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無疑是全國上上下下消費最為旺盛的一個時間段,再窮的家庭都會儘可能多的拿出錢來置辦年貨,除了吃喝以外,像對聯、福字、香燭和紙錢等等,也屬於必備品。
呂冬記得,大集上賣這些東西的攤位,頭過年那十天,總是圍滿人。
這些應該有搞頭,可以大集上擺上個攤子。
以青照縣城大集為核心,周邊五六個鄉鎮,每天都有規模較大的集。
前兩天,呂冬問過喬衛國,喬衛國頭年也沒啥事,還有個杜小兵,一直吵著要跟他打工,仨人弄一項營生,人力資源得不到合理運用。
喬衛國跟著他兢兢業業乾了小半年,如果他願意,可以跟著投資。
還得再想一樣。
啥東西是必需品,生意還非常火爆?
不用考慮偏門的,常見的就行。
呂冬迅速想到一項——煙花爆竹!
過年的必需品,按照青照這邊的習俗,小年晚上放一掛,大年三十晚上一掛,零點放一掛,初一早晨一掛,初五破五又一掛,十五也需要一掛,一家起碼要備上六掛爆仗。
這屬於普遍情況,條件非常一般的也會買,因為關係到明年是否紅紅火火。
至於煙花、二踢腳、摔爆仗、鑽天、響天雷等等,同樣需求旺盛。
當然,一到過年時節,賣煙火爆竹競爭也激烈,頭年每個大集上,最少也有十幾個賣的。
但煙花爆竹利潤非常高,像大白皮這種黑貨,利潤更是高的嚇人。
不過,呂冬作為治安聯防積極份子,跟係統關係良好,自覺不要胡搞為秒。
真要做,正規渠道的買賣都做不過來,根本不需要撈偏門。
今年過年晚,呂冬專門查了下日曆,春節要到2月16號,這才剛過陽曆年,還有一個半月,足夠仔細籌劃的。
雖然說過了臘八就是年,但這年頭乾活乾事的人多,過了臘月十五年貨才會真正買賣好。
對聯、福字、香燭和紙錢這些好說,肯定有市場。
進貨隨便賣就是,也不會有人查。
呂冬要做的話,不會偷偷摸摸黑著來,辦個證是必須的。
這年頭安監局還沒出來管事,管這塊的是公安和工商,尤其前者,屬於正對口主管單位,;呂冬在這方麵優勢太大,不去辦個證純屬腦袋叫驢踢了。
區域差異性較大,各地規定不同,呂冬聽人說過,這邊合法經營,需要辦證。
但做這些之前,呂冬需要了解下市場,不可能悶著頭就上。
起碼了解下煙花的利潤,政策方麵的風險。
到時進了貨,一道禁放令出來,全傻眼。
記憶中是沒有,但小心無大錯。
這方麵,想要找人請教,也不用找外人,七叔和呂春就行。
呂冬先去找了呂建仁。
七叔沒賣過煙花爆竹,卻私自做過土煙花土雷子,說不定家裡這還有花藥,呂冬記不清具體是哪年了,反正是他上初中時,七叔自個裝了個土煙花,因為喝酒裝的藥太多,封口時又搗的太緊實,點著後沒竄花,直接在院子裡炸了,玻璃碎一大片,七嬸跟他從年前打到十五。
中間還點雷子,把七叔的新鞋炸了。
以前集上很多賣煙花的,七叔比較熟,偶爾還有人送爆仗。
沒彆的,七叔喝多了愛逛遊,人怕他這大混子找麻煩。
不過,這兩年生活水平上來,七叔越發懶散,好像95年開始過年就啥都不乾,從小年起酒肉不離手,革命的小酒天天醉,最少也得醉到十五。
呂冬專門去工地上找呂建仁,七叔正指揮倆徒弟焊接東西。
那話說的沒差,七叔真的是傾囊相授,教的非常上心。
教吃喝玩樂上心,教正經活一樣上心。
“你不搞投機倒把,跑我這來乾啥?”呂建仁看了眼呂冬,一張嘴跑出無數酒味。
呂冬提醒道:“七叔,咱乾電焊活能不喝酒?”
“你不懂。”呂建仁擺擺手:“不喝酒我頂多發揮八成水平,喝了酒十二成都沒問題。”
七叔永遠都有理,呂冬說不過他:“找你問點事。”
“你倆好好乾!”七叔叮囑小光和紅兵一聲,對呂冬說道:“跟我來。”
倆人進了一棟樓,上二樓找個沒人乾活的房間進去,呂建仁掏出煙點上,問道:“啥事,說吧。”
呂冬想了想,說道:“還十來天,大學城這邊學生放假,我那買賣估計就乾不動了,眼瞅著過年,我尋思弄點年貨賣。”
呂建仁搖頭:“你不能歇會?消停會?從八月忙到這,累不累?”
呂冬笑著說道:“趁著年輕多掙點,年紀大了才好享福。”
“你想乾啥營生?”呂建仁問道。
呂冬沒必要跟七叔兜圈子,直接說道:“煙花爆竹!七叔,我記得你以前搗鼓過,也認識不少賣煙花爆竹的,這行當利潤咋樣?”
呂建仁對買賣不了解,回想一下,說道:“好幾年了,我記得他們說,過年集上最少翻個兩三倍賣。”
呂冬問道:“曉得從哪進貨不?”
呂建仁隨口說道:“我給你問問。”
呂冬提醒道:“可彆說有人要做這個。”
“你七叔是個蠢的?”呂建仁瞪大眼睛:“我不會拐著彎套話?我不會說自個想買點便宜貨,拆藥炸魚玩?他們中,很多人掙到錢去乾彆的了。”
呂冬不好意思笑,要說七叔蠢笨,呂家村就沒幾個精神的。
彆說,以七叔的做派,說這人準信。
沒辦法,座山雕專門搞外門邪路的名頭太響。
呂建仁扔掉煙頭,一腳碾碎,招呼呂冬:“走,我去打電話,這就問。”
倆人直接去呂建國的板房辦公室,十來分鐘之後,呂建仁遞給呂冬一張紙。
“都在上麵了。”呂建仁說道:“仨正規進貨的廠子,四個黑作坊,全都有。他們說了,不管正規不正規,直接拿錢就能進到貨。”
呂冬看了眼,上麵不止有地址,還有聯係電話,正規廠子距離最近的在東邊的臨淄市。
呂建仁又說道:“你要乾這買賣,記得叫上我。”
呂冬笑起來:“七叔,你也想搞投機倒把?”
“你在大學城有點名氣,總歸是個小毛孩子。”呂建仁有時候做事不靠譜,腦袋卻不糊塗:“大集上說簡單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尤其賣爆仗的那些,哪個都不是吃閒飯的,未必認你這個毛孩子,有我跟著你,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翻天。這邊臘月十五就停,正好我有空。”
呂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才好,在七叔眼裡,自個人跟外人一向分的清清楚楚。
呂建仁卻說道:“咱彆的不說,酒你得天天管著。”
呂冬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事:“七叔,這買賣咱合夥乾。”
“我沒錢,”呂建仁直接說道:“發的工資不經手,你大伯直接給你七嬸。”
呂冬心說,還是大伯思慮周全,做事靠譜,這錢落在七叔手裡,鬼知道能剩下幾個。
“七叔,你不能白給我坐鎮,我給你算乾股!”呂冬說道。
呂建仁擺手,朝電焊那邊走:“行了吧,你小子!我這當叔的,還能管侄子要好處!”
呂冬沒有多說,真要能掙到錢,到時直接給七嬸一些,就說跟七叔合夥的。
彆的不說,集上乾這種短時間爆發式買賣的,想拉七叔坐鎮都拉不到。
呂冬收好那張紙,出學府文苑工地,給呂春打了個電話,呂春這會不忙,他乾脆騎著摩托車直接去大學城派出所。
他是這的老熟人,熟門熟路,不停跟人打著招呼,就進了呂春的辦公室。
“有啥情況?”呂春給他倒了一杯水。
呂冬先問道:“聽我媽說,你和方姐的事,跟家裡交待了?”
呂春笑:“你大伯和大伯母整天催,逼著我去相親,頭大頭疼,乾脆就說了,早晚得說。”
呂冬關心問道:“兩邊啥時候走開?”
“原本我跟方燕商量著,過了陽曆年先去她那頭。”呂春頗為無奈:“最近專項行動一個接一個,等年後再說。”
呂冬提醒道:“大哥,我記得方姐老家是北河的,那邊禮數多,你多問問方姐,多做點準備。”
呂春說道:“我曉得。”他看眼呂冬:“你專門跑過來,就問這事?”
呂冬端起水杯,喝一口,說道:“不是,我有點事,得問問你這專業人士。大學城眼瞅著就快放假了,我年前想趕大集做點煙花爆竹的買賣……”
他大體上說了一遍。
呂春屬於對口單位,了解的比較多:“這行賺快錢,風險也大。冬子,你想合法做買賣,我支持你,那些黑貨和私貨絕對不能碰!”
“我曉得。”呂冬知道好歹:“大哥,我過來找你,就是想問問辦證的事。”
“證必須要辦!”呂春說道:“你真要做,我給人打個電話,你去縣局二樓監管辦公室去辦,隻要不賣非法來路的貨,趕大集沒問題,不過手續費可能高點。”
他突然壓低聲音:“手續一定要辦齊,包括煙花廠那邊的出廠手續。今年很可能有專項整治行動,我也是聽張隊說的,現在沒幾個人知道,你彆往外傳。”
呂冬低聲問道:“因為嚴打?”
“不止。”呂春含糊道:“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經費整天緊張,很多追逃的行動,因為經費不得不放棄……”
呂冬瞬間明白,這年頭大家夥過的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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