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居合,是指日常生活中隨時應對敵人的攻擊。
在各種環境下,無論自己處於什麼樣的姿勢,麵對攻擊時,都能自如地應對,這就是居合道。
所謂的拔刀術,是利用武士刀獨特的曲線,將刀從刀鞘中拔出時能起到類似弓弦彈射弓箭一般,蓄積能量然後爆發出來的效果。
但其實比起刀已經出鞘,直接劈砍,從鞘中拔出來再劈砍的速度肯定是更慢的,所以居合道的拔刀術最大的意義不在於兩人正麵對決,而是當兩人相對而坐,其中一方突然拔出刀進行攻擊,又或者是麵對偷襲,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刀來應對。
居合道在平時的練習中是沒有對戰的,都是靠假想和動作練習,所以居合更多的是練習一種平和的心態與懾人的氣勢。
“姿勢如富嶽聳東海,抜付若怒濤碎岩礁。
刺突如疾風倒巨木,殘心納刀如火山止鳴動。”
這就是居合要練出的氣勢與刀意!
此時吳理麵對的這位劍術大師,選擇用戶山流居合道的拔刀術作為先手,這一刀肯定不是他最快的一刀,但絕對是氣勢最足的一刀!
在吳理的眼中,眼前這名戴著惡鬼麵具的人如同從地獄中殺出來的妖魔,血海滔天。
突現的刀光便是妖魔伸出的長舌,帶著無邊的凶戾與燃燒的死炎要舔舐他的身體。
這樣的一刀,讓人心神為之一奪!
如果不是之前吳理兌換了宗師級體驗卡,用來磨練自己的拳意和意誌,現在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刀,他或許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刀光逼近,吳理邁步後退。
隻見他猛得縮頭,彎腰躬身,好像一隻大蝦。
刀刃剛剛沾上了吳理胸前的衣服,他已經拔腿,後撤步,脊柱發力,身體後坐,後背的兩個肩胛骨高高凸起,左右一晃,就像白鶴在扇動翅膀,一連串的炸響從他的後背傳出,整個人瞬間向後滑出了一段距離。
蝦弓退步!
這是胡山當初用過的保命絕技,對方將白鶴門背部的發力技巧添加進了少林拳法中,將這一身法變得更加迅猛。
吳理在虛擬實境中和胡山交手多次,把對方這招學了過來。
刺啦!布帛撕裂的聲音。
儘管吳理已經退得足夠快,但之前受對方刀意的影響,動作還是遲緩了一瞬,就是這一瞬,讓他被刀刃劃破了胸前的衣服。
一道血線從小腹一直蔓延到胸膛,鮮血滲了出來。
一刀之下,吳理受了些皮外傷。
什麼金鐘罩鐵布衫,血肉之軀永遠無法阻擋鋼鐵的切割。
渡邊諒介抬起頭,驚訝地看向前方的吳理,他沒想到自己神意飽滿的一刀竟然會被躲過。
今晚這場針對李三的殺局,十二名槍手隻是開胃菜,能殺掉李三當然最好,如果殺不掉,能傷了對方也不錯,真正的殺手鐧其實是渡邊諒介這位劍術大師。
在關東會事先的估算中,李三麵對十二名槍手的狙殺,就算不死,肯定也會消耗大量的體力,很大概率會受傷,這種狀態下,最後由渡邊諒介出手,有很大的把握能殺掉李三。
隻是沒想到今晚意外頻出,先是黑人壯漢那一方的人突然開車出來攪局,給了李三機會,然後又冒出來一個吳理,身手還非常好,瞬殺了兩名槍手。
所以現在李三的狀態其實比關東會事先預計的要好上很多,沒有受傷,體力也沒消耗太多。
不過渡邊諒介依然選擇出手,就這樣退走他不甘心,他想試一試,先殺吳理,再斬李三!剛才在暗處看見了吳理的出手,若是空手對敵,渡邊諒介覺得兩個自己都未必能打贏吳理,但是有一刀在手,麵對手無寸鐵的吳理,他覺得一刀就夠了!
不過今晚對關東會來說,注定是意外不斷的一夜。
吳理躲過了渡邊諒介的第一刀。
渡邊諒介迅速平穩心神,向前跨步,左手拿著刀鞘向前突刺,帶著淒厲的風聲,刺向吳理的小腹。
麵對刺來的刀鞘,吳理雙手向下一撐,抵住對方的刀鞘,身體借力向後退。
他與人對敵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退再退。
不過沒辦法,因為對方手裡有刀。
一寸長,一寸強!
要是吳理手裡現在也有兵器,不說大槍,哪怕是一把形意大刀,他也有信心和對方正麵互砍,寸步不讓,但可惜他手上什麼都沒有,所以隻能退。
渡邊諒介似乎料到吳理會後退,突刺之後繼續向前跨步,右臂抬起,手肘前曲,手臂橫掃,手中的長刀橫向揮斬。
腳,膝蓋,腰腹、肩膀、手肘、手腕......力量層層傳遞,最終凝聚在刀刃之上。
匹練的白光閃過,空氣被刀刃以極快的速度切割開,發出刺耳的鳴叫。
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居合拔刀的速度還要快!
渡邊諒介曾經以這一招,一刀斬斷一顆小臂粗細的櫻花樹,所以他將這一刀命名為:
櫻隕!
雙方一進一退,吳理作為後退的一方,速度本身就處於劣勢,麵對這梟首一刀,他隻能縮頸,身體後仰,堪堪躲過。
渡邊諒介一刀揮空,刀勢去到一半,他的手腕突然向外側一折,刀勢頓時一變,長刀微微傾斜。
他手臂下壓,帶動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由橫斬變成了下劈,劈向吳理的腰部。
櫻落!
這一下變化十分突然,但非常連貫,沒有絲毫停頓,就像是高速奔馳的賽車突然從直道進入彎道,跑出了一個完美的漂移!
渡邊諒介用這一招不知殺死過多少敵人,所以他對這一招非常有信心。
麵對斬來的長刀,吳理心神澄靜,他已經不止一次直麵這種生死的挑戰了。
身體繼續向後仰,拉開與刀刃的距離,為自己爭取到一些時間;看上去像是整個人都要向地上倒去,就在即將徹底失去重心的刹那,吳理脊柱向上一提,身體重心猛得一變,左腳向旁邊跨出一步,然後帶動身體一下閃了出去。
重心如汞!
刷!刀刃幾乎是貼著吳理的身體劃過。
渡邊諒介第二刀再次落空。
吳理快速拉回重心,雙腿微微彎曲,以馬躍溪澗的步法一下閃了出去。
他如果之前沒有突破重心如汞的境界,今晚很可能就交代在這裡了!
即便如此,他現在依然沒有脫離危險,如同走鋼絲一般,之後哪怕出一點差錯,就可能性命不保。
徒手對兵器,就是這麼凶險!但好在吳理不是一個人對敵,他身後還有個李三。
從渡邊諒介衝出,到接連揮出兩刀,整個過程不過幾秒的時間,一般人根本反應不過來,也插不上手,但李三可以。
看見渡邊諒介的第一眼,李三就知道對方是衝自己來的,因為對方臉上戴了一個惡鬼麵具。
李三在紐約的地下世界有一個響當當的綽號,叫做“惡鬼”。
因為李三每次出手暗殺,都會戴上一個惡鬼麵具,而且每次出手必然有人死,如同從地獄中衝出來索命的魔鬼,所以被人稱為‘惡鬼’。
惡鬼李三,這個名號對紐約地下世界的所有人都極具威懾力,任何幫派,社團或是類似的組織,想要打洪門主意的,都要掂量一下自己事後能不能從李三這頭惡鬼手裡留下性命。
今晚關東會設局殺李三,最後出手的渡邊諒介臉上戴了一個李三標誌性的惡鬼麵具,這是一種無言的挑釁,如果最後李三真的死在了對方手裡,那就是一種天大的諷刺。
李三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嘴角上翹,心中殺意幾乎沸騰!
之後渡邊諒介出手的兩刀,就連李三都覺得十分驚豔,這兩刀本應該是揮向他的,但吳理替他接了。
雖然不知道吳理是誰,但對方剛才幫了自己,現在又替自己接了兩刀,李三不打算眼睜睜看著吳理被渡邊諒介砍死,所以哪怕機會不是很好,他還是毅然衝了上去。
刷!
李三身形一閃,衝向渡邊諒介。
麵對衝來的李三,渡邊諒介沒有去管,而是邁步繼續追向吳理。
因為他現在距離吳理更近,還有時間再出兩刀!
渡邊諒介腳步連踏,手中長刀刺向吳理的小腹。
他的移動速度並不比吳理慢,而且他手中有刀,攻擊距離更長,所以吳理一時半會還閃不出他的攻擊範圍。
麵對這尤如長虹貫日的一刀,吳理隻能側身閃躲,然而渡邊諒介長刀刺出一半就再次變化,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弧線劃出,變刺為斬!
又是一次漂移,速度,力量,變化,都趨於完美的一刀。
這一次長刀是攔腰斬來,吳理沒了躲閃的空間。
他眼中閃過凶戾的神色,左手下垂,就要以犧牲一隻手為代價,強行近身!
“接著!”
一個聲音響起,說的是英文,不過吳理瞬間就懂了,因為李三突然將手中的一把匕首扔了過來。
錚!
匕首和刀刃發生碰撞,匕首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改變長刀的走向,不過卻讓這一刀出現了一絲停滯,而對吳理來說,這就夠了。
他伸手,一把抓住被崩飛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