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衝來的任東來,吳理依然是三體式的拳架,上前一步,右臂一橫,以橫拳勁架住這一拳,然後迅速轉動手臂,手腕上翻,身體扭動如蛇,腳步靈巧地閃到任東來的側麵。
蛇形,蛇撥草!
吳理以橫拳格開任東來的手臂,緊接著右拳旋轉上鑽,以鑽拳勁打向任東來的下巴。
任東來身體轉動,沒有刻意躲閃吳理的拳,而是順勢轉身一記擺拳打向吳理的頭部。
砰!吳理率先打中任東來的下巴,然後身體一閃,與任東來拉開距離,對方的拳頭與他擦肩而過。
吳理毫不停留,剛閃出來,身體一晃又再次切了進去,依然是橫拳似梁架住任東來的拳,然後鑽拳向上翻擊,猶如激流漩渦。
砰!命中,又閃出重新拉開距離。
這一晃,一切,一閃,將蛇形撥草的靈動及速度充分展示了出來。
隻可惜蛇撥草的原始打法是近身頂胯打襠,將人打倒的同時還能將人廢掉,在這裡吳理當然不能這樣打,就隻能用鑽拳上打對方下巴,動作沒有那麼不連貫,勁沒打完就要趕緊退出來,否則會被任東來打中。
下巴和鼻梁都是人體的脆弱部位,被重擊很容易導致短暫昏迷,但是任東來下巴挨了兩下卻毫無反應,像是被蚊子叮了兩下似的,哪怕吳理的勁力沒打全,這樣的抗擊打能力也讓吳理覺得有些棘手。
任東來再次凶猛地攻了上來,左右開弓,根本不設防,就是要以攻對攻!
吳理也絲毫不懼,用橫拳格擋,再用鑽拳反擊,打完就用蛇形閃避,若實在閃不開,就化鑽拳為劈拳,和任東來互換一拳,利用劈拳中的彈抖勁,將任東來暫時震開。
雙方你來我往,打得十分激烈,從場麵上來,任東來命中吳理的次數少,而吳理幾乎出手就有,短短一分多鐘的時間,任東來臉上已經掛了彩:鼻梁歪了,眼角裂開,胸膛和小腿都紅腫一片。
反觀吳理則好的多,隻是右臉有些腫,這樣的局麵哪怕不看裁判打的分,大家都知道是吳理占上風,然而吳理卻絲毫沒有放鬆。
剛剛他用戳腳踢中了任東來4次,用鑽拳命中其下巴6次,用劈拳打中他的麵門及胸膛5次,這樣的輸出,就算是有鋼鐵之軀加成的吳理,全部挨上一套也夠嗆,而任東來雖然看上去很狼狽,但吳理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半點虛弱,反而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反應越來越快,出拳越來越重。
這個時候吳理也切身體會到了現代搏擊的擂台規則對傳統武術的限製,如果是真正的實戰,任東來現在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鷹形插眼,猴形打喉、蛇形抓襠、馬形踩膝......要是沒有限製地打,吳理能打中任東來那麼多下,隻要有一下抓住機會,任東來就非死即殘,哪裡還用纏鬥到現在?
而且這場比賽采用自由搏擊的規則,對膝,肘、摔法的限製也很大,像熊形的頂肘,雞形的提膝,虎形中的摔法,吳理都沒法用。
當然了,也有一些自由搏擊的比賽,對膝,肘和摔法的限製沒那麼大,比如可以使用膝,肘,但不能連續兩次用膝或肘。
相比之下,綜合格鬥(mma)的限製最少,不僅不限製膝,肘的使用,對摔法也沒有限製,在地麵還可以使用反關節技,傳統武術在其中能發揮的餘地也更大。
但無論是哪種規則,以殺敵為宗旨的傳統武術在擂台上的效率確實比不過專門為規則而生的現代搏擊術。
想到此,吳理沒有覺得沮喪,反而鬥誌昂揚。
實戰和殺人確實不適合宣傳,也沒法用於體育競技,那吳理就要在現代搏擊的擂台上打敗一個又一個的對手,好讓更多的人知道,傳統武術不僅能強身健體,能殺敵,也能打擂台,能萬眾矚目!
叮!鈴聲響起,第一局結束,眼看任東來還要上前出拳,裁判趕緊抱住他,讓他退回角落。
任東來喘著粗氣,回到角落坐下,像是野獸一般咬著牙,死死地盯著對麵的吳理,似乎隨時都要衝上去。
“快,按住他!”
張曉東叫來兩名拳館的教練,一左一右用力按住任東來。
他給任東來喝的藥效果很好,現在正是藥效最大的時候,所以任東來的精神極度亢奮,怎麼打都不會累,更不會痛,幾乎不用擔心被ko,因為想暈過去都難。
“給他按摩,水!”
張曉東大聲喊著,四五個人圍著任東來忙碌著。任東來將水淋在自己臉上,試圖緩解一下幾乎燃燒起來的神經,但是效果不佳,他一把將手中的水瓶捏爆,口中發出低沉的咆哮,想要掙脫周圍的人,再次衝上去。
“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張曉東在耳邊喊著。
三十秒的時間很快過去,其餘人等全部下台。
“上,ko他!”張曉東大聲喊道。
“啊!”任東來大叫著衝出去。
雙方再次戰在一起,吳理依然采用上一局的方式,用蛇形閃擊,打中就跑。
但是這一局吳理命中任東來的次數明顯變少了,反而防守開始變多。
嚴氏武館,嚴白禮死死地盯著屏幕,突然開口道:“任東來的狀態不對勁。”
“嗯?”薛白轉頭看向師父。
嚴白禮說:“任東來的力量在不斷變強,出手速度也越來越快,這不符合常理。”
薛白不解:“師父,您怎麼看出來的?”
嚴白禮指著屏幕:“你注意看吳理的格擋,上一局他每次擋住任東來的出拳後都能迅速做出反擊,這說明吳理擋得很穩。但現在吳理每一次格擋都要後退來卸力,這樣一來反擊的速度就慢了,所以局麵出現了變化。”
薛白:“這說明任東來出拳的力量在變大?!”
嚴白禮點點頭:“剛才局間休息我專門觀察過吳理的呼吸,他的體力應該沒有問題,那變化就隻可能出在任東來那!”
“那怎麼辦?”薛白擔憂地看向屏幕。
就在這時,擂台上又出現了變化,任東來一記勢大力沉的上勾拳打中吳理的下巴。
吳理第一次在擂台上倒下。
周圍的聲音似乎暫時消失了,身體失去控製,大腦傳來強烈的眩暈感。吳理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被人打得接近昏迷的感覺。
耳邊有人在大聲喊著什麼,擂台邊像是有個人女人在拚命地朝自己揮手,光影閃爍,整個世界都是失真的……
裁判開始讀秒。
“十!”
“老吳,給老子站起來!”
寢室裡,陳東和王學成麵紅耳赤地衝著屏幕喊。
“九!”
“起來啊!”
嚴氏武館,薛白也忍不住喊了出來。
“八!”
“咯吱!”
病房裡,李茂盯著屏幕不敢出聲,雙手死死地抓著手機。
……“七!”
當裁判數到七,吳理站了起來。
裁判雙手握住吳理的雙拳,仔細看著他的瞳孔,“還可以嗎?”
吳理重重點頭。
如果沒有鋼鐵之軀的加成,剛剛那一下他能不能扛住還真不好說,哪怕有鋼鐵之軀的加成,第一次受到這種打擊,吳理一時間也有些不適應。
確認吳理沒事後,裁判退到一旁,示意兩人繼續。
任東來勢若瘋虎,再次撲了上來,吳理防得有些吃力,對手的出拳越來越重,給予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吳理不敢像上一局那樣和對方輕易換拳,如果被連續命中幾次要害,說不定真有可能被ko。
啪!任東來一記側踢命中吳理的大腿,吳理也同時出腳,戳中任東來的小腿。
吳理被踢得後退一步,大腿發麻,而任東來小腿上已經有鮮血滲出,但他毫不停留,再次出腿,有一種隻要腿沒斷就能一直出腿的架勢。
兩人又互換了兩腿後,第二局時間到,裁判將兩人分開。
“好,就這樣打!你第二局是占優的,第三局繼續保持壓迫,就算不能ko他,最後算比分也是你贏!”
擂台邊,張曉東神情激動地對任東來喊道。
他看了看任東來身上的傷,臉上不去說,左小腿淤青一片,鮮血在不斷滲出,看著都嚇人,但是當旁人幫任東來清理腿上的鮮血時,任東來臉上卻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反而一臉激動地盯著對麵的吳理。
“媽的,這藥太給力了!”張曉東心中讚道,並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直播間人數首次突破十萬人,獲得大師級體驗卡三張
另一邊,吳理突然收到係統發來的信息,不由得心中一喜。
上次他直播間人數首次突破一萬人,獲得一張大師級體驗卡,當時他就猜測,或許突破十萬人的時候也會有一次獎勵,現在成真了。
想了想,吳理決定用掉一張大師級體驗卡,畢竟現在手裡有四張,而且任東來的狀態在第三局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吳理不想陰溝裡翻船。
[使用大師級體驗卡,請選擇對應武術
[確定,對形意拳使用大師級體驗卡
[形意拳等級提升為大師級,持續時間十分鐘
叮!第三局開始!
使用體驗卡後,吳理的身體素質沒有得到太大的提升,腦海中也沒有多出什麼絕招,然而當他出手後,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同。
所謂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形意拳被稱為三大內家拳,最精髓的還在於它的內勁。
這個內勁不是小說裡的內力,也不是什麼能夠隔空傷人的玄幻事物,內家拳的內勁體現在練法中,就是對氣血的搬運,和中醫的推拿,針灸相似。而體現在打法中,就是一種獨特的發力方式。
當吳理的形意拳提升到大師級,他發現自己突然就懂勁了。
比如同樣一式劈拳,以前吳理也知道要打出彈抖力,但勁力效果不明顯,在任東來的力量越來越大時,就隻能稍微擊退對方。
而現在,吳理出手無一不是勁,起手鑽拳暗含擰裹之橫勁,落翻劈拳有劈落之豎勁。
一起一落,一升一降,一鬆一緊,一蓄一放,吳理出手之間已經帶上了形意拳特有的翻浪勁。
聽上去似乎很抽象,但就像是農夫挑擔,扁擔沉重,常人要將其挑起來很吃力,或許還需要旁人幫忙才能站起來。但農夫挑擔時卻可以刷得一下挑起來,起身那一下很快,看上去很輕鬆。
農夫的力量和常人差不了多少,隻不過是常年累月地重複同一個動作,讓他掌握了特殊的發力技巧。
形意拳中的起鑽就借鑒了農夫挑擔的原理,在練習時要想像自己正在挑起沉重的扁擔,要有那突然一下的上挑,久而久之,出手時就自然帶有上挑,擰裹的勁。
形意拳的翻浪勁也是同樣的道理,傳統武術的內勁看上去神奇,其實都來源於生活,農夫耕耘,動物相搏,拳術的精髓就在其中。
吳理一下懂了勁,當真是節節貫通,周身勁力渾圓如一,再和任東來交手,就有種手到擒來的感覺。
兩人碰在一起,吳理再次以橫拳架住任東來的拳,不等對方力量走實,吳理手臂一轉,卸掉這一拳的力量,同時出鑽拳。
上鑽下劈!
這一次吳理以大師級的控製打出翻浪勁,將任東來直接打飛出去。
任東來倒地後迅速起身,再次攻來。
砰!結果不到三秒的時間,他再次被吳理打倒。
於是第三局從一開始吳理就占據了絕對的主動,任東來不斷被打倒。
太極中有沾衣十八跌的說法,敵人沾著就倒,這是靠破壞對方的重心從而達到這種效果;而吳理現在用的翻浪勁卻是完全正麵硬碰硬,依然讓任東來一碰就倒,毫無還手之力。
現場的人都看呆了,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麵。
北川大學,寢室裡,陳東和王學成完全喝嗨了。
王學成對著手機屏幕手舞足蹈:“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這個吳師傅......”
陳東:“牛逼!”
擂台上,再次用橫拳卸掉任東來出拳的吳理這一次卻沒有接著打鑽拳,而是搶中線,快拳擊打任東來的麵門。
任東來此時已經被接連的翻浪勁打得頭暈目眩,完全反應不過來,被吳理的衝拳接連命中麵部。
嚴氏武館,嚴白禮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日字衝拳!”薛白已經忍不住脫口而出,轉頭看向嚴白禮,“師父,他用的詠春!”
嚴白禮眼中全是驚訝,昨天吳理突然找到他,說想學習詠春,老人沒有多想,也沒有藏私,大致講解了詠春的要點,教了吳理一套小念頭和日字衝拳,他沒想到吳理現在竟然在擂台上用了出來,而且看樣子似乎很熟練?
屏幕中,吳理用日字衝拳將任東來打倒在地。
任東來倒在地上,滿臉鮮血,雙眼無神。
吳理走到一旁,轉身看向鏡頭,大聲說道:“詠春,日字衝拳!”
“學自嚴氏武館嚴白禮先生!”
滬市,醫院的病房內。
李茂親眼看著吳理最後用詠春打倒了任東來,他睜大眼睛,臉上有驚訝,有欣喜、有愧疚、也有解脫。
最終他將頭深深埋下,雙肩顫抖,哭卻無聲。嚴氏武館。
“師父!”
聽到吳理那句話,薛白雙眼通紅,哽咽著喊道,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出了口氣。
一旁的老人身體微微顫抖,嘴巴張了張,想要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對著屏幕上的那個人,深深鞠了一躬。
敬他,敬己,也敬先輩傳下的拳術。
很多年後,老人已是彌留之際,臨終前說了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
“那個人的詠春,是我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