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一路停了三次。
兩次在公廁附近,還有一次,薛峰感覺來得急,實在找不到公廁,乾脆停在野地旁邊。
司機師傅鬱悶地嘟囔:“這到底吃錯了啥?竄(稀)成這樣?要不直接去醫院?!”
“沒事兒,水土不服而已。”黃宇昊看著遠處薛峰藏身的蘆葦叢,唇角掛著一抹雞賊的笑容。
我信你個鬼!
*
回到賓館,我就戳穿了黃宇昊的詭計。
“沒看出來呀,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還有多年老便秘的毛病!”我把黃宇昊說得一臉懵逼,繼續笑著揶揄他,“不然呢?正常人會隨身攜帶瀉藥?!”
黃宇昊見瞞不住我,才把他昨天夜裡的氣憤,以及偷偷在藥房買瀉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老色痞故意支走我,又對你說什麼了?”黃宇昊像一座山似的站在我的房門前,因為身高太高,頭頂幾乎頂到門框頂端。
對於薛峰的心思,我倆都心知肚明,也沒什麼好隱瞞他的。
我一邊複述著薛峰的話,一邊把電腦包放到桌子上,拔了房卡走出房間:“走吧,去你房間。你哥早就給我發微信了,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記得給你換藥。”
黃宇昊的思緒,還停留在薛峰讓我“今晚單獨去他房間”這事兒上,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
“老色痞!呸!”他站在原地不動,一副要擼了袖子乾架的表情。
我推他一把:“想什麼呢?就你下的那些藥,薛峰今天夜裡估計都要抱著馬桶睡了,肯定不會再想七想八的。”
“今天不想,不代表明天不想。這老色痞,不斷了他的念想,留著就是個禍患!”黃宇昊被我推著,亦步亦趨地往自己房間走,走著走著忽然轉頭問我,“於桃,如果我不在這兒,你不會真中了那老東西的計吧?”
黃宇昊一會兒“老色痞”,一會兒“老東西”,聽得熱鬨。
我抬手敲他後腦勺:“你以為我傻啊?”
黃宇昊吃痛地縮了縮脖子,嘴裡嘟囔一句:“是挺傻的,什麼都不懂。”
“小屁孩兒,給點兒陽光就燦爛,是不是!?”
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我和黃宇昊的相處又變得輕鬆起來。
隻是,當時我不懂,這份輕鬆隻屬於我一個人。黃宇昊所說的“什麼都不懂”,是真得有著我不懂的另一層含義。
將他推入房間,我翻出藥箱,讓他把上衣脫了。
他背對我坐在床尾,肌肉虯結的後背上傷口還腫著。我用棉簽兒沾著藥水,輕手輕腳地往他傷口上塗。即便已經很小心了,可是,他卻仍舊會疼得渾身戰栗。
“對不起!”我捏著棉簽兒的手指緊張到發僵,下意識道歉。
一滴冷汗從黃宇昊額角滑落,他聲音有些乾澀:“如果你是因為這幾天對我的冷暴力而道歉,我需要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原諒你。”
冷……暴力?
想起自己這幾日對黃宇昊的疏遠,我有些汗顏,心裡滿是歉疚,但嘴上卻不想認錯:“你自己莫名其妙抱著我不放手,我怎麼可能不多想啊?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為什麼不說?萬一細菌感染,或者破傷風,是會死人的,知不知道?”
“中秋節不回來吃飯,是一個人躺在公寓養傷嗎?以為自己是漫畫裡的超級英雄?受了傷,不去醫院治療,自己就能好?你這種人啊,這麼不愛護自己身體,能平安活到現在,真就是老天的特殊眷顧啦!”
“還考慮要不要原諒我?不原諒我能咋滴……”
我絮絮叨叨地念他,加快手上的速度,從最深的傷口處撥出一些新生出來膿液,用酒精棉擦去,再重新上藥。
全部做好後,拍了張照片發給鄭嘉,重新給傷口敷上新紗布,幫他披上衣服。
黃宇昊疼得麵色微微泛白,皺著眉頭嫌我囉嗦:“於桃,你剛剛說,我抱著你的時候,你會多想。所以,你不會是以為我對你有意思吧?”
“……哈,哈哈!”我被戳中心事,乾笑兩聲,起身去收拾藥瓶。
一開始,他那個擁抱,真得會讓我臉紅心跳,有種被撩的錯覺。不過,後來細想之下,黃宇昊又不喜歡女人,還是覺得他逼我離開的可能性更大。
再加上,今早鄭嘉說他有看到,這熟悉的味道、這熟悉的配料,明晃晃就是電視劇裡的綠茶手段嘛!
製造誤會,讓男女主之間產生矛盾,而後各分東西,女配順利上位……
不過,這心機深沉的綠茶女配,變成了將近一米九大個兒的黃宇昊,怎麼看都覺得多出幾分喜感來!
“放心,我才不會自作多情!”我掩飾自己的尷尬,倒杯溫水給他吃藥。
為了讓他徹底放心,也為了我自己以後能少些麻煩,我想了想,給他講了個《金斧子、銀斧子和鐵斧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