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群魔亂舞(求推薦票求收藏)(1 / 1)

頂著接近11點的太陽,老趙蹬三輪自行車沿學府路往東走,很快來到之前擺攤的地方,這裡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

那擺攤的小哥嚇破膽,撤了?

不該,明明是那小哥占據上風,既有人又有官麵上照應。

老趙接近地方,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法桐樹上貼了張紙,上麵說小哥攤位挪到師大對門了。

“師大?”老趙想了想,沒有停留,蹬著三輪車也去師大。

大學城不太平,那小哥人不錯,又有點能耐,背靠大樹好乘涼。

中心路口往西走,前行不算遠,師大正門條幅高掛,彩旗飄飄,一輛大巴停在門口,不斷有人下來。

就在路對麵顯眼的地方,有巨大的條幅橫掛在兩棵綠化樹中間——生活用品,物美價廉。

這與師大在泉南的老校區一樣,正門都是坐南朝北。

老趙停車,小哥看不到,攤位也看不到。

因為密集的人群將那裡圍得水泄不通,有家長,也有學生。

有倆人從人群中出來,明顯是父子,手裡的大號黑色方便袋撐得滿裡咣當。

當爹的手上一個,兒子手上還一個。

接著一對母女從人群中擠出來,雖然隻有母親提著一個大方便袋,但女兒端著的塑料盆裡麵,放著拖鞋和扇子。

兩對人走了,路對麵又有五六個人過來。

老趙有點愣神,這小哥得掙多少錢?一天咋也得幾百塊?

人多才有買賣,老趙很清楚這個道理,趕緊找路口上馬路牙子,推著三輪車來到人群東邊,不敢靠的太近,在距離五六米的地方,放置好三輪車,拿出簡陋的牌子支好。

這邊牌子剛豎起來,就有買完東西的人過來。

“老板,燒餅咋賣?”這人有點吃力的提著大號方便袋。

老趙看到人多,決定臨時提價,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說道:“五毛錢一個。”

燒餅不是他自打的,從鄰村進的貨,因為要的多,一塊錢能買4個。

這人二話不說,給了一塊錢:“來倆。”

老趙接過錢,心下喜悅,黑黝黝的麵堂笑開花:“好來!”

來人拿燒餅走了,後麵很快又有人過來買。

旁邊的攤位不停吸引人過來,這些人大都是外地的,長時間坐車難免肚子空掉,過來買燒餅很少討價還價,一塊錢倆的燒餅賣得很快。

老趙發現了,這生意做得!

才半個小時,燒餅就賣掉了近50個。

他抽空閒看旁邊,圍著的人絲毫不見減少,那個麵相凶狠的小光頭,時不時就從大拖鬥裡往外搬貨,眼瞅著車鬥就要空了。

果然沒想差,背靠他們這棵大樹,真的好乘涼。

老趙覺得,明個……不,下午,可以多進點燒餅賣。

開學人多生意好。

照這形勢,一天賺三四十塊,比端鐵飯碗的掙得多。

老趙燒餅一個個賣出,漸漸多了些想法,大學城就沒見過有賣吃的,鄰家小子說食堂飯菜一般,這幫學生想調劑個口味都沒招。

或許能再賣點彆的?閨女下學沒事乾,可以拉著她來幫忙。

但做點啥呢?

有時候,人的腦筋很死板,但見識到一些事後,能聯想到更多。

老趙迅速想起年輕時乾過的營生,要不賣豆腐腦試試?

先賣燒餅攢點錢,才能支撐起來,不能急。

中午,攤位上的人陸續減少,送走最後倆人,呂冬和喬衛國趕緊喝口水,都做著類似的動作,揉手腕。

沒辦法,收錢收的不止酸痛,都快抽筋了!

老趙主動打招呼:“兩位,生意挺好?”

呂冬笑了笑:“還湊合。燒餅賣的咋樣?”

老趙打開泡沫箱子:“快賣光了。”他略微停頓,狠狠心拿了仨燒餅出來,走過來給呂冬和喬衛國:“嘗嘗,新打的。”

呂冬沒接:“我們有午飯。”

老趙堅持:“這餅做的挺好,嘗嘗吧。”

呂冬略一思考,接下燒餅,交給喬衛國,取來一瓶水,遞給老趙:“大熱天,解渴。”

老趙也渴了,推辭幾句就接了下來。

呂冬找出老娘準備好的菜包子,分給喬衛國倆,就水啃了倆,將車鬥裡的東西擺在攤上,騎上嘉陵車回去拉貨。

上午專門問過學校門口的人,預計下午來的人更多,呂冬專門拉了兩趟貨。

第二趟回去時,在村南路上碰到了李文越。

他正推著自行車往南走。

呂冬停下車,問道:“咋了?”

李文越看了眼後輪胎:“可能紮胎了。”

呂冬下車,看了眼,自行車後輪胎癟掉,問道:“你去哪?要不我拉你回去。”

村裡有修自行車的。

李文越指指東南邊:“去地裡摘點菜,晚上我家開席,你來不?”

“光你一家子的人?”呂冬得到肯定答複,說道:“我就不去了。”

他搬起自行車,放在空掉的車鬥裡,招呼李文越上車:“走,我拉你去自留地。”

不算遠,用不了多長時間,回村也順道。

李文越上車,說道:“你從大學城回來?”

呂冬應了一聲,騎著摩托車掉頭,往南走出一百來米,向東有一條土路,路一邊有排合抱粗的大樹,另一邊是臭水溝,以前造紙廠的排汙溝之一。

造紙廠早已倒閉,但每年夏天雨水流入溝裡,殘存的汙染物,依然發出極為刺鼻的氣味。

土路儘頭有近三米高的圍擋,圍出一片大院子和板房,院子裡有熱氣飄起。

李文越指著板房說道:“這是程立峰煮肉的作坊,建在他家自留地裡,他家的鹵肉,都在這做的。”

呂冬有印象,專門看了兩眼,可能是常年煮肉的關係,原本藍白色的圍擋上麵,沾滿油汙。

南側靠近臭水溝那邊,還有一條地溝,汙水咕嘟嘟往外流。

臭水溝裡,用過後廢棄的佐料,扔的到處都是。

環保這個概念距離底層生活還很遙遠,彆說下麵的人亂排亂扔,上麵的人也不重視。

呂冬估計,程立峰的鹵肉作坊建在這裡,除了他家自留地的緣故,扔垃圾方便也是一大因素。

這年代,類似的事,司空見慣。

呂冬沒有多管閒事,下了車幫李文越去他家自留地摘菜。

黃瓜,扁豆,豆莢,茄子,又拔了些大蔥。

幾分地的自留地,種上點菜,夠農戶一家吃過夏天,再吃到秋天。

農民收入低,卻也有獨特的優勢。

收拾好菜,呂冬和李文越上車往回走,快到土地和柏油路的轉彎處,有風從後麵吹來,刺鼻的氣味更加濃烈。

“阿嚏……”

呂冬打了個噴嚏,趕緊穩住車把,問道:“咋有股瀝青味?”

李文越仔細聞了聞,隻有刺鼻臭味:“沒聞到。”

呂冬還要拉貨回大學城,也沒仔細辨彆,拐過彎加速進村,放下李文越和自行車,回果園拉上貨,又奔赴大學城。

正是最熱的時候,過來買東西的人不多,稀稀拉拉,不像上午那麼集中。

呂冬趕到師大對麵,發現攤位和老趙三輪車之間,又多了個男的。

這人三十歲左右,比喬衛國稍微高點,有張長長的馬臉,人瘦的厲害,高高突起的鎖骨上麵陷下去兩個窩,彆說放雞蛋了,估計放上鵝蛋都掉不下去。

呂冬放好車和拖鬥,再看那邊,馬臉從鼓起的麻袋中掏出一個大號編織袋,鋪在花格磚地麵上,充當攤鋪。

“乾啥的?”呂冬問喬衛國。

“我沒問。”喬衛國摸著光頭,說道:“他就問能不能在這擺攤,我說公家地,他就上來了。”

馬臉又從麻袋裡往外掏東西,花花綠綠的方形硬質包裝物,一一放在麻袋上麵。

仔細看,隱隱能看到《逃學威龍》、《辣手神探》、《黃飛鴻》、《唐伯虎點秋香》等字樣。

原來是個賣盜版電影光盤的。

這兩年,VCD不再是稀罕物,漸漸走進一些條件還可以的家庭。

縣城的幾個錄像廳,也早就換成了VCD播放。

不可避免的,有些藝術大師,尤其港城藝術大師們的作品,比如名聲赫赫的徐老師,也大範圍流入。

縣裡物資交流大會上,有些錄像廳甚至敢扯上外放音響,放這類片子。

從某些方麵來說,這也是最後一個群魔亂舞的時代。

比如說在物資交流大會上,大部分歌舞團都有公開跳脫衣服舞蹈的節目。

馬臉看看老趙,又看看呂冬和喬衛國。

前者年紀較大,估計閱曆豐富,後者像是剛出校園的毛孩子。

這很好選,他主意最終打在後兩者身上:“兩位,要盤找我,十塊錢一張,要啥有啥!”

買不買盤不要緊,先混熟再說。

喬衛國跟之前一樣,不搭理人。

呂冬微微點頭:“謝了,暫時不需要。”

馬臉向這邊湊幾步,說道:“彆客氣,一起擺攤就是緣分。擺出來的這些不感興趣,是不是?放心,我了解你們小年輕的喜好。”

他從麻袋裡掏出一張新盤:“看到沒?《泰坦尼克號》!我費好大勁從南方要的貨,隻要二十塊錢一張!這可是美國最熱的片子,拿了二十個……反正二十個金獎!還有,女主角全部光光,該露的都露了。”

呂冬搖頭:“不用,我看過了。”

馬臉這會沒彆的客戶,繼續推銷:“嫌不過癮?我這還有更精彩的!你要港城的?霓虹的?還是美帝的?”

呂冬擺手:“不需要。”

買光盤的人很少,馬臉基本沒生意,過了好長時間,才有個學生從呂冬這買完東西,被光盤吸引,講價到六塊錢,買走了一張。

呂冬好奇:“他們怎麼看?”

“新款電腦?電視?”馬臉樂嗬嗬說道:“想看總有辦法。”

賣盤隻是賺錢辦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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