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帶這麼多東西的。”車上,徐賢半是欣慰、半是好笑地對樸誌勳說道。
今天傍晚,兩人約好了一起去見徐爸爸和徐媽媽。
在這件事情上,樸誌勳完全遵從她們的意見。
迄今為止,已經和泰妍見過金爸爸、金媽媽,也和允兒見過林爸爸,唯有侑莉,讓他暫時不要告知家人。
相比之下,徐賢更為穩重,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說服父母,或者說給父母一個接受的時間段。
出乎意料,反倒是自小就嚴厲教導自己、固執嚴肅的母親,較為容易地被自己說服。相反,一向風趣幽默的父親,卻表達了強烈而堅決的反對之意。
這種情況下,徐賢又怎麼敢讓樸誌勳上門?
甚至一直都不曾表露出分毫異樣,將樸誌勳瞞在鼓裡,隻是經常回家試圖說服父親。
她是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而不是一時衝動。
可是,徐爸爸卻沒這麼輕易被說服。
家教很好,又是女兒的決定,並沒暴躁、狂怒,隻是卻意外地固執。
徐賢見父親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解釋,於是改為學習樸誌勳的策略,不再試圖說服,而是每天在父母麵前講述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也不明說樸誌勳對自己如何好,隻是將他的言行舉止告訴父母,讓父母自己去判斷。
將近一個月都沒講完,而且不帶重複的。
徐媽媽是在這期間被說服,徐爸爸也一點點動搖,最終同意。
作為父母,很清楚地知道,女兒臉上洋溢的幸福並不摻假。
其實,能夠讓他們這個固執、呆板的女兒做出這樣的決定,本身就已經證明兩人的關係。
直到出發前,徐賢才將這些告訴樸誌勳。
他需要知情。
樸誌勳能說什麼?
唯有感動!
為了這次登門,特意精挑細選的禮物。
禮物本身的價值對他而言無所謂,可問題是徐爸爸、徐媽媽會怎麼看!
帶的少了,是否會認為自己不夠重視?帶的多了,是否會懷疑自己以勢壓人?
怎麼辦?
當然是多帶一些!
韓國社會,階層分化十分嚴重。隻要生活在這個國家,每個人都會受到影響,包括樸誌勳。他在英國時曾看到一群韓國小孩兒,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卻已經主次分明,簇擁著中間一個孩子。當時,這些小孩兒正和另外一群同為亞洲人的小孩兒踢足球,表現很好。但在中間休息時,那個“孩子王”突然將足球砸在一個跟班小孩兒的臉上,似是因為對方屢犯錯誤,而後者則不斷鞠躬道歉,躲都不敢躲。
就連孩子都已經被這種階層分化影響,更何況成年人?
徐爸爸、徐媽媽可能不會在意他的財富、地位,但卻不能不在意他對自家女兒的態度。所以,寧可多帶一些,以表達自己對徐賢的重視。
這個時候,隻有傻瓜才會去想什麼平等、不卑不亢。
徐賢認為不用帶這麼多禮物,那是站在她的立場上,還以平時的眼光來看待父母此刻的心態。
但是,樸誌勳卻不能這樣做。
下午還特意去了美容院一趟,整理一番,西裝革履,戴上徐賢給自己買的那塊手表,這才出發。
徐爸爸、徐媽媽住在全租房中。
徐賢曾讓他們搬入自己買的房子中,就是彆墅對麵的公寓樓,不過被他們拒絕,怕打擾女兒正常交往。
兩人今天都沒去上班,而是將家裡徹底清理一遍,然後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等待女兒帶樸誌勳過來。
不管心裡怎麼想,應有的姿態和禮儀不會忘記。
更何況,也要為女兒掙一些麵子。
樸誌勳和徐賢抵達前,兩人正商量女兒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們對樸誌勳的了解不深,秉著社會險惡的心態,肯定會擔心。
哪怕已經口頭同意。
終於。
18點55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差5分鐘,天色早已一片漆黑,街頭車水馬龍,霓虹閃耀,首爾的夜生活剛剛展開。
開門聲突然響起。
徐爸爸、徐媽媽好似上了發條的木偶,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前往門口迎接。
樸誌勳並沒欺負女兒,而且對女兒之好,讓他們都為之觸動,所以哪怕不滿,也不會失禮。
果然,站在門外的是女兒和樸誌勳。
不過,怎麼這麼多東西?
大大小小的箱子、手提袋,粗略一掃,至少十幾個!
他們兩個怎麼……哦,樸誌勳的保鏢。
一連串的念頭在兩人腦中閃過,就被問候聲打斷。
“爸爸、媽媽。”徐賢有些靦腆、緊張。
“叔叔、阿姨好。”哪怕和一些國家領導見麵也不會緊張的普惠谘詢,也緊張了。
“嗯。”徐爸爸、徐媽媽應了一聲,而後徐爸爸又悶哼一聲,問道:“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聽起來,很不滿。
但樸誌勳卻心頭一鬆。
同為男人,且心思細膩、擅長琢磨人心,他聽了起來,徐爸爸的不滿,更像是男人幼稚的一麵。有徐賢護著,不能在明麵上為難自己,所以借此來宣泄心中怨氣。
他完全理解,甚至舉雙手支持!
如果真能將心頭的怨氣發泄出來,那就最好不過。
“第一次正式登門,而且以前一直不曾帶什麼像樣的禮物,這次一起補上。”沒等徐賢開口,樸誌勳搶先解釋道。
如果一味躲在徐賢身後,反倒會激發徐爸爸的不滿。
一路之上,已經構想過各種可能的場景,這一幕在他的預測中。
“進來吧。”徐媽媽說道。
四人一同將禮物搬進家中,招呼樸誌勳入座。
然後,徐媽媽拉著徐賢離開。
“還有兩個熱菜就可以開飯,小賢來給我幫忙。”
把空間留給兩個男人。
所謂“考驗”,徐賢已經親自做過,兩人沒有必要為了為難人而故意為難樸誌勳。
樸誌勳還是很有眼色的,主動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遞給徐爸爸,然後規規矩矩地坐在對麵,等候責問。
出乎意料,一直繃著麵龐,一副生人勿近模樣的徐爸爸,在徐媽媽和女兒離開後,突然氣勢一泄,堅挺的脊背微彎,眉頭緊鎖,眼中不再是不滿,而是擔心和關切,沉默片刻,才開口說道:“知道嗎,小賢在家中,足足說了一個月你的好,每次都不帶重複的!”
樸誌勳還真不知道,徐賢告知他時隻是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一股濃濃的感動自心底湧出。
徐爸爸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孩子自小就非常有主見,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倔強,你們的事,我們同意了。不過,我隻希望,不要傷害她。當你不再喜歡她時,請放她離開,這是一個父親的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