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誌林、浩宇，去叫你們爺爺下來吃飯。”

“好。”

老方家祖傳的規矩是，春節整個家族吃團圓飯時，要由最小那一輩的小子們一起去喊最年長的一家之主吃飯。

所以每年春節家族聚會時，在吃飯前，方玉成都不會下樓，等著方小樂這三個小輩上樓去叫他。

“哥，你走前麵吧。”

來到樓梯口，曾經在方小樂的麵前一直都是趾高氣揚的方浩宇和陳誌林異口同聲地道。

“好。”方小樂倒是無所謂這些，既然兩個弟弟都謙讓，他便先上樓梯。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

三人上了一半樓梯，忽然聽到一陣歌聲。

“哥，是你的手機？”

兩人看著方小樂，他們倆都不是這個鈴聲，而方小樂用女朋友的歌做鈴聲倒是不奇怪。

“我手機不是這個鈴聲。”

方小樂確實是用林瑤的歌做的鈴聲，不過不是《卡路裡》，而是《勇氣》。

“那這歌聲是......”

陳誌林和方浩宇看向爺爺房間的方向，兩人都睜大了眼睛，“不會吧？”

這時，歌聲驟然停止。

方小樂快步上了樓，方玉成的房間門是開著的，三人進了房間，見爺爺神情冷峻，手裡也沒拿著手機，他們也沒敢問，便對坐在藤椅上的老人說道：

“爺爺，吃飯了。”

方玉成的右手從衣兜裡伸出來，站起身，“嗯。”

四人下了樓，方家三個家庭，加上張博、洪三石和趙玥，一大桌子人已經圍坐到了一起。

見方玉成下來，洪三石三人都站起來朝他問好：“爺爺，您好，新年快樂。”

“新年好，請坐，請坐。”

方玉成朝三人客氣地點點頭，伸手請他們坐下，“沒什麼菜，不好意思了，多擔待。”

這是蜀川人和山城鄉下人客氣的方式，不管桌上擺的多滿，他們都會對客人說一句：“沒什麼菜。”

“過年還來打擾您，是我們不好意思才對。”洪三石連忙道。

幾人客氣一陣，方玉成讓老伴兒郭娟給洪三石和張博倒上酒，幾個女人除了方勝男杯子裡則倒的飲料，方小樂嗓子沒好，杯子裡便倒了白水。

方玉成舉杯，倒也沒多話，隻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一家人和三位客人也一起舉杯，轟然喊道。

氣氛一時變得熱烈。

喝完這一杯，洪三石三人正打算動筷子，卻發現方家人一個都沒動，洪三石和張博對視一眼，默默地放下手裡的筷子，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爸，往年都是在吃飯前先分配晚上的住房的，今年是不是也一樣？”

方竹蓮問道。

“三妹，還有客人在，吃了再說嘛。”

方國有勸道。

“這是老規矩噠，不能隨便壞撒，再說就是分個房間而已，又要不到好久，爸爸，您說呢？”

方竹蓮卻堅持道。

方玉成沉默一下，點點頭。

餐桌上的氣氛一下由熱烈變得有些古怪了。

洪三石和張博不明所以，旁邊的方小樂低聲對兩人道：

“洪哥，讓你見笑了，我爺爺這棟老宅子一樓的臥室環境挺差的，每年因為誰住一樓的問題都要鬨一場。”

張博問道：“不能出去住？”

方小樂道：“我爺爺說春節一家人住老宅是方家的規矩，不能壞。”

兩人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們見多識廣，對這種家族的奇怪規矩已經見得多了。

不過，對方竹蓮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個規矩，而是自己和兒子在這個家族中地位的體現。

往年，她們一家都住在二樓，大哥方國慶一家人則總是住在潮濕發黴的一樓。

可今年......

方竹蓮有些緊張。

不過仔細一想，她又覺得其實不用擔心。

雖然林瑤是大明星，但老頭子這種年紀的人，怎麼可能關注娛樂圈？

他根本就不認識林瑤！

而且老爺子向來不喜歡那些太妖豔的女人，就算方小樂在老爺子麵前把林瑤吹得天花亂墜，恐怕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方竹蓮正想著，方玉成已經開口了：

“老大住二樓，老三住二樓，老二，你們家住一樓。”

方竹蓮身子都顫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從來都是大哥他們住一樓的噠？”

方玉成看了她一眼，平淡地道：“就這樣，吃飯。”

“耶，開乾！”

方勝男歡呼一聲，第一個拿起筷子，見宋燕瞪著她，隻得訕訕地等著爺爺先動筷子。

“沒得事，吃，都吃。”

方玉成說道。

“好，大家都動筷子。”

“洪哥，博哥，玥姐，你們彆客氣。”

得到老爺子的首肯，其他人紛紛拿起筷子，他們其實也早餓了。

吃了幾口菜，洪三石端起杯子開始一桌人輪流敬酒，碰到方勝男，兩人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得不亦樂乎。

而奶奶、三叔娘、張燕和曾麗則不斷地給林瑤夾菜，弄得原本打算好好照顧一下兒媳婦的宋燕都無從插手了。

熊三溝則陪方玉成喝了好幾杯，老爺子滿臉紅光，看起來心情不錯。

整個桌子上隻有方竹蓮臉色陰沉，連筷子都沒怎麼動。

“媽，算了，去年我們也說了今年我們家住一樓的，”

陳誌林則是對方小樂徹底服氣了，知道自己無論事業還是老婆都跟方小樂沒得比，已經沒了之前的心氣兒。

“你曉得啥子哦！唉……”

方竹蓮瞪了他一眼，見兒子也麵露苦色，不禁歎了口氣，低頭吃飯，不再言語。

一個多小時後，一頓對方家來說難得的和諧春節家宴，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張博、洪三石和趙玥在院子裡稍微坐一會兒，等下便準備回城裡去了。

方竹蓮還想和父親據理力爭，但方玉成一個眼神就讓她閉上了嘴。

“小樂，你們倆上來一下。”

方玉成對方小樂和林瑤說了一聲，兩人和他一起上了樓。

“小樂，你先出去吧。”

進了房間，方玉成突然對方小樂說道。

“好的，爺爺。”方小樂看了看林瑤，示意她沒事，便退出了房間。

“爺爺，您找我有事？”

林瑤有些局促，看著神情冷峻的方玉成，低聲問道。

方玉成很嚴肅地打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遞給林瑤。

林瑤疑惑地接過，“爺爺，您這是......”

“孫媳婦，請你給我簽個名嘛。”爺爺的表情依然嚴肅，不過語氣卻帶著忐忑和些微彆扭。

“啊？”林瑤呆呆地眨眨眼睛。

“多簽幾個嘛。”方玉成想了想道：“老劉和老張他們也多喜歡聽你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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