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沒了沒了(1 / 1)

宋煦 官笙 1212 字 1個月前

章楶講的並不快,清晰又調理,並且不動聲色避開了諸多‘爭議’的要害。

趙煦要求下的‘軍改’,完全打破了宋朝太祖太宗皇帝定下的祖製,打著恢複漢唐軍製的旗號,突破了‘將不識兵兵不識將’的嚴控軍隊的鐵律。

大宋對軍隊的控製,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禁軍’二字,說明了一切。

嚴格來說,大宋沒有國家軍隊,都是天子禁軍。對於全國軍隊,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充斥著‘製衡’二字,沒有長官,沒有負責人,全部都是‘權’、‘知’之類的臨時委派。

軍隊的腐朽與墮落,比官場更加嚴重。每年以國庫收入的七成以上,高達七八千萬貫來養兵,簡直不可思議!

朝臣們持著板笏,各有表情,沒人說話。

如果說官場的改革,令他忐忑不安,那麼軍隊的改製,就令他恐懼了。

官家與朝廷對軍隊的‘撒手’,令他們不由自主的湧動著唐末以來的藩鎮割據,天下動蕩的惶恐記憶。

趙煦坐的越發筆直,神情威嚴又肅然。

朝政上的改製,他與章惇以及‘新黨’有著諸多衝突,這些衝突是可以化解的,無非是彼此做出妥協,折中。

但在軍隊上,章惇、新黨與章楶的樞密院,包括許將等中立派,都與趙煦有衝突,這種衝突極其難以化解。

趙煦對於軍改,自是十分堅定與強硬。

在朝政上,章惇、蔡卞等人的那些‘轉圜’手段,隻要不涉及底線,趙煦都可以視若未見。可在‘軍改’一項,趙煦從上到下,控製的極嚴,沒有給章楶,許將耍心思的空間。

章楶,章惇都是極其支持趙煦的人,他們都出現了‘矛盾’,可以想見‘舊黨’了。

文彥博無法在老神在在,右手握著拐杖,老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異樣情緒。

他老臉抽搐了幾下,抬頭看向趙煦,渾濁的雙眼,都是凝色。

蘇軾同樣欲言又止,手裡的板笏忽高忽低。

‘軍改’觸動了他們心底的‘不安’,他們認為,對軍隊的放權,不利於大宋的穩定,會威脅江山社稷!

不少人的目光,都在他們兩人身上。

這些人是沒資格說話,或者說,他們不敢說話,指望著這兩位大佬能夠帶頭,反對這些‘亂政’、‘惡政’!

他們失望了。

文彥博與蘇軾,直到章楶說完,轉身抬手向趙煦的時候,這兩人依舊沒有開口。

章楶行李後,就舉著板笏退了回去。

趙煦微笑,道:“章相公言之有據,朕深以為然。諸位卿家,有沒有什麼話想說?”

紫宸殿內,一片安靜。

這些內容,早就是公開的,很多都已經施行了。

到了這種時候,說不說,又有什麼意義?

能說的,不說。想說的,乾著急。

趙煦環顧一圈,見沒人說話,就不再理。

陳皮休息了一個多時辰,瞥了眼外麵的天色,道:“詔下,文彥博,李清臣,林希,許將接旨。”

這也算是既定程序了。

文彥博,李清臣四人舉著板笏出列,朗聲道:“臣領旨。”

“朕紹膺駿命:文彥博,敏慧通達,老成謀國……李清臣,剛直有為,精明強乾……林希,誠勤兢業……許將雍度通達……拜參知政事,兼領各部……欽此。”

陳皮舉著聖旨,念完後,抬頭看向下麵舉著板笏躬身的四人。

“臣領旨,謝恩!”

四人齊齊應下,上前領旨。

陳皮遞下去,又站了回去。

趙煦看這四人,目光落在林希身上,道:“改製之後,吏部掌握我大宋百官的官帽子,林相公,你來說說,吏部有什麼的革新計劃。”

林希舉著板笏,麵色漠然又認真,道:“臣領旨。”

林希轉過身,舉著板笏,聲音不大不小,卻很有力道,道:“諸位同僚,吏部有諸多規劃,我簡單說幾樣。第一,建立清晰的監察製度,確保士任之人德行,能力皆是上上之選。能者上,庸者下。第二,肅清官場的腐朽,奢華,人浮於事的無能風氣。第三,對於任命,升遷,廢罷等,吏部將保證士任上的出入的乾淨,透明,遏製人情,裙帶關係……”

“吏部的監察,屬於內部考核,與禦史台不通過……”

“官場的腐敗,諸位同僚深知,厄需痛下決心整肅……”

“對於官場上的父承子繼,非特殊,將一律廢除。對於入仕,吏部將嚴格選拔……”

朝臣們聽著林希看似平淡的聲音,心頭陣陣發緊。

吏部能夠任命的官吏,權限是在從三品下,也就是說,三品以上,那是朝廷的權力。在場的,絕大部分在三品上,倒是不擔心。

但從林希的話裡,他們清晰的聽懂了。

以前的好日子,怕是到頭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大宋官場是最直接的體現,一個人及第入仕,舉家步入士族,起碼三代內,沒有敗家子或者突遭變故,一大家族都可以安安穩穩的享受榮華富貴。

不少人看向林希的目光不善。

林希這隻是簡單再說,小半個時辰後,便適時收住話頭,抬著板笏向趙煦道:“陛下,臣說完了。”

“卿家辛苦了。”

趙煦對林希表示肯定,目光看著一群人,落在戶部尚書梁燾身上,笑著道:“梁卿家,外麵人都傳你是財神,財神,來,給我們說說戶部的情況吧。”

梁燾有些受寵若驚,他還不是參知政事,官家這是在提點他!

他連忙出列,抬著手板笏,朗聲道:“臣領旨。”

說完,他等趙煦微笑點頭,就轉身向殿內的朝臣。

‘馬屁精!’

‘奸佞!’

殿中,不少人心裡直接開罵。

梁燾的風評是相當不好,也是在‘新舊’兩黨反複橫跳過的人。

梁燾不管這些,直接就說道:“諸位同僚,戶部事多繁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梁某就說一些大家的關心的。”

在眾人的注視中,梁燾從容淡定,道:“關於國庫的支出,主要分做三大塊,一個兵將俸祿,一個是官吏俸祿,外加諸多雜項。關於軍隊的支出,國庫要根據需要調整,這方麵,樞密院與兵部有奏報公文,梁某不多言。官吏的支出,朝廷已在建立嚴格的俸祿製度,戶部要嚴管進出,非朝廷所允,戶部將不再由任何支出……”

梁燾耍了滑頭,將責任全都推給‘朝廷’,實際上話裡意思很簡單。

所有人都知道朝廷擬定的俸祿製度,不少人心裡哀歎。

除了既定的可憐的一點點的俸祿,冬夏炭敬冰敬沒了,逢年過節的恩賞沒了,那些十足的油水沒了。

他們隻能靠死俸祿過活了!

以往的好日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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