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醫院之行,沒有跟馮家達成和解,卻意外替周成挽回了財產損失,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回去的出租車上,我拍了一張項鏈的照片,在微信上發給周成。問他想要怎樣處理?
發出去的消息,仍舊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沒有回應。
周成一直都很有禮貌,同事幾年了從未有不回消息的情況發生,這一次,是真得傷得不輕了!
我給他留下最後一個消息
——【明天我把項鏈交給老吳。】
*
婆婆和二嬸兒還在派出所,我不可能拋下她們直接回家。
出租車停到派出所門外,我走進大廳時,看到了公公。秀秀也抱著兒子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不停地數落二嬸兒做事衝動。
婆婆和二嬸兒這會兒早就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兒,被批評了也不敢吭聲。
放在三四十年前,公婆尚年輕的那個年代,在農村打架都是司空見慣的小事。今天你打了我,下次,我一定再找機會打回去。打輕了都沒關係,若是打重了,頂多也就是拎隻雞、被家長押著去人家家裡賠禮道歉。哪裡會想到,現在打架是犯法行為?!
我一到派出所,公公就急忙攔住我,問:“姓馮的情況怎麼樣?”
我把我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跟他講了,公公這才鬆了一口氣,連聲說:“沒生命危險就好!沒生命危險就好!”
一向倔強硬朗的老人,當過兵、扛過槍的漢子,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懼怕的神情。他是真得怕攜手走過半生的妻子出事!
公公一直很懊悔,今天不該跟著小區裡的老人去河邊釣魚,還忘記給手機充電,導致婆婆出事了都找不到他。
他還是下午回家,看到隻有秀秀跟小波在家,才知道出了事。
秀秀本來不願意來派出所,不想關心二嬸兒的事,被公公吼了一嗓子“你不管你媽,就不是我們黃家的兒媳婦兒!”,這才不敢不跟著過來。
然而,她自從來了,嘴巴就沒歇著,一直機關槍式得數落二嬸兒的不是,說得身為長輩的二嬸兒抬不起頭來。
“好了,彆說了!”我聽得心煩,冷聲打斷秀秀,“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責怪長輩一點用都沒有。你要是有解決問題的辦法,就說出來。”
秀秀撇撇嘴:“我能有什麼辦法?”
“沒有辦法就閉嘴,帶好孩子!”這一次,我沒顧任何情麵。
經過幾天的相處,我現在雖然不討厭秀秀了,卻也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她既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婆婆的付出,又在長輩最無助時毫不幫忙,而是對她發起比陌生人還要猛烈的攻擊?!
當著孩子的麵兒,訓斥長輩,這種做法實在令人厭惡!
鄭嘉和黃宇昊都不在,如今,在場的都是老幼婦孺,能拿主意的也就隻有我一個人。
我找到之前接待我的女警,把現在的情況跟她溝通了一下。
因為不是惡性傷人,也沒有導致嚴重傷害,交了三千塊錢保證金,幫婆婆和二嬸兒辦理了取保候審,這才順利地將她們接回了家。
說來讓人笑話,工作許多年了,我身上卻連三千塊錢都拿不出,還是跟鄭嘉說了,他實時轉給我。
一回到家,二嬸兒和秀秀就立刻要回賓館收拾行李,說是要連夜回小王村。
我急忙阻攔,費儘口舌給她們解釋,取保候審隻是能讓婆婆和二嬸兒免於拘留,但是,行動自由依舊受限製,必須留在上海,以便隨時接受調查。
然而,秀秀的一句話,令我以及公婆都像是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她脫口而出:“我們走了,大伯娘還在啊!她自己接受調查就好了,一個人坐牢總比兩個人……”
我和公婆如遭雷擊,全都不敢置信地注視著秀秀。
她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嘟囔了一句:“反正,也是為了你們家的事打架啊!”
我心中冷笑,你們來上海,我們好吃好喝招待著,放棄周末休息全家陪你們玩兒。
沒出事的時候,大家是“一家人”,現在出事了,就分成“你們家”、“我們家”了,真是現實啊!
公公婆婆顯然是失望了,誰都沒再說話,踟躇地走回沙發前坐下。
我冷著臉,讓開去路:“你們走吧。但是,必須明確一點,簽過取保候審保證書,就是承諾會配合公安機關偵查,如果不能隨時出現,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聽到付法律責任,秀秀和二嬸兒頓時泄了氣。
說實話,我能看出來,二嬸兒並不是真得想拋下婆婆,她一直淚眼婆娑得打著哆嗦,是真得被嚇怕了,再經過兒媳婦兒一攛掇,就想逃避。
此時,聽完我的話,也不再說要走的事了,囑咐秀秀:“你明天去醫院做檢查,等拿到結果,就帶小波回去吧。我留在上海陪你大伯娘,這件事要是不解決,我就算跑回到小王村也不會安心啊,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的!”
“我不檢查了。”秀秀突然改變主意,令我們都大感意外。
本來就是來上海檢查身體的,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不檢查了呢?
秀秀看我一眼,開口就跟二嬸兒提了個要求:“除非你把鎮上的房子改成我的名字,不然,彆想再騙我給你們黃家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