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問題拋回來了。
陳希象盯著白素貞的麵容，發現對方柔美的臉上很誠懇。
仿佛真的不管自己提出什麼要求，她都能夠答應似的。
“要我來提要求麼，然後予求予給，隻為了償還我幫助她化形的因果，以做到內心無掛礙，可以在仙途上更進一步……”
陳希象負手在後的手指輕點虛空，思索了片刻，看著白素貞緩緩道：
“這場因果本就來的莫名其妙，不過既然你非要報恩，我想了想，我眼下也沒彆的要人幫忙的，你可與我隨行一段時間，換句話說，有事任我差遣，看你可否答應”
“隻有如此？”
白素貞詫異的問道。
陳希象淡淡笑道：
“若你嫌這要求太模糊，也可給你定個年限，時間一到，就當你我恩義兩清，因果泯消。”
“那，五十年如何？我為你效勞五十年，用以償還你的化形之恩。”
白素貞試探的問道。
陳希象皺眉：“五十年？”
白素貞語氣有些低沉：“短了嗎？那，八十年？”
“不，五十年就五十年吧。”
陳希象歎息，對於這白送上門來的一個幫手的時間概念無法理解。
念頭略微發散。
大致明白了，以白素貞這頭十境蛇妖的修行時間來算，漫長的千年歲月才隻是人生的開始，五十年大致不過就是普通凡人的一生。
對比她的長生壽命，這實在不算什麼。
“一個十境大妖……在這道宋天地之中已經是頂峰戰力，能白撿這樣一個頂尖戰力為我效命五十年，似乎也並不是件壞事……”
陳希象念頭轉動之間，又想到了白素貞的背景。
“如果她的傳承真是來自黎山老母，也可以借此機會一探究竟這道宋天地的深處秘密，看看這方世界各大道門背景中諸天神佛是不是真的也在這方世界留下什麼力量？或是分身？”
在其他世界他都已經獨尊一世，如今於修為更貼近道宋天地頂尖層次的時候，也應該想一想於道宋世界統一各大道門和道統的事情了。
正好這黎山老母算是一類代表。
“這些事還是等處理完洛陽的正一全真鬥法之事後，再和白素貞詢問具體。”
他念頭隻轉動了一下，就不再發散。
終於步入報恩步驟後的白素貞，此時笑顏溫柔：“從即日起，妾身唯恩公之命是從，不知現下可有什麼吩咐。”
她本都做好了比效命五十年更大代價的報恩方式，沒想到陳希象竟真的毫無要求。
五十年，對於她們修行中人來說，有時候就是一個閉關的功夫。
陳希象淡淡一笑：“我欲往洛陽一行，此行將有大戰，會有用得到姑娘的時候，不如跟上來吧。”
白素貞心中一動：
“正一全真鬥法麼，倒是一個我能出力的地方……”
能為恩公出力越多，她心中能放下的念頭就越多。
為道日損，丟的紅塵雜念越多，終趨近心靈澄淨，再無牽掛引起心魔，將來便可以順利的去渡三災，成就第十一境修士。
“姑娘跟上來吧。”
陳希象看了一眼這個平白多出來的戰力，一言之後，雙手撕開了麵前空間，直跨越向洛陽而去。
心念卻是莫名轉動，生出了一些雜念，自己是不是和某隻猴子做了差不多的事。
但旋即一聲淡笑過後，雜念儘消。
呼呼~~
白素貞跟在其後，渾身法力波動起來，宛如江河浩蕩滾滾，震蕩虛空。
單純以法力境界來看，一身純粹的法力氣息比陳希象的法力雲霧還要渾厚幾十倍。
……
看著那撕裂了虛空而去的兩個人，青城山上的陸晝道長手中拿著一塊玉簡，輕輕捏碎，喃喃向天：
“沒想到我正一大興的這天來的這麼快。”
山上，其他青城小字輩的弟子們，也都恍惚憧憬的看著那大陣之外的虛空裂痕，在那青年道人身影消失後漸漸彌合。
“明明才隻有三年，他居然就跳升到了可與五六百年修為兩位祖師比肩的地步。”
崔寧站在自己的山峰上，眸光中說不出是羨慕還是仰望。
這才隻是三年。
難以想象，若是再過幾年，這個和自己一起上山的兄弟會崛起到什麼樣的層次。
這就是天才嗎？
曾經這個詞是被用來形容他的，因為他道鐘九響，但這個頭銜他隻帶了不足一兩年，就再也不配被稱之天才了。
而因為這個堪稱妖孽般的“正一道子”之出現，也徹底的激勵了青城山的所有青年一輩弟子。
在崔寧、陳希象、趙文靜等一批弟子之前的李靜虛、陳太真等上任青城親傳弟子，紛紛從兩年前開始就閉關，沒有出來過了。
…………
…………
洛陽。
城郭如龍般匍匐在大地之上。
“九日，幾位大人，你們說，兩大道門這究竟是要交手到什麼時候？”
這裡是洛陽城最高的一處建築，即便是遠隔兩大道門鬥法的萬仙山足足千百裡遠，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邊傳來的波動，而高樓上負手站著一個身著明黃長袍的青年，問話的就是他。
“回稟太子，此次參與鬥法的十境強者一共七人，其中正一道門四人，全真道門三人，雖然看似正一道門更多一人，但實際上在這九天的大戰中已經可以看出，王重陽不愧是全真道的後起宗師，在與青城決戰之中，以一敵二都占據了上風，大約再要不了幾天，王重陽便會擊敗青城的兩大祖師聯手，結束這場鬥法。”
回話的人是一個中年官員，若是有知道朝堂名人的修仙界人士在此，便會認出這正是道宋朝堂上的秦檜。
而那著明黃長袍的青年，正是太子。
他負手而立，看著樓閣之前長空中的一幕幕大戰場景，正是朝廷的練氣士將萬仙山那邊的一幕投影了過來。
太子看著大戰中那道氣衝雲霄的重陽道氣，壓蓋的青城兩大祖師抬不起頭來：
“照這麼說，那此次正一道門輸的輸得概率很大啊，若是他們輸了，豈不意味著從今以後，青城、上清、東華三大正一門派，都要歸並全真之中了。”
秦檜恭聲回應道：
“這向來是道門的傳統，通過鬥法決定勝負以及道統的興衰，雖然殘酷，卻也是公平的競逐。”
太子負手看著鏡中一幕，沉默無言。
秦檜也閉目在一旁。
跟在兩個人身後的，還有洛陽府尹周藻行，以及蘇軾等人。
他們也看著那畫麵中的大戰，山嶽都在震蕩，天地都在搖動。
一道道撕破長空的氣流卷動漫天煙塵，法力嘶吼咆哮的聲音，宛若都能透過鏡麵般的水幕直接傳達進入他們的心底。
“聽說此次鬥法是因為青城山的那位號稱正一道子的青年而起，而這個叫陳希象的年輕道人，一年前曾被周大人請去為你護刀，對於這個人，周大人有什麼看法嗎？”
太子沉默良久之後，想到了這場鬥法的起因。
周藻行躬身道：“回太子殿下，那位道長，無愧世間對他的評價和宣揚。”
太子微微挑眉：“意思就是說，他當真有如世間傳聞的那般可比肩當年的祖天師張道陵。”
這樣的一個人，也難怪會讓全真不惜宣戰正一了。
…………
而處於大戰中心的萬仙山上。
呼呼~~
各種仙劍遁光翱翔在天地長空之間，這些都是道宋王朝的各種修仙界中人，甚至於除了道宋王朝的還有魔元、妖金的修士。
那五顏六色的遁光之中，有魔氣、妖氣、殺氣、聖氣、佛氣不一而足。
在萬仙山四處，是三大門派的弟子門人，暗處還有各種觀戰的各國高手，魔修、妖物、以及佛門高手，僅憑這些氣息就能觀察出，他們當中有來自魔元的魔修強者，有妖金的妖物，還有沙場的戰將、儒門的大儒，以及佛門的一些聖僧。
但都沒有這連續九日以來，由萬仙山中央上空傳出縱橫天地之間的那些衝霄道氣更吸引耳目。
那是一共七大十境強者縱橫在天地之間。
轟！
驚天動地的一聲轟鳴中，一個身著黑袍，佩戴高冠的青年道人眼神幽靜，氣息漠然，望著被自己一擊轟飛出去的一個人影。
砰！！
那人影撞在了一座山峰上，轟的一聲，將整座山峰都撞塌了。
正是青城派兩大祖師之一的清微道人黃舜之。
“王重陽，好一個王重陽，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老夫和師弟癡活你三百年，竟然被你以一敵二，還落入了下風。”
他抹嘴咳血，道袍染滿灰塵，須發都臟亂起來：
“師弟，再出劍！”
他雖然倒飛出去，但是一身法力浩蕩不絕。
“龍虎雙絕！”
遠處是青城山另一位祖師，長長吟道，指向虛空中一柄如神虎般的長劍，冷厲大喝：
“殺！”
嗡~~~
天穹之上劍鳴如龍吟虎嘯般，響徹長空。
那是一道貫穿了大地長天數十裡的劍虹，配合著師弟張道賓的另一道劍虹，好似兩條咆哮在天地間的神獸，張牙舞爪間，震蕩出十道、百道、千道、萬道劍氣……
呼嘯交織間，宛如一座座劍陣，朝著王重陽絞殺過去。
哧哧哧！！
虛空都在兩劍的絞殺之下變得支離破碎，爛布片般墜落天空。
這雙劍絞殺的威力震驚了天上地下。
有暗處觀察的魔修高手，為這劍氣感到一陣驚悚，脊背都發毛。
他也是十境修士，卻沒有任何信心擋住青城山兩大十境劍仙的龍虎雙劍聯手齊攻，心中驚呼：
“果然不愧是以劍術成名的青城派，這兩口被當年正一祖天師入青城修行留下來的龍虎雙劍合璧之下，簡直所向披靡。”
嗡嗡嗡~~~
劍氣所過，劃破了長空，演繹出了一片劍氣世界。
就連萬仙山上其他四宗交手中的天仙鐘道陽、樓觀關滄海、上清魏夫人、東華陸靜修等四大十境仙人，都在避其鋒芒。
兩道如龍如虎般縱橫呼嘯的劍光，好似劍中的魔與神、仙與佛。
眨眼出現在了王重陽麵前。
“兩位，這龍虎雙劍在第三日的時候，便對我已經沒了作用，雖說它們是祖天師留下的仙劍，但落在兩位道友手上，根本不能發揮出全力，如今招已經用老，我看勝負就在今天了。”
王重陽大袖飄飄，氣質儼然宏然，眸中波瀾不驚。
轟！
手掌一抓，宛若從天穹上探下而來的一座五指山峰，紋理清楚，直接出現在了兩頭蓋世神龍、神虎般的劍光頭頂。
哢嚓！喀嚓！
大手之上有縷縷不可思議的法理繚繞，醞釀出了一股堅不可摧的意誌，直接抓住了青城山上的兩大鎮山仙劍。
一掌緊握，好似握住了兩隻通靈的東西！
令其縷縷鋒銳氣息在掌心之中瘋狂跳躍、割裂掌心！
但王重陽臉色卻是平靜一片，好似掌心是道祖、佛陀的國度一般，彆說是兩把劍，就算是兩頭神魔天仙，也逃不出來。
這一幕，落入青城山了兩大祖師眼中，頓時雙眼精芒暴湧，怒容騰上麵頰：
“祖天師的龍虎雙劍！！”
同樣，這一幕也令同屬正一道門的東華派陸靜修、上清派魏夫人心中狠狠一跳。
青城那對劍，可是真正的十三境大修士祖天師留下來的仙器，在整個正一道門之中，不管是威力還是地位象征，都是絕頂層次。
就連龍虎山天師府，都需要對那兩柄劍恭敬一些。
但現在卻被王重陽一掌握在手心裡，有一股要直接封印收拿的感覺。
遠處暗中的蒙元魔修、妖金大妖、佛門高僧等人，也都心驚肉跳。
隻手擒拿當初張天師留下來的雙劍。
這個王重陽！
反觀萬仙山一處的終南山弟子們，丘處機等人臉色潮紅一片，恨不能仰天高呼出來。
這就是他們的師尊。
能在全真道住世的時候，於終南山再創“全真教”的人！
呼~
黑袍飄飄的王重陽幽幽一歎，眸光落在青城山兩大祖師身上：
“正一全真道相同，你我原本一祖風，無奈，道祖天尊亦有上下尊卑之爭，道無對錯，這最後一擊，兩位道友羽化吧。”
語落。
轟隆隆！
於袖袍下的另一隻手掌探出，化作了一隻白玉般神聖的手掌，從天穹上垂落而下，無法形容的巨大。
明明都是十境修士，但卻是一股不可抗拒般的力量，瞬間降臨在了整座萬仙山山脈的上空，令這裡交戰的其他十境仙人和窺戰修士，神魂都沸騰顫栗起來。
紛紛抬頭看去。
這隻手掌遠超出了此前王重陽出手的層次極限，好似留待在了最後的一擊。
一經按下。
方圓十數百裡的天空，陡然昏暗一片，被大手遮天蔽日，擋住了頭頂上的一切光線。
轟隆隆！！
無比恐怖的威壓下垂過去，直令天地虛空，山河大地都發出了呻吟和哀嚎。
“這一掌！難道已經突破入了十一境！開始渡了三災劫難！”
“十境仙人，怎可能會有這麼可怕的力量！”
與此同時，於天下各地，包括洛陽高樓中的許多觀戰中人看到這一掌之後，紛紛心感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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