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給女兒一鬨騰,自然馮一帆隻能和妻子一起擁著女兒重新睡下。
得到爸爸媽媽擁著睡覺的待遇,馮若若自然是最開心的。睡在爸爸媽媽中間,還不忘伸出小手摸了摸爸爸媽媽的臉頰。
摸到了爸爸光滑的下巴,馮若若頓時又冒出了新的小問題:“爸爸,為什麼你嘴上沒有胡子呀?”
聽到女兒的問題,被女兒摸著下巴,馮一帆奇怪反問:“若若希望爸爸留胡子嗎?”
馮若若想了想說:“不是,我是看小朋友的爸爸好像都有胡子,溪溪爸爸嘴上就有胡子的,還有霏霏的爺爺也有。”
馮一帆認真給女兒解釋:“爸爸其實也有,不過爸爸給刮掉了。”
馮若若好奇問:“為什麼要刮掉呀?”
馮一帆繼續笑著回答:“因為爸爸是廚師,要在後廚裡對著鍋台做菜,留胡子的話呢,被燒菜的油煙呀、熱氣呀,熏蒸後,就會很不衛生。”
馮若若對爸爸前麵的話沒有什麼概念,但是她還是聽得懂“不衛生”三個字的。
所以小姑娘便恍然說:“哦,原來爸爸是講衛生,所以不留胡子呀。”
緊接著,馮若若又再一次叮囑:“爸爸,那你一定不要燒兔兔。”
馮一帆認真向女兒保證:“好,爸爸答應若若,不燒兔兔。”
馮若若接著說:“兔兔是好的,吃它們的都是大灰狼,是壞的,所以我們不能吃兔兔,吃了兔兔我們會變成大灰狼啦。”
馮一帆儘管有些累,眼皮都開始上下打架,但還是很認真聽女兒說,還不忘回應女兒:“嗯,我們不吃兔兔。”
而有了爸爸回應,馮若若說得更加起勁了,完全沒有困意。又開始把幼兒園裡的事情,給一件一件說給爸爸去聽。
眼見女兒越說越興奮了,開啟嘮叨模式,絮絮叨叨跟爸爸聊起來沒完沒了,完全沒有想要睡覺的意思,蘇若曦隻能拿出媽媽威嚴。
“馮若若,你是不是應該睡覺?今天爸爸媽媽都帶著你一起睡了,你要是不好好睡覺,那爸爸媽媽就不帶你一起睡了。”
聽到媽媽發話,馮若若迅速轉個身,麵向著媽媽,把媽媽抱住哀求:“媽媽,我能不能再等一會呀?”
蘇若曦認真地說:“不可以,你明天還要上幼兒園,現在應該睡覺了。”
見媽媽很嚴肅,馮若若不敢違背,隻能是蜷縮著閉上眼睛開始睡。
看著女兒麵對媽媽,蜷縮在爸爸和媽媽懷中開始睡覺。馮一帆笑了笑伸手把房間的燈給關上。
……
馮一帆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的精神頭特彆足。哪怕是昨天晚上被女兒折騰,晚上睡得稍微晚了些,但早上依舊還是能夠四點鐘就醒來。
今天要去農貿市場采購,所以他醒來了,也就必須要起床。
非常小心翼翼,慢慢從妻子和女兒那邊抽回手臂,輕手輕腳地從床上下去,拿著衣服就小心出門。
儘管動作很輕,但蘇若曦還是察覺到,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隻手輕輕捂住女兒耳朵,對要出門的丈夫囑咐上一句:“路上小心點。”
聽到妻子的話,馮一帆回頭送給妻子一個飛吻,倒退著很輕地出門去。
迅速從樓上下去,在一樓洗漱完畢。進入後廚把昨天寫好貼在貨櫃上單子拿上,直接便從後門出去。
鎖好後廚的門,推上水房裡那輛嶽父的老自行車。經過林家早點鋪時,像是對暗號一樣,輕輕敲擊了幾下早點鋪的門。
敲擊聲剛落,早點鋪後門被打開,林瑞峰從門內也推著一輛自行車出來。
這是師徒倆說好的,馮一帆今早要帶徒弟去菜市場見識一下,順便也幫林家早點鋪采購一些貨。
林瑞峰準備要關門時,門內傳來一個叮囑聲:“路上小心點,彆多說話,多看,多聽,彆給你師父添麻煩,知道嗎?”
叮囑林瑞峰的人自然是他的父親。
林瑞峰應了一聲:“知道了爸。”
馮一帆也對裡麵回了一句:“林叔放心,我們會小心。”
師徒倆伴著夜色,推著自行車從後巷裡出去。在外麵路口騎上自行車,便一起趕往農貿市場。
騎車趕往農貿市場路上,林瑞峰自然是忍不住問師父一些問題。
“師父,為什麼你每次去采購都要去這麼早啊?”
馮一帆騎著車回應:“因為隻有去得早,才能買到最新鮮的尖貨,采購這事,拚得也就是那麼一點點時間和眼力,你比彆人早到,自然你能拿到更新鮮更好的。”
林瑞峰點了點頭,接著又問:“師父,我聽說伯父伯母就是楊湖鄉蔬菜的大老板,那你為什麼不讓伯父伯母直接給蘇記送貨呢?”
馮一帆笑了笑回答:“很簡單,楊湖鄉隻有蔬菜,沒有家禽、家畜、魚鮮那些東西。”
林瑞峰聞言大概明白:“所以師父你要去市場裡采購,可以一次買齊所需食材嗎?”
馮一帆點頭接著說:“對,城北的農貿市場,是我們淮城最大的農產品集散中心,在那幾乎是能買到所有需要的食材。
我去那邊一次采購所需食材,還能讓他們給我送貨上門,不是更方便?”
林瑞峰點了點頭,覺得師父說得有道理:“嗯,那確實這樣去市場采購更方便。”
馮一帆繼續補充一點:“而且,我們蘇記畢竟隻是個小餐館,我們每天消耗的量有限,不可能像是很多大酒樓那樣進行集中的一次性采購。
所以讓楊湖鄉那邊給我們送,實際上是很麻煩他們的,不如去市場采購,也隻是稍稍加價一點。”
師徒倆聊著天,不知不覺騎車來到了農貿市場。
這還是林瑞峰第一次這麼早來城北農貿市場。
而市場內外人聲鼎沸的陣勢,當真是把林瑞峰給驚到,他完全沒想到這麼早會有這麼多人?
馮一帆輕輕拍拍愣住的徒弟:“行了,彆愣著,跟我去先把自行車存上,然後我們進去準備戰鬥吧。”
林瑞峰一邊跟著師父走,一邊有些奇怪:“準備戰鬥?”
馮一帆微微一笑沒有回話,隻是領著徒弟向市場的存車處走去,先把自行車給存放一下。
當林瑞峰跟著師父進入了市場,看到市場內更多的人頭傳動,聽到一聲聲呐喊。其中包含各種要貨,各種發貨,甚至是報價,討價還價的聲音。
林瑞峰突然明白,為什麼師父會說“準備戰鬥”了?
這哪裡是農貿市場?
真的像極了一片戰場。
馮一帆依舊還是先去老張的菜攤前,把需要采購的果蔬直接遞給菜販老張:“張叔,單子上這些,今天差不多就這些。”
老張雖然是比較忙碌,但也還是接過馮一帆的單子,認真地記下來,並且在自己一張列表勾上,遞給負責配貨的夥計。
在夥計離開前,老張還專門叮囑:“記住要新鮮的,你彆給我整那些蔫了吧唧的糊弄。”
夥計自然是立刻應承:“知道啦。”
聽完夥計應承,老張又把單子遞回馮一帆:“行了一帆,你先去買其他東西,等你買好了讓張強給你送去。”
馮一帆笑著接過單子,跟老張揮揮手,領著徒弟便趕往其他區域。
林瑞峰跟在師父身後,走出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老張的菜攤子。
“師父,您就這麼信得過他啊?”
馮一帆笑著說:“放心吧,張叔不會糊弄我的,我們趕緊走,要給你家買牛肉、豬肉和蝦仁,我也需要買各種河鮮和一些肉類的。”
跟著師父,林瑞峰當真是寸步不敢落後,在市場內擁擠人群中努力穿行。
牛肉和豬肉的購買,馮一帆也是經過一番細致挑選,順便還買了一些大骨小排等等。
當然,馮一帆接下來也是選購了一批家禽,也都是經過一番精挑細選。甚至還盯著老板宰殺清理,防止清理的時候被掉包。
最後一站是水產市場了,馮一帆還是直接來到一直買貨的那家。
今天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又在這家河鮮鋪子裡,碰上了第一次來的那對師徒。
再次見麵,師徒倆臉上還是有著幾分尷尬,如今已經沒有了當初那份傲慢。尤其是作為師父的張峰林,見到馮一帆是有那麼幾分羞愧。
在氣氛尷尬沉默中,還是徒弟劉全先一步開口:“馮大廚您好,上次是我冒犯您了,對不起。”
馮一帆麵對劉全低姿態主動道歉,也是有些意外。趕緊擺擺手說:“沒有什麼冒犯不冒犯的,其實上次是我冒犯了你們才對,畢竟我搶了本該是你們的魚。”
張峰林也終於開口:“馮大廚不必這麼說,是我們有眼無珠,沒能認出來。”
馮一帆笑著說:“張廚師長不必妄自菲薄,野生鮰魚如今本就少見,走眼一次、兩次其實很正常。”
張峰林聽到稱呼,歎了口氣說:“馮大廚可彆再稱呼我什麼‘張廚師長’,我如今已經不是什麼廚師長了,現在不過是在一家小餐館掌勺。”
富景樓的事情馮一帆自然是知道,明白張峰林和徒弟應該是被收購富景樓的姑姑開除。
但表麵上,馮一帆還是佯裝驚訝問:“哦?張廚師長不在富景樓了嗎?”
提起這事,徒弟劉全立刻忿忿不平:“富景樓的老板,把富景樓賣給彆人,結果人家一來就把我們這些後廚都給換了,現在富景樓後廚是一個小丫頭做主。”
聽到劉全說“小丫頭負責後廚”,馮一帆很自然想到了譚雪莉。
原本馮一帆覺得,譚雪莉應該會負責富景樓後廚,但沒想到會直接成為主廚。
在徒弟說完後,張峰林止住徒弟說:“不要在這亂說,背後編排彆人算什麼本事?是我們技不如人,人家雖然年輕,但手藝擺在那。”
聽了張峰林的話,馮一帆能明顯感覺到,這位昔日廚師長明顯是低調許多。
可見富景樓後廚更換過程中,這位張廚師長應該是在譚雪莉手上吃了虧。
馮一帆想了想,還是客氣安慰了一下:“其實不在大酒樓裡,人也能自在些的,像我在小餐館裡掌勺,反倒是覺得舒服,讓我去富景樓那種大酒樓,我可能還乾不了。”
張峰林聽到這話,苦笑著說:“馮大廚您真是客氣,您掌勺的可不是一般小餐館啊。”
馮一帆愣了一下,明白對方的意思後說:“嗨,我不過是運氣好,接了嶽父的班,如今的蘇記,也已經不再是爺爺那個年代了。”
張峰林遲疑了一下,突然就想馮一帆微微鞠了一躬。
這一幕讓馮一帆有些驚訝。
接著他趕緊上前扶起張峰林。
“您,您這是乾什麼啊?我可當不起的。”
張峰林直起身子,與馮一帆對視著說:“不,馮大廚你當得起,我這鞠躬是感謝你和蘇記對我父親的照顧,讓我父親能吃到我這個兒子無法滿足他的美食。”
聽這話,馮一帆更是有些奇怪:“我和蘇記滿足您父親的美食需求?”
張峰林認真點頭說:“對,我父親是張茂生。”
這一刻,不要說是馮一帆,跟在師父身邊的林瑞峰也是一臉驚訝。師徒倆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位昔日富景樓廚師長,他竟然是常在蘇記吃飯張茂生的兒子。
接下來自然是一陣疑惑縈繞在馮一帆心頭。
既然張叔有這樣的一個兒子,為什麼都沒有聽他提起過?而且他為什麼沒有跟兒子住在一起?反倒是大多數時間去蘇記吃飯呢?
看著張峰林不像是開玩笑,馮一帆覺得這對父子應該有故事啊。
張峰林遲疑了片刻,也還是坦然自嘲道:“我這個做兒子的不稱職,沒有照顧好自己的父親,真的是有點不好意思見馮大廚你。”
這個時候,林瑞峰突然開口說:“啊,我知道了,你是那個把張伯給趕出來的兒子。”
徒弟的話讓馮一帆又是一驚,因為眼前頗有些儒雅氣息的張峰林,怎麼看也不像是乾出趕走父親的樣子。
隻是沒等馮一帆扭頭讓徒弟不要亂說。
張峰林已經先一步承認:“是,當初我這個兒子混蛋,把父親趕出了家門,所以我也該有如今的報應,被人家從富景樓那樣羞辱後,掃地出門。”
馮一帆是真的很震驚,在前世對張茂生記憶中,他一直以為張茂生是個孤寡老人來著。沒有料到張茂生家裡還有這麼一段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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