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多小時的時間,將會決定很多人的命運,也會導致巨額的財富,從交易市場上流動,並隨之消失。
在這關鍵的時候,兩方都在博弈。
一方在想著如何在高壓下,以最小的損失,轉移基金賬戶內的資金,而另一方則在思考著應該施加怎樣的壓力,才能令對方選擇自己想要的交易時間和交易品種。
蘇越相信,目前的國安人員和警察,已經陳兵對方巢穴之外。
就等著對方手忙腳亂之時,將手裡的資金全部拋出去,然後通過主流交易品種上的托單收歸國庫,抓捕所有涉事人員。
這批黑色資金通過基金賬戶,散布在國外券商幾百上千外彙賬戶內。
提前抓捕,根本就沒辦法將這批資金一網打儘。
所以,隻能想方設法地讓對方主動,然後再以後發之勢,來進行狙擊。
金融策略室裡的大鐘滴答地不斷轉動,葛青雲在美元指數劇烈震蕩之後,看著平靜下來的盤麵,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蘇越緊盯著電腦界麵上的黃金走勢圖,不斷用筆在本子上‘沙沙’地記錄。
整個策略室,安靜得可怕。
突然,蘇越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專注,他皺了皺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見是母親的電話,不禁一愣。
“媽,什麼事?”蘇越接通了電話,問道。
蘇母急聲問道:“阿越,你在哪呢?小月回來的時候,淋了雨,又發燒了,昏了過去,醫生說她的病情,恐怕會因此加重。”
“怎麼會淋雨呢?”蘇越一邊回答,一邊起身往外走。
蘇母輕歎了一聲,說道:“陪著小雪在外麵瘋了一陣,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哪知道會突然這樣。”
她說著便一陣哽咽。
女兒的免疫力本來就低,又加上得了這病,如今感冒加上發燒,更是雪上加霜。
蘇越沉默了好一會,回頭看了眼身後安靜的策略室,咬了咬牙,說道:“媽,你彆慌,我馬上過來。”
賺錢的機會再重要,也比不過親情。
蘇越來到指揮中心,向趙擎蒼說明了情況,然後便走出臨時指揮所,在路邊打了一個出租車,趕往醫院。
風雨交加,黑暗的天幕上,電閃雷鳴。
積水的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出租車擋風玻璃上,雨刮快速的起落,卻還是看不清前路,司機抱怨了一句,不得不放慢車速。
“師傅,能快點嗎?”蘇越忍不住催促。
這時候,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他實在耽誤不起。
“雨這麼大,路麵上全是積水,我也沒有辦法啊。”出租車司機歎息地說道,“我這速度,已經不慢了。”
他正說著,雨幕之中,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突然就竄到了車的跟前。
出租車司機嚇得快傻了,腳下意識地將刹車踩到底,隨後車輛滑出數米,那人影‘嘭’地一聲,便撞在了擋風玻璃上。
蘇越坐在副駕駛上,整個人一震。
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撞上擋風玻璃的人影便重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拉開車的後門,鑽上了後座。
“你……”司機臉色蒼白。
出租車的擋風玻璃上,鮮紅的血跡被大雨瞬間衝淡,然後遠處的暴雨中,便傳來一陣喊殺聲。
蘇越透過雨幕,隱約看見一群混混,提著砍刀,蜂擁地衝來。
“走!”
後座的男子低聲吼了一句。
出租車司機手微微發抖,但咬了咬牙,還能鎮定下來,一腳油門踩下,方向盤一撥,車便如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
後座的男子將車門手動鎖死,然後才說道:“多謝!”
蘇越回頭瞥了一眼,發現對方的容貌,隱約有些熟悉,思索了片刻,驟然驚道:“是你!你沒死?”
那人抬頭看了蘇越一眼,也極為驚詫。
他忍著疼痛,深呼吸了一口,嗬嗬笑道:“我還活著,是不是令你很失望?沒想到吧,我還在長陵。”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蘇越初入天業投資公司,遇見的第一個對手林鋒。
“勝敗乃兵家常事,金融市場上,一時的輸贏不重要,誰能重新站起來,誰能活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蘇越說道,“我對你從來沒什麼惡意,我進入天業投資公司,隻是想賺錢而已,擋了你的路,很抱歉。”
林鋒在金融市場上,欠缺的是經驗,技術倒是不差。
那一次之所以輸得那麼慘,不過是怒火攻心,急紅了眼而已,再來一次的話,他肯定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勝者王,敗者寇,金融市場上,贏者通吃,我不怨誰,隻怪我技術不夠好而已。”
林鋒忍著疼痛,眼裡卻沒有當初的那股戾氣,繼續說道:“其實……就算我贏了你,我也會被趕出天業投資。”
蘇越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王海……是我姐夫。”林鋒緩緩吐出後麵的話,“他不希望我留在天業投資,所以無論我做什麼,都進入不了核心團隊。”
蘇越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怎麼……怎麼可能?”
“我的技術,是他教的,當然……我的天賦,還不如我姐夫。”林鋒嗬嗬笑道,“我們倆的關係,很少有人知道,因為我跟我姐,從來都沒生活在一起過。”
“你知道王經理他已經……”
蘇越有些猶豫,不知道這話該不該告訴他。
“我知道,不然這些雜碎,不至於滿街追著我砍。”林鋒咬著牙,眼裡逐漸充滿了仇恨,“很高興能遇見你,我以為我今晚必死無疑。”
他的話,總是有些跳躍。
蘇越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想了想,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
“因為他相信你。”林鋒說道,“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他說,讓我在出事之後,一定記得找你。”
“看來,你很信任他。”蘇越偏頭盯著他眼睛,回道。
林鋒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信任,隻是覺得欠他一些東西,必須還而已,我跟我姐不親,他的生死……其實,不關我的事。”
最後半句話,林鋒說得很慢,很慢!
蘇越能感覺到他內心壓抑的情感,半天沒說話,隻是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最終才問道:“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東寧街,永和巷,4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