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這邊的消息還是挺落後的。
他們就連大漢在南郡建立了兵營,並且在裡麵安置了二十萬大軍的消息都不知道。
就更不要提更北邊的戰事了。
當然,他們也更不知道,強大的東胡已經被匈奴吞並了,而匈奴,又被漢軍打的不得不西遷避禍。
消息的鼻塞,其實追根問底,還是因為人手不夠用的原因導致的。
儘管趙佗在嶺南自行了一係列的政策,正在漸漸的穩定了這裡。
但嶺南也還是有不少對他們很是不滿的勢力呢。
這些地方土著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一般,隨時隨刻的盯著趙佗他們,隻要少有鬆懈,就會立即上來咬上一口,不帶絲毫猶豫的那種。
對於趙佗的嶺南軍團來說,現在他們隻能苦苦的支撐著。
期望能夠有一天,讓他們漸漸的同化掉那些隱藏在山中的土著。
然而目前來看,這個效果並不錯。
但根本的問題在於,趙佗能夠獲得的支持太少了。
就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這個計劃最終能夠真的成功,如果,背後有朝廷支持的話,那麼一切都將不會成為問題了。
當然,胳膊拗不過大腿這個道理趙佗還是清楚的,所以在知道漢朝使團正朝著嶺南過來的時候,趙佗心中就開始盤算著將來了。
趙佗的情報雖然不順暢,但隻是往外不順暢罷了,在內部,趙佗還是費了不少心的。
不然也不可能使團剛一進入嶺南沒多久,趙佗這邊就接到了消息,並且做出了安排。
所以說,趙佗當然有趙佗的小心思。
我辛辛苦苦,煞費心機的搞出來一片地方,結果你一句話我就得讓路?
憑什麼?
而這,也能解釋剛才趙佗為什麼想讓隨何先開口,又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南越王的架子來了。
其實趙佗給的提示已經很明顯了。
隨何當然也讀懂了趙佗的意思。
但是隨何讀懂並沒有用,關於這件事情,皇帝已經做出了決定。
“這麼說吧,建元二年末,草原雪災,胡人損失慘重,最近幾年才剛剛崛起的匈奴部落,趁機突襲了東胡,以往強大的東胡部落,已經被匈奴人徹底的吞並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北邊草原,隻有匈奴這一個部落。”
“什麼???”趙佗瞪大了眼睛,一個新崛起的部落,竟然把東胡給吞並了?
鬨呢這是?
任何一個勢力,最怕的就是敵對方的統一。
因為這意味著對方可以統一指揮,統一調度,發揮出更大的戰爭潛力。
先秦戰國時期,雖然草原上的胡人也很讓人頭疼,但不論是趙國也好,秦國也罷,都沒讓草原完成統一。
而草原上似乎也有一個潛規則,每一次統一的時候,都要南下來磨磨刀。
或許是大家都知道南邊這塊骨頭不好啃,隻要能在南邊取得了勝利,自然能夠震懾內部,讓一些人不敢有所不滿,更不敢去反抗。
“朝廷難道就沒有出手乾預?”趙佗忍不住的問道。
按理說,這種低級錯誤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是呢,凡事又不是絕對的。
通過剛才隨何的描述,趙佗基本上也看出來了,北方草原的統一,其實任何人都沒辦法阻擋的。
哪怕漢朝再怎麼強大,戰爭準備也是需要時間來完成的。
而匈奴吞並東胡,恰恰是借助雪災,趁著東胡損失慘重之際,直接發兵將其迅速擊潰。
這種情況下,基本上這邊消息剛傳到,鹹陽,那邊戰鬥都已經結束了。
等朝廷在派部隊過去,早就晚了。
而這個時候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件事情就很貼合實際了,叫強擼灰飛煙滅!
嗯,至今為止,趙佗都還認為大漢的都城是鹹陽。
雖然剛才隨何已經不止一次提到了洛陽。
“怎麼可能沒有乾預?早在匈奴剛剛發跡之際,陛下就注意到了這股微小的勢力,不顧大臣反對,強行派了數百斥候混跡於匈奴內部,而冬天聽聞草原雪災的消息之後,陛下就認為匈奴肯定會搞事情,所以,當即下令邊軍騎兵將領韓信做好出征準備。”
“與此同時,陛下又派兵部尚書灌嬰直奔邊境,同時坐鎮北方,這邊剛接到匈奴出兵的消息之後,漢軍就立刻出動了,跟在匈奴的身後一路往東走。”
“隻是可惜,這個冬天對於東胡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儘管十萬漢軍騎兵緊趕慢趕,等他們到的時候,戰鬥還是已經結束了。”
“而且就在此時,兩位將軍還得知了一個消息,十萬匈奴騎兵已經南下漁陽郡了!”
“不過啊,匈奴人終究還是空高興了一場,陛下既然猜到了匈奴會在開春以後有所行動,又怎麼可能不做萬全準備呢?”
“於是,在命令兵部尚書灌嬰去北方邊境坐鎮的同時,也下令調南郡兵營主將王離北上漁陽郡,統領十三萬五千人鎮守漁陽郡。”
“匈奴主力來了以後發現這裡已經被王離將軍經營成了一塊鐵板,一陣攻擊,丟下數千屍體,不得不倉皇而逃。”
“當然,後續追擊的灌嬰將軍又一次撲空了。”
“不過另一路韓將軍卻大殺四方。”
“這再然後啊,匈奴又快速機動到了西邊,打算趁著雲中大營空虛之際,給朝廷來個聲東擊西。”
“然而他們又失算了,陛下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低級失誤呢?”
“而此時鎮守雲中大營的,是禁衛軍大將軍張不衣所帶領的四萬餘禁衛軍,和韓信灌嬰留下來的三萬餘騎兵。”
“結果你猜怎麼著?”
“裡裡外外,這一戰加起來,匈奴損失戰力近五萬,牲畜上千萬頭,女人二十餘萬。”
“這些女人一部分已經被分給一些光棍漢子了,不過呢,陛下還留了一批,打算分給留駐在嶺南的將士。”
“現在的匈奴人啊,已經被大漢趕到了數千裡以外的西邊,現在陛下正準備磨刀霍霍,進軍西域徹底擊潰匈奴呢!”
隨何又一次毫不客氣的吹噓著這幾年來漢朝的功績。
彆的不說,單單隻是解決了北方的隱患這一條,就足夠所有人驕傲的了。
這可是數百年戰國,加上整個秦朝都沒有解決的問題。
而漢朝,僅僅隻用了一場戰爭就解決了。
雖然解決的並不乾淨利索,還有很多的後遺症。
但這種事情,又哪是一次性能徹底解決的呢?
而隨何的描述,給趙佗的心中來了當頭一棒,火熱的心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
意思他當然聽出來了,你趙佗要是不聽話,你就是諸夏的罪人,而且還是千古罪人的那種。
至於匈奴女人大家接不接受?
這個問題似乎不需要去考慮,在嶺南這個地方,他們連土著女人都接受了,匈奴女人又怎麼了?
管她是哪的人呢,傳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
而不得不承認,皇帝的這一手玩的的確很漂亮,漂亮到了讓趙佗根本無計可施。
現在好了,多方齊下,就問你趙佗怕不怕?
南郡大營的二十萬主力正在枕戈待旦,隨時都可能南下。
朝廷準備了女人,準備送過來給留守的將士在這裡安家,讓他們不用擔心傳宗接代的問題。
家中的親人對他們甚是思念,又引起了手下將士對鄉土的追思。
除此之外,朝廷還準備進軍西域繼續跟匈奴作戰,這個時候趙佗若是在南邊搞點什麼動靜,這不就等於是幫了匈奴嘛?
趙佗是個很精明的人。
精明的人很難對付,但是在某些時候,精明的人反倒是最容易對付的。
就好比現在,若是一個莽夫,他壓根就不會去想那麼多。
你想撤銷了我南越國?
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有本事你就打過來徹底滅了我,誰慫誰是孫子。
而一個聰明人,他就會考慮的更多,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軍心也沒了,拒絕的話背負上了千古罪人這個罪名。
趙佗根本不懷疑自己拒絕的話會不會背上這個罪名,他知道,自己肯定會的。
當然,罪名不罪名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自己背上了這個罪名,最終也無濟於事啊。
自己救不了南越,也沒辦法把這個江山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
如果說一開始趙佗還是想著能夠成為漢朝的附屬國這條路的話,那麼現在,這條心思基本上已經斷了。
隨何說了那麼多,就是在告訴趙佗,這件事情你沒得選。
爾後隨何還告訴了趙佗,大漢沒有一位王,最高的爵位就是齊王田儋的齊侯。
人家一個傳統強國的大王都降爵成了侯爵,你這個後來才出頭得小老弟憑什麼比人家高一頭?
“你能說服我嗎?”趙佗似乎突然間蒼老了很多,就連語氣,也都有了一絲絲的失落。
理想與現實,他隻能選擇現實。
而麵對自己打拚了這麼多年,臉都不要才建立的家業,他也很舍不得。
但是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硬抗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漢軍的叢林作戰戰鬥力要比地方土著還強,常規的陸戰還用說嗎?他手下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隨何笑了笑,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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