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動、靜!
年近六十的婆婆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整張臉都紅成了半熟的番茄。
二嬸兒率先反應過來,看著我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我看她到她的表情,才猛然驚覺,婆婆竟問了跟黃宇昊一樣的問題!
婆婆:“於桃,你彆怪媽為老不尊。城裡的房子,臥室挨著臥室,房門挨著房門,牆壁又隻有紙薄的一層,那種聲音真得隔不住的!不是我跟你公公存心想偷聽,就是聽不到,特彆擔心!”
婆婆臉上的漲紅,短時間內就降下去了,而我隻覺得兩頰持續發燙。
“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小嘉他……”
她就差把“不行”兩個字說出口了。
“不是的,媽!”二嬸兒和秀秀都在場,我下意識地維護鄭嘉。
不過,話剛說出口,我就怔住了。
我猛地抬頭,錯愕地注視婆婆。
在之前的十幾分鐘裡,我們聊的一直都是薛峰騷擾我的事,可是,婆婆卻開口就問我和鄭嘉之間是否不和諧?
也就是說,她心裡想的是,我因為跟她兒子不合,所以,在外麵勾引野男人?!
我圓睜著一雙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伯娘,‘那種動靜’是什麼動靜?”秀秀沒聽明白,直愣愣地問出口,被二嬸兒使勁兒一拉衣角,打了眼色,她才按捺住好奇心,沒繼續問下去。
“沒什麼好避諱的。”我壓下心中的不悅,直接把話挑明,“婆婆說的‘那種動靜’,就是夫妻夜裡那點兒事兒,你懂的。”
秀秀豁然,同時對婆婆露出驚訝的表情。
很顯然,就算在一家人朝夕相處的農村,也極少聽說哪家婆婆會過問兒媳房事的!
婆婆的壯舉,震撼了秀秀的三觀。
秀秀是個直腸子,轉頭就問二嬸兒:“媽,你不會也偷聽我和宇斌吧?”
二嬸兒脫口而出:“我偷聽你和宇斌乾啥?我又不彪!”
話說完,才發覺自己這話捎上了婆婆,又趕忙此地無銀地補了一句:“嫂子,我不是說你彪。”
婆婆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很難看。
鄭嘉不在家,我不想跟婆婆產生衝突。
可是,有些話,必須當麵說明白。忍著不說,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媽,難道說,在您心裡,我就這麼不值得您信任嗎?!”我傷心地問她,“我們聊我在公司的困境,您能聯想到我和鄭嘉夫妻不和諧,是想說我饑渴難耐,出去勾搭野男人?!”
我沒有絲毫保留,直接把話問在了婆婆臉上。
她被言中心事,整個人都變得窘迫,避開我的視線:“我沒這麼說。”
“行,就當是我心眼兒小,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跟您道歉!”我退一步,開始跟她聊下一話題,“媽,您覺得您兒子工作辛苦嗎?”
我很想跟婆婆講,她大兒子喜歡她小兒子,所以,對我沒興趣。如果她想聽到兩個男人那啥的聲音,我可以想辦法滿足她!
可是,給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說這話!
如果我這樣講的話,我敢肯定,婆婆不被我給氣死,起碼也得搞個ICU一日遊。
這件事,我必須從正常的角度去解決。
不說真話,那必然要說謊。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令對手不辨虛實。
收入和付出成正比,鄭嘉的高薪對應的自然是高強度的工作。
尤其是最近,他手上的項目正進行到關鍵時刻,說得難聽點兒,就整天忙得跟狗一樣。
幾乎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偶爾幾個不加班的日子,也在客廳的沙發裡,抱著電腦,一坐就是大半夜。能按時睡覺的日子,屈指可數。
這些,婆婆都看在眼裡。
“小嘉很辛苦。”婆婆心疼兒子,乖乖跳進我設好的圈套。
我像一個辯論場上的最佳辯手,抓住時機,果斷出擊:“所以,媽,您希望看到我已經累到癱在床上的鄭嘉拉起來,跟他要求夫妻之事?”
婆婆頓時語噎。
我乘勝追擊:“媽,您來上海大半個月了。您在的這段時日裡,鄭嘉加班,我出差,這幾天我又來了大姨媽,你算算看,我倆能那啥的日子有幾天?”
“而且,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比以前。從前車馬慢,天一黑就無事可做,年輕人精力無處釋放,可不就得使勁兒造?!現在呢,您前幾天看電視,應該也看到新聞裡杭州那家公司半夜燈火通明的情景了,現在的年輕人扛著車貸房貸、養娃養老的壓力,是真得累啊!一有時間,就想趕緊睡覺,哪裡有心思和體力……”
說到最後,我雙眼含淚,一聲歎息。
苦啊!
此時此刻,在彆人眼中,我就是個值得同情的小媳婦兒!
秀秀感歎:“嫂子,你們城裡人咋過得比我們鄉下人都累啊?!”
婆婆心有戚戚然,語氣軟下去:“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就是擔心……”
“媽,您完全不必擔心!”我直接打斷她的話,想了想,伸出手臂一把攬住她的肩膀。
肢體接觸,更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更容易讓對方認同自己的話。
“我一顆心全都在鄭嘉這裡,彆的男人,我看都懶得看一眼。否則,我也不會在公司搞出那麼大的陣仗,您說對吧?!”
我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婆婆哄得服服帖帖,總算成功阻截了一次家庭危機。
晚一點,鄭嘉回來,我找了個機會悄悄把這事兒跟他說了。
倒不是我挑撥離間,我隻是覺得,婆婆說的那個現象,的確是個大BUG,值得引起我倆的警覺。
沒想到,鄭嘉卻跟我說,公公也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你怎麼回答的?”我一驚,像是被分開審訊的罪犯,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臂,緊張地問他。
鄭嘉壓低聲音:“我跟他說……”
他一壓低聲音,我就有種很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