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煙回答:“這叫間接親屬,是棄保潛逃中較為罕見的包庇模式。我潛逃,我女兒肯定會被監控,我女兒的丈夫必然被監控。但是我女兒丈夫死黨會被監控嗎?二級間接親屬的數量是直係親屬的平方。三級間接親屬就變成一個天文數字,很難為了一位逃犯全麵監控三級間接親屬。反過來說,伴隨每一級的增長,信任度在急速下降。”
柳飛煙:“我女兒丈夫的死黨是二級親屬,是有可能包庇我,幫助我潛逃。我女兒丈夫死黨的姐姐,屬於三級親屬。即使死黨說服自己姐姐,其姐姐恐怕也不會很樂意幫助我。”
趙霧若有所思:“具體怎麼操作?”
柳飛煙拿出平板電腦:“這是我晚做的關係圖。在分析蔣門和一級親屬的關係後,蔣門妹妹很可能發展二級親屬包庇蔣門。”
柳飛煙開始說明自己為什麼這麼想,有條有理,有理有據。劉文在一邊聽的佩服萬分,趙霧對柳飛煙統籌能力也表示了首肯。唯獨袁忘收了微笑,一聲不吭。
在柳飛煙看大家,詢問大家意見,準備拍板計劃時。袁忘忍不住開口道:“推理隻是推理,永遠不是事實。隻有縝密的推理可以接近事實。何為縝密?我不認同表妹你說的第一種情況不成立。你放過了一個要素。”
柳飛煙詢問:“什麼要素?”
袁忘回答:“王漬女兒的贖金是一千萬美元,王漬的妻子按照歹徒要求,將錢給了歹徒。警察優先保護人質的原則下沒有介入。歹徒拿到了一千萬。蔣門的保釋金總額為一百萬,通過保釋擔保人,蔣門繳納了二十萬的保釋金後獲得保釋。資料上寫明,表妹你剛才也說明,蔣門是一名破產白領。他從哪獲得二十萬的保釋金?”
袁忘:“我們再從團夥行為分析,追蹤警方鎖定蔣門的理由。為什麼是蔣門?為什麼蔣門沒有和其他同夥銷聲匿跡?所有的綁架者可以躲藏在幕後,唯獨是拿錢的人是必須走到台前。無論有沒有偽裝,他必須物理接觸到現金。”
袁忘:“我猜測:蔣門掌握有贖金的全部或者大部,以此來挾持綁架團夥幫助其潛逃。我有一個理由,蔣門沒有犯罪記錄,蔣門犯罪資源不多。為什麼蔣門會入夥呢?第一原因,蔣門缺錢。第二個原因,綁架團夥需要一枚可控可棄棋子。第三個原因,王漬女兒是蔣門的VIP客戶。”
袁忘:“我可以斷定蔣門和綁架團夥不存在很深的信任。我們繼續分析一個問題,綁架團夥收到錢後,為什麼要撕票?有病嗎?非要惹惱一位大佬嗎?非要讓警察從綁架案升級到綁架殺人案嗎?非要讓自己犯罪的成本增加數倍嗎?非要去試探死神嗎?原因也許隻有一個,那就是蔣門扣了贖金,歹徒認為王漬沒給贖金,於是殺害了王漬的女兒。”
袁忘:“綜合警方的調查報告,我個人認為蔣門掌握了贖金。我最初判斷:蔣門缺乏犯罪資源,無奈隻能聯係綁匪。綁匪為了拿到錢必然要保護蔣門。”
袁忘:“20萬的保釋金是從一個海外賬戶劃到保釋擔保人賬戶上。表示一千萬可能已經進入蔣門的離岸賬戶。假設我的推理是對的,那麼出現一個斷層:是誰幫助蔣門把一千萬的現金轉變成離案賬戶的數據資金?蔣門人脈沒有這樣的人。”
袁忘:“於是我不太肯定的做了一個假設,是綁架團夥出了20萬的保釋金。蔣門並非潛逃,而是被綁架團夥綁架。按照道理來說,蔣門在逼供下說出贖金下落後,肯定會被滅口,但現在沒有與蔣門死訊有關的任何信息。”
整理袁忘推測,蔣門因為破產並且認識王漬女兒,被綁架團夥相中拉入夥,十個綁架案有七個案子有內鬼。蔣門作為可以被拋棄的棋子,負責風險最大的收贖金工作。事實上確實因為此蔣門才成為疑犯。不過蔣門多了一個心眼,他截留了贖金。
綁架團夥誤以為王漬沒有繳納贖金,於是撕票殺人。後發現有詐時,蔣門已經被警方刑拘。怎麼辦呢?不能等蔣門坐完牢再找蔣門要錢。於是就出現了20萬的保釋金。蔣門有苦心中自知,他隻是疑犯還不是罪犯,不敢和司法機構說明情況,隻能接受保釋。
袁忘道:“之所以沒有蔣門死訊的任何信息。第一個可能:蔣門錢藏的很賊,知道藏錢地點後,綁架歹徒短時間內無法拿到金錢,所以蔣門暫時苟命。第二個可能:蔣門知道為自己交保釋金是綁架團夥的歹徒。在被保釋後,蔣門第一時間潛逃。不僅逃警察,還逃綁架團夥。”
袁忘:“我本人支持第二個可能。代入思考,我是歹徒的話,我一定會盯住蔣門的直係親屬。蔣門的妻子,蔣門的父母,蔣門的妹妹。為什麼警察未發現直係親屬幫助蔣門?原因是錢。蔣門不需要親人們的金錢支援。我們缺少駭客,否則可以查詢幾位親屬最近的財務動向。”
袁忘解釋:“比如我租了一個倉庫,比如我用公司租了一個倉庫,但是我不用。比如我有一個朋友出國旅遊兩個月,我把這個信息告知蔣門,蔣門就可以在朋友家住兩個月。由於我們缺乏有效的整理數字數據能力,我認為我們很難抓到蔣門。”
一番話說的三人發呆。
劉文:他在說什麼?
趙霧:自己好像隻比他聰明一點點。
柳飛煙:果然。
劉文最先開口,問:“歹徒為什麼不挾持蔣門親屬詢問呢?”
袁忘解釋:“因為蔣門直係親屬一直在警方的監控中。”
柳飛煙道:“我雖然不是駭客,但是也熟悉計算機、電子與網絡知識,就由我來建立數據檔案,追蹤蔣門。但時間上不好說,也許今天就有結果,也許需要一些時間。”
劉文道:“可是袁忘的推測不一定是對的。”
柳飛煙點頭:“是,他的推測不一定對,但是目前他的推測最符合案件發展的情況。”
袁忘提出了幾個點。第一個點,為什麼撕票?第二個點,20萬保釋金從哪來。在兩個疑問基礎上,袁忘用蔣門實際資料將蔣門人物豐富起來,提出各種假設。進而排除假設。最後的結論可以解釋案件的幾個發展點。
柳飛煙腦海裡從袁忘的推理衍生,發現無論怎麼衍生,袁忘的推理更接近邏輯。自己衍生出來的推理,始終存在不合理的點。
柳飛煙對袁忘有了進一步立體的了解,袁忘是一個帶著佛係心態的人。遇事就事,不控盤,不控局,不預見,遇見問題解決問題。說難聽點就是拆東牆補西牆,至於東牆的未來,袁忘不做考慮。
柳飛煙補充:“資料不多,我未必能取得進展。”
趙霧若有所思:“王漬開獵人大會,警察聞風而動,必然會調派人員重新追擊蔣門。這組人員他們肯定握有之前監控的資料與數據……我在聯調局有朋友,我找他打聽打聽。”
柳飛煙驚訝問:“這案子也能打聽的?”且不說專案專辦,你朋友敢把資料告訴你?
趙霧:“試試吧,等我消息。”為什麼要自己創建數據庫?去‘拿’一個現成的數據庫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