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傷害周成,真的,一丁點兒都不想傷害他!
可是,我繞著彎子跟他說了半個小時,嘴巴都乾到起泡,他仍舊堅持“小爽是個好姑娘!”“她不能跟我在一起,她也很無奈啊!”“我理解她!”……
實在沒有其它辦法,我隻好打開諸葛爽的鹹魚賬號,手機往周成麵前一擱:“自己看吧!”
周成的眉頭開始蹙緊,捧著我手機的手開始顫抖,一雙無神的眼睛陡然瞪大彌漫出鮮紅的血絲……
我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雖然表麵上一動未動,心中肯定刮起了暴風驟雨,經曆了巨大的情緒起伏。
在估摸著時機差不多的時候,我收回手機:“現在,知道真相了嗎?人生在世,誰還不認識幾個渣男渣女?感情付出去就付出去了,關鍵是,儘快止損。”
我身為他的同事,隻能言儘於此。
周成沉默半晌,神色木然地收拾書包,下班之前離開了公司。
我沒想過,這是我跟他的最後一次見麵。
時至今日,我仍舊不知道,當初跟他說出一切的真相,到底對不對?
如果我不告訴他真相的話,或許,諸葛爽永遠都會是他心中不可褻瀆的白月光,是他未來漫漫人生旅途中想到她就會微笑的人。
可是,我卻無法任由他一直凝視深淵,因為,那個深淵可是吃人的啊!
*
第二天,周成就沒有來上班,我在微信上找他,發出去的訊息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回應。
吳鑫磊在早會上,直接公布了周成離職的消息。並且,義憤填膺地提醒部門的單身漢,找女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騙了幾十萬以後,連魂兒都被騙走啦!
幾十萬?!
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猛然想起,那天無意中在水吧外麵聽到的話,周成要幫諸葛爽租公司附近的房子,當場就給她轉了一萬塊錢,至於後來有沒有花其它的錢,看來是有的。
我是真沒想到,除了五萬多塊錢的禮物之外,周成竟然在諸葛爽身上花了這麼多錢!
我不太能理解,心得被傷成什麼樣子,才會心灰意冷、不告而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抱著一疊資料從會議室門外經過。
一陣香風吹過,飄進來濃濃的香水味兒。
我差點兒掰斷了手上的筆!
後來,我陸陸續續從同事口中得知,昨天夜裡,周成去酒吧找諸葛爽對峙,結果,被諸葛爽身邊的大哥找人揍了一頓,扔在大街上的時候,滿臉都是血……
我打電話給周成,關機。
立刻跑到老吳的辦公室:“周成,他現在怎麼樣了?如果我不告訴他真相,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吳鑫磊眉目蒼涼地看著我:“不關你的事。”
我自責又矛盾,使勁兒咬了下唇:“他現在怎樣?在醫院,還是……”
我盤算著,如果他人在醫院,我一定要去探望他!
“今天一早,他爸媽就驅車趕來上海,接他回蘇州了。”吳鑫磊緩緩站起身,從收納著周成私人用品的箱子裡取出一盒酸奶,遞給我,“傷情不嚴重,不需要擔心。”
我看著手中的酸奶,百感交集:“就沒有辦法,追究她的責任嗎?”
“嗬!追究責任?怎麼追究?!”吳鑫磊苦笑,“禮物是傻小子自己心甘情願主動送的,房子是熱臉貼冷屁股上趕著給人家租的,人家一早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要付什麼責任?你去法院起訴她騙錢嗎?人家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過傻小子任何事!”
我不甘心:“她讓人打了周成,可以報警!”
“證據呢?”吳鑫磊雙手壓在筆記本上,在寫了半頁的紙麵上壓出淺淺的指痕。
經過吳鑫磊的講述,我才知道,諸葛爽去的是一家以混亂著稱的酒吧。彆說攝像頭了,就連幾個心思正直的顧客都找不出來,不是沒有報警,警察也不是沒去調查,可是,所有人都聲稱,是周成自己喝醉了在酒吧裡打砸,弄傷了自己。他們還要求周成賠償損失呢!
我頹然坐在椅子上,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周成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必須想辦法幫他!”
吳鑫磊年紀大,我本以為他能想到幫周成的辦法,可是,後來我才失望地發現,可能恰恰是因為年紀大、經曆多、看過的陰暗麵多,他做事才更加優柔寡斷、瞻前顧後。
吳鑫磊冷笑一聲,問我:“周梅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陰影,在我們忽略的某個角落裡肆意生長……”
“於桃,你什麼都做不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