重新平複之後,老郡守把段綸讓人送來的罪狀扔在地上,低聲說道:“李世民派了這麼一個禦史來山東地界胡作非為!就是為了讓我們五姓低頭。”
涿郡守備將軍走上前說道:“老太爺放心,我們準備了五萬人手守城,絕對不會讓那禦史進城一步。”
“你們怎麼還不明白!”老郡守用拐杖敲著地麵大聲喝道。
堂內的眾人當場全部跪在地上。
看著這些人這個老郡守心裡很清楚自己手底下的這幫人,自己年事已高或許活不了多久了。
這些年輕人等到自己死後會怎麼樣?
如今這些人各個心懷鬼胎,包括自己的盧樁,這些日子一直在擴大自己的勢力。
而這個守備將軍也在盯著自己郡守這個位置,已經和盧家的嫡係搭上了關係。
不由得苦笑一番,李世民想要五姓倒,這才剛剛動手,五姓內部就已經人心各異,而李世民手中的人呢,就說那個如今在風口浪尖的李正,都說他是一個百年不出的奇才,五姓聯合和李正鬥了這麼久,這個李正就像是一塊頑石,根本不動。
如今李正和李世民聯手。
李正年輕又城府極深,李世民是一個心思果決,心狠手辣連親兄弟都不放過的人。
如此兩個人聯手,加上李正手中有印刷術。
一個掌握絕對權力的皇帝,一個掌握五姓最大的弱點
這些年輕人不知道,以為李世民動不了五姓七望,他們覺得五姓七望的聲名這麼大,如今五姓族中年輕人自大又狂妄。
幾百年了,無論王朝幾經更迭,世家一直都存在。
這樣的存在,有時候就是一種想法形成了,誰都認為是一種習以為常了而已。
甚至很多老一輩也覺得李正和李世民不是威脅,隻要印刷術還在,李世民早晚會讓李正把印刷術交出來,隻要印刷術流傳出來世家就能掌握,如此一來很多人都沒有把李世民當作威脅。
盧老太爺說道:“你們真的覺得李世民和那些皇帝一樣嗎?你們見過的人太少了,你們經曆的事情太少了,楊廣雖然倒了,但李世民延續了楊廣的科舉製,下一個呢,下下個皇帝呢!他們會不會繼續沿用科舉製,他們會不會也和李世民和楊廣一樣,視世家為眼中釘,一個皇帝乾不成,兩個皇帝,一代人不成,三代人!”
盧老太爺渾身顫抖地說道:“世家不變何來未來。”
盧樁說道:“義父,我們造反吧。”
“你閉嘴!”盧老太爺對盧樁大喝道:“造反?你想得輕巧,你知道李世民有多少兵力嗎?你知道李靖的厲害嗎?”
“我……”盧樁跪在地上說道:“不就是個李靖而已,孩兒去拿下他。”
盧老太爺不怒反笑,“老夫瞎了眼收你做義子。”
說著盧老太爺要走出堂內。
涿郡守備說道:“老太爺,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四周的下人看著也緊張,老太爺可是很多年沒有走出來了。
盧老太爺說道:“老夫去給禦史道歉,順便把盧樁押出來。”
下人們都緊張地圍著老太爺,“給老太爺搬床出來。”
盧老太爺坐在一張躺椅上,由自己家的下人抬著。
涿郡的守備帶人押住了盧樁。
盧樁掙紮著朝著涿郡守備臉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就是盧家養的狗,你還想涿郡的郡守?”
涿郡守備見老太爺走遠了,擦去臉上的唾沫對盧樁說道:“你個不曉事的傻子,敢招惹禦史,你可真有本事,倒黴的是你,不是我。”
盧樁掙紮著奈何對方人手多。
涿郡的守備對盧樁小聲說道:“把你交給禦史,老太爺一死,我討好這個禦史,我說不定真的可以做郡守,世家?嗬嗬,寄人籬下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
盧樁朝著涿郡守備怒聲說道:“郭弘道,我殺了你!”
一個布團塞入盧樁的嘴,郭弘道說道:“你知道老太爺為什麼要去認罪嗎?段綸手中有一萬兵馬是從崤關來,現在崤關一共有五萬守軍,你覺得小小的涿郡,就靠收城的這些酒囊飯袋擋得住人家長安來的大軍?那些人連刀都拿不好,更彆說守城了。”
郭弘道拍著盧樁的臉說道:“你完了,盧老太爺也完了,早日投效朝堂我郭弘道至少還可以博一份前程。”
盧樁掙紮著,想要說話,嘴被堵著隻能發出聲音。
郭弘道讓自己的手下押著盧樁跟上老太爺的腳步。
段綸等在城門口,看著涿郡的城門洞開,見到了一群人走出來,這群人中有人靠著一張躺椅,躺椅上坐著一個老人。
身後還有一群官兵跟著。
段綸騎在馬上說道:“備戰!”
站在段綸身後的士兵立刻上前,將段綸圍在身後。
看到對方的架勢,盧老太爺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扶老夫過去。”
郭弘道安排人扶著老太爺走下來,一路走到人前。
老太爺又往前幾步,躬身行禮說道:“老夫代義子盧樁向禦史賠罪。”
看到對方的行禮的架勢,段綸有些訝異也翻身下馬一路走上前,走到這個老爺子麵前,稍稍一禮說道:“在下是陛下所派前來巡查範陽。”
盧老太爺點頭說道:“老夫的義子從小頑劣,也知道他犯下的大罪,逆子糊塗膽敢行刺禦史,這點賠罪老夫隻是一個道歉也知道無用,老夫願意將此逆子交給禦史處置。”
段綸拱手說道:“老太爺客氣了,本官隻有巡查之權,要說處置也太過了,隻能說先將人拿下,而後讓朝中發落。”
盧老太爺又說道:“老夫明白,明白的。”
段綸又說道:“老太爺看起來身體也不好,不如我們進城談?”
郭弘道拿出一份印信說道:“稟禦史這是涿郡守備印信,一應人手全由禦史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