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望的父母(1 / 1)

“你答應我,明年一定要考上一個好的大學。”蘇小月眼神閃爍。

父母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蘇越身上,她雖然年齡不大,可她明白,隻有哥哥考上了好的大學,完成了父母的心願,以後有了成就,才能改變家庭的現狀。

高考是一座窄窄的橋,在她的認知中,隻有通過這座橋,人才能走向成功。

蘇越直視著她的眼睛,看著那裡麵的期盼,淚眼朦朧地點了點頭。

這是妹妹第一次向他索要承諾,儘管記憶裡,他已經將高中知識忘得一乾二淨,但不妨礙他通過其它途徑,來完成這個承諾。

經曆過未來無數風風雨雨,高考這一道難關,並不能難倒他。

“哥,長陵中學的老師和實驗中學的老師,都給我打了電話,你說我應該去哪裡讀高中呢?”蘇小月猶豫地問,“爸媽說實驗中學的教學水平要好一些,可我想留在長陵中學,因為哥哥和雪姐姐,都在這裡。”

她以全市第一的優異成績初中畢業。

一時卻成了本市各大重點中學,招生處的香餑餑。

蘇越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

確診報告下來之後,無論怎樣的學校,都與她無緣了,病痛會終止她的一切學業,將她禁錮在病房內,什麼都不能乾。

可他能告訴她這些嗎?不能!

他會拚儘全力從病魔手中奪回妹妹的生命,但他不能代替她的人生,也不能改變她生病的事實。

命運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但卻依然殘酷。

“等你病好了,你想選哪所學校,哥哥都支持你。”蘇越擠出一絲微笑,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在病床上好好待著,我去給你買點水果。”

他站起來向外走,拉開病房的門,正看見母親和父親沉默地站在走廊上。

父親雙目無神,左手顫抖地捏著一張診斷單,母親靠在牆壁上,還穿著廠裡上班的工作服,正默默地抹著眼淚。

難過和痛苦,同時出現在倆人臉上,那眼中的絕望,是如此分明。

蘇越知道那張診斷單意味著什麼,心裡隱隱有些刺痛。

他緩緩向父母走去,輕輕地接過父親手上的單子,靜靜地掃了一眼,沒有說話。

一切都沒有改變,醫院隻是經過了簡單的血液化驗,就確診了白血病,妹妹的人生從這一天開始,滑向了病魔纏繞的深淵。

“阿越,先彆告訴月丫頭。”蘇父神色疲憊,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我再想想辦法,就算砸鍋賣鐵,也一定會治好月丫頭的病。”

他緊緊抿著唇,走向走廊外的陽台,神色堅定而又苦澀。

蘇越知道父親要乾什麼,記憶中的這一天,父親站在醫院陽台上,打了一天的電話,目的隻有一個,借錢!

他打遍了每一個親戚朋友,將能借的錢,都借了,可最終還是杯水車薪。

“媽,放心吧,小月會好起來的。”蘇越眼神堅定,安慰著母親,“白血病不是不治之症,妹妹這種,屬於慢性髓係白血病,隻要在進入急變期之前,控製住,找到合適的骨髓移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阿越,月丫頭可才十五歲啊,才……十五歲……”

母親哽咽地握住蘇越的手,淚珠沿著臉頰滾落:“我和你父親從來沒有得罪過誰,她怎麼會得了這種病呢,怎麼會……”

女兒乖巧懂事,從小就惹人憐愛。

她不敢相信這樣的病痛,會突然降臨在女兒的身上。

十五歲的花季年齡,人生還沒有真的開始,她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滿是硬繭的手掌硌得蘇越手背生疼,他讓幾近崩潰的母親靠在自己肩上,輕輕說道:“媽,以妹妹的堅強,她會挺過去的,隻要挺過了這段艱難,一切會重新好起來的,一定會越來越好,一定會!”

風從走廊穿過,帶著涼意,卻也帶來了陽光。

蘇越扶著母親在走廊椅子上坐下,為她靜靜地拭去淚水,講著他所知道的白血病治愈的病例。

“阿越,道理媽都明白,可我就是忍不住。”蘇母哽咽道,“月丫頭一直乖巧伶俐,我和你爸,也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事,老天為何要如此對她啊?”

蘇越沉默,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常。

當你一帆風順的時候,它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拌你一腳,將你扯進深淵,有時候就算你窮儘全力,也無法擺脫它。

你對它憎恨、憤怒、恐懼,都於事無補。

你隻能選擇欣然接受,然後拚儘全力去掙脫,去改變它。

“媽,你進去陪陪妹妹吧,我去給小月買點水果。”蘇越見母親情緒慢慢穩定下來,輕輕說道,“您彆表現得太過傷心,小月那麼聰明,會看出來的。”

他叮囑了母親之後,就站起來朝樓梯走去,在下樓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父親。

家裡的親戚朋友,多半都生活在城郊農村。

這個年代,長陵市還沒有將觸手伸向荒蕪偏僻的城郊,那裡的農村還沒有得到拆遷,也沒有所謂的拆二代。叔叔伯伯們守著家裡的那一畝三分地,一年掙不了多少錢,他們雖然同情小月,卻也沒什麼錢,能借給父親。

這時候,因病返貧,不是新聞裡的說詞,而是他們這樣的家庭,最真實的寫照。

“錢!”蘇越咬著這個字眼,踱出醫院。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腦海裡不斷思索著快速賺錢的方法。

妹妹的病不能拖,必須要儘快地治療,遏製住病情,不然一旦到急變期,一切都無法挽回。

治病的錢,對於父母來說,是一個根本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就算賣了房子,借遍所有的親戚朋友,他們也無法支付妹妹的手術費和尋找骨髓配型的費用,這在前世,已經證明過了。

他不能任由父母一直拖下去,耽誤妹妹的病情。

所以,他必須自己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到足夠扭轉妹妹命運的金錢。

七月的太陽,在臨近正午的時候,照在人身上,猶如火燒一樣。

蘇越沿著城市街道沉默地前行,心裡火燒火燎的難受,汗水打濕了他的襯衣,脖子上裸露出來的皮膚,被曬得通紅,可他卻渾然不覺。

“怎麼辦?”他在心裡不斷問自己。

他想了無數投機賺錢的方法,可奈何他目前連一分本錢都沒有,根本就無法實現金錢的積累。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以前他不明白,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

縱然他知曉未來時代發展的軌跡,知曉未來發生的諸多大事,擁有著金融市場上的先知能力,他也無法在沒有一分本錢的情況下,將這些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變現。

難道勸說父親讓他把妹妹的救命錢用來讓自己投機?

蘇越笑了笑,恐怕他開口的瞬間,父親不但不會理解,還會憤怒地甩他幾個耳光。

向彆人借錢?

以他高中生的身份,誰能借給他,又或者能借他多少?

去打工、去幫人操盤?

先不說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就單說他這年齡和目前國內金融市場蕭條的景象,就沒人敢用他。

彩票號碼,各大體育比賽球隊的勝負,各種贓款隱蔽的藏匿地點……

這些,他一樣沒記住。

心中的焦躁,隨著腳步的前行,越來越嚴重,恍惚間,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正走在一條施工的道路上。

“這位同學,此處道路施工,禁止通行!”一聲大喝驚醒了恍惚中的蘇越。

他抬眼望了一眼周邊的環境,發現自己正踩在新築的水泥地麵上,不禁抱歉地看了一眼提醒的工作人員,迅速退了出去。

站在繁華的街道路口,放眼四顧,蘇越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長陵最熱鬨的中心商業地帶。

有數的幾棟高樓大廈作為地標,將長陵商業廣場分成了數塊,刺目的陽光下,來來往往的人擦肩而過,嘈雜喧鬨的聲音,響徹在空氣裡的每一個角落,店鋪林立,鱗次櫛比,城市的繁華錦繡,觸手可及。

“原來,在2005年的時候,這裡就這麼熱鬨了。”蘇越仰望著商業廣場的每一棟大廈,眼裡滿是回憶。

作為長陵市最核心的商業廣場,就算以後城市擴建了數倍,這裡依然是長陵的中心。

當蘇越目光最後定格在不遠處的‘華信證券’大廈之時,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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