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都按照您交代的跟他們說了,聲音很大,多的不敢保證,百十號人聽見還是沒問題的。”五百主劉俊一臉恭維笑容的回到後方小山,規規矩矩的彙報著戰果。
有些事情,不是他這個級彆的人該知道的。
這也就是王不餓讓司馬欣找一個跟對麵守將見過麵,兵器有印象的人,這才將在預備兵營中當普通兵士的劉俊找了出來。
事實上不止劉俊,就是司馬欣都不知道,去河北的董翳已經陣亡了。
而整個軍中,知道這件事情的,也就還是那五個人。
“嗯!”王不餓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升百將!”
“謝公子賞賜!”劉俊興奮的朝著王不餓施禮。
雖說自己先前是五百主,現在被王不餓任命為百將,實際上是降級了。
但有些賬不能這麼算。
首先,秦軍內部跟王不餓這邊差不太多,都是賊缺基層軍官。
他這個五百主,也就是個掛名而已,在當上這個五百主之前,他不過隻是個屯長。
帶著一屯的人,領著四百五十人,彙總成五百人,這就是他的手下兵力了。
人數是夠了,但戰鬥力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
秦軍中大多數都是這樣的情況,那方景和河兩人先前也不過是五百主罷了。
兩個五百主守著一個城?
而且還是屯放了大量糧草的城?
哪怕他們兩個被升為軍侯,但兩個軍侯帶著幾萬人?
城中實際上負責的並不是他們兩人,但現在掛著的卻是他們兩人的旗。
但是王不餓這邊的百將可不一樣啊,手下那可都是久經訓練的老手,戰鬥技能一點都不缺,上去打兩仗,立馬就成經驗豐富的老兵了。
而且……
劉俊是第一個降兵中被任命為百將的,而先前那些人,便是千人,軍侯的,現在也在預備兵營當個普通士兵被操練呢。
“公子,這咋寫……”目視了整個過程的司馬欣,有些懵了。
有些東西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難道僅憑自己的感官去寫?
智取鞏縣?
不是不行,但隻寫個智取,沒有過程的話,沒辦法跟前麵的聯係起來啊,公子看了以後怕是不會滿意,到時候累的還是自己。
“照實寫啊,這些戰例是要讓其他將領互相學習的,你還想咋寫?”王不餓看了眼司馬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司馬欣點了點頭,略做思考,手中刀筆開始揮舞。
‘二世二年,七月下,公子率四萬大軍,三萬預備兵臨鞏縣,不忍攻城以至死傷,故令圍而不攻,遣人勸降,以亂其軍心……’
後麵的司馬欣沒寫,畢竟事情還沒發生呢,他這會兒提前寫了好像有點不太尊重事實。
漸漸地,司馬欣也算是摸到了門路。
管他有沒有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體現出公子的仁善,遇戰便不忍讓將士們送死,故而先用其他辦法。
而這個其他辦法,則展現出了公子的智慧。
一舉兩得,完美……
至於王不餓。
攻城是肯定不想攻城的。
如果可以,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部隊想去打攻城戰。
進攻一方的劣勢實在是太大了,加上他們行軍途中,也沒有去準備什麼攻城器械。
大型的攻城車什麼的根本來不及製造。
而現在唯一的攻城手段,除了臨時搭建出來的梯子以外,就剩下了強弩。
強弩還有另外一個叫法,床弩。
弩箭如小臂粗細,長約兩米。
野戰用於串糖葫蘆,攻城時,若缺少攻城器械,則可用床弩對準城牆發射,搭建成一座座梯子。
待士兵抵達城腳下的時候,順著刺入城牆的弩箭爬上去。
很多部隊更是寧願帶著床弩,也不願意帶攻城車什麼的,實在是太麻煩了。
王不餓沒有司馬欣寫的那麼善良,他隻是想儘快拿下鞏縣罷了。
同樣的,王不餓也並沒有徹底的放棄武力解決的想法。
有事沒事,上去先猛吹一頓,能把對方嚇的投降就萬事大吉。
不能讓對麵投降也無所謂,反正說的都是事實,就算不是,也能嚇得他們軍心渙散。
這時候再去進攻,那不就事半功倍了嘛?
當然,這一套組合拳打出來,其實司馬欣說的好像也沒錯,誰讓咱素愛人呢!
……
城牆下,數十座床弩正在準備著,用床弩的好處在於,守方不好清除射入城牆上的弩箭,這一點比梯子惡心的多,根本推不倒。
鞏縣城內。
先前劉俊的喊話,迅速的傳遍全軍,然後越傳越廣,知道的人越來越多。
城中!
“聽說了嗎?司馬欣帶著十萬人在南邊被全殲了。”
“當然聽說了,董翳帶著七八萬人在河北也沒了,聽說是被王公子的五千人打沒的。”
“你說錯了,明明是兩千多人。”
城牆下軍營!
“外麵傳遍了,董翳軍沒了,十萬大軍很快就從北邊包圍過來了。”
“何止是北邊啊,洛陽都快丟了……”
城牆上心急火燎的守軍!
“洛陽丟了,聽說是城內百姓聚眾造反,拿下了一座城門放敵軍進入,城內守軍看事不可為,就投降了。”
“不止是洛陽啊,聽說他們在河北有數十萬人響應,馬上就打過來了。”
“不隻是河北呢,洛陽響應的人也不少,也有數十萬了,聽說他們都過了緱氏了,三兩天就過來了。”
“那這麼說,豈不是幾天後,圍攻我們的就有二十多萬人了?”
“不止二十萬啊,最少三十萬。”
“我們現在好像也隻剩下四十多萬人了吧?現在鞏縣這邊三十萬,滎陽和敖倉二十萬,他們人比我們還多?”
“人多算啥?重要的是斷糧,大軍的糧草都在鞏縣呢,自身攜帶的不過三天所需,大軍沒糧草了,我們要是繼續抵抗,聽說他們會屠城的……”
城內有人想著如何防守,如何求援。
有人糾結到底該不該投降。
而基層的士兵卻被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流言給嚇的拿不穩兵器。
若是詳細的畫一條線,答案就很清晰了。
流言最開始於劉俊在城下的喊話,然後傳到城腳下,又傳到城中,位於城中的斥候經過加工以後,又反傳了出去,然後一步步的將流言重新帶回了城牆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也摸不清楚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反正流言這玩意兒,說的人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看著周圍士兵的目光,在聽一聽現在城中的聲音,方景和河對視了一眼,暗歎道:“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