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說的客氣話罷了。”

蘇越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商場上，利益才是驅動一切的前提，沒有了這個前提，那一切的情分、尊敬，也就無從談起了。”

胖子輕輕點了點頭，若有所悟。

眾人談話間，滿滿地一桌菜，已經上齊，女孩們打成一片，嬉笑歡鬨，而男生們……

隻見胖子豪氣地向服務員要了一箱啤酒，準備和蘇越、韓振風大乾一場。

蘇越連著喝了兩天酒，這會實在不想再喝，於是讓服務員給自己泡了一大杯濃茶，以茶代酒，看身旁兩位以酒爭雄。

酒至正酣，菜過五味。

這時候，曾經被蘇越欺負的方雲山兒子，天香酒樓的少掌櫃方新語，突然推門而入，和和氣氣地向蘇越敬酒，參與了進來。

蘇越知道這多半是方雲山的意思。

畢竟蘇越已經今非昔比，無論長陵政商兩界，此刻的他都是遍地人脈，無數人情，方雲山就算再傻，也知道此時對於蘇越，不宜得罪，而應當親近、結交。

“蘇總，以前是我不懂事，衝撞了你，還望你不要往心裡去。”

方新語小心地說道。

蘇越輕輕笑了笑，抿了一口茶，說道：“本來就是小事，都過去了，以後大家都彆再提了。”

方新語點了點頭：“這頓飯，算我方新語的，希望大家都能吃得開心。”

“二哥，你不是被方老板攆到國外去了嗎？”韓振風多久不見方新語，有些激動地道，“一年半以前，那件事之後，我們倆就沒見過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方新語輕輕拍了拍韓振風的肩頭，在他身旁坐下，說道：“剛回來沒幾天，老四，一年半了，你還是沒怎麼變。”

“我就這脾性，變不了。”韓振風笑道。

他給方新語倒滿了一杯啤酒，繼續說道：“其實老大早就不計較你的事了，方老板也是，你在國內待得好好的，非要把你往國外攆。”

“我爸有他的良苦用心。”

方新語乾脆利落地跟韓振風碰了一杯，問道：“老四，你什麼時候跟蘇總的關係這麼好了，我記得你不是……”

韓振風嘿嘿一笑，說道：“這就說來話長了，其實……老大還救過我一命呢，若不是老大，我韓振風這條命，早就被我自己給作死了，既然你回來了，等咱們兄弟倆私下，我再好好跟你說。”

蘇越見方新語比之第一次見麵時，沉穩了許多。

那雙環顧、打量的眼睛裡，也沒有了當初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神態，想必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國外的閱曆，整個人也成熟、成長了許多。

這是好事！

年少的輕狂，總會過去。

他對方老板的印象不錯，也是希望他能有個良好的接班人的。

“所以……你現在是跟著蘇總在做事嗎？”

聽見韓振風簡短的描述，方新語有些吃驚，下意識地問道。

韓振風略顯尷尬地笑了一聲，說道：“老大做的是金融，大生意，我這人，在這方麵，狗屁都不懂，學都學不來，怎麼可能在老大手底下做事，目前我跟著我爸做生意呢，建材生意，以後估計也就接我爸的班了。”

“大學呢，你也不去了？”方新語詫異道。

韓振風搖了搖頭：“我不是讀書的料，去了也是浪費時間，不是說大學就是一個小社會嗎？那我直接在大社會裡曆練，不是比在小社會裡曆練更強？”

“你倒想得通透。”方新語喝完了杯中的酒，感歎道。

韓振風嘿嘿笑道：“我知道我沒啥本事，除了繼承我爸的衣缽，混吃等死之外，也沒其它好的出路，也就隻能如此了。”

“你追的那位叫馮汐璐的女孩，結果怎麼樣了？”

方新語見話題越聊越沉重，不禁轉移了話題，淡淡地問道。

韓振風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哎……彆提了，我被拒絕了好幾次，估計是沒什麼機會了，說到底，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拒絕我，我也能夠理解。”

久彆重逢，眾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方新語性格轉變了不少，心中與蘇越的芥蒂放下之後，不一會，就與眾人打成了一片。

王胖子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人家爽朗，他也爽朗，於是與方新語皆是酒到杯乾，一整箱啤酒，整整二十四瓶，到最後散場的時候，也就剩下了四瓶，其餘的，全被王有福、韓振風、方新語三人解決乾淨了。

吃完飯以後，韓月彤提議去唱歌，於是眾人又瘋到半夜。

回到家以後，已是半夜1點。

黃麗跟張雪睡一塊，第二天才返回老家過年，蘇越和妹妹回到自己的家，一覺又睡到第二天中午。

吃過午飯之後，父母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老家過年。

家裡的規矩是母親家那邊一年，然後父親本家一年，所以今年就不用開車回樂臨縣，直接回長陵郊區的蘇家就行。

爺爺奶奶過世之後，父親一輩的兄弟姐妹，儘管聚得很少，但也在走動。

蘇越兩世為人，雖說因為妹妹的事，對於父母兩邊的親戚，都不是很喜歡，但過年過節，該見麵，還是推脫不掉的。

母親買了許多禮物，並沒有因為是回蘇家過年，就厚此薄彼。

家裡寬裕之後，蘇越對這些已經不怎麼在意了。

下午2點，一家人從依江春水出發，經過差不多40分鐘的車程，來到了蘇家村，蘇家老大蘇雲國的家裡。

“老三，小容，快坐，快坐……”

看見蘇越一家人到了，老大蘇雲國趕緊迎了上來，高興地道。

眼見蘇雲國親自迎接，林小容急忙將手裡的過年禮物遞上，微笑道：“大哥，小妹一點心意，還望你收下。”

“哎……人來就行了，哪還需要什麼禮物。”蘇雲國訕訕地道。

“這是小妹的心意，你不收下，豈不是寒了小妹的心。”蘇雲國媳婦也笑著迎了出來，很自然地接過林小容手裡的禮物。

蘇雲國尷尬地一笑，轉而向蘇雲梁說道：“老三，快請坐吧，老二還有四妹他們，也快到了。”

“大伯，你們家蓋新房子了啊！”

蘇小月看著前方嶄新的樓房，驚訝地道。

她記得上次來，大伯家還是陳舊的白牆土房子，不過那已經是前年的事了，時光流轉，事物變遷，本也是平常事。

蘇越瞅著眼前兩層樓房的新房子，心裡也有一些驚訝。

他記得去年來的時候，大伯家依然是那一棟白牆土房子，今年卻大變了模樣。

蘇雲國望見蘇小月那雙靈動的雙眼，心裡很是高興，嗬嗬笑道：“完工了有小半年了，小月若是喜歡的話，不如在大伯家多住一些日子，老家雖不比城裡熱鬨，但過年也有很多有趣的事。”

蘇小月還沒在鄉下過過年呢，聽見大伯的話，有些心動。

不過，她偏頭看了看哥哥，見哥哥眼裡並沒有認同的意思，隻能是委婉地拒絕道：“大伯，我還有補習課呢，過年隻有幾天假，恐怕不能在這裡長待了，要不……下次吧，下次我和爸媽再一塊回來。”

蘇雲國遺憾地輕輕歎了口氣。

他有兩個兒子，並沒有女兒，所以對於老三家這個聽話，又漂亮的女兒，是很疼惜和喜愛的。

當初小月被診斷出白血病，老三家天塌地陷的時候。

他本意也是想儘全力幫助的，可奈何在金錢上，家裡是媳婦做主，再加上兩個兒子一個大學、一個高中，都是用錢的時候，他也實在沒有彆的什麼辦法。

好在最後小月挺過來了，不然他這輩子，心裡難免會有些疙瘩。

今年蓋新房，他手裡差錢，最後想不起辦法，隻能向老三開口借，本來他以為老三因為小月的事，對他這個老大，已然有些心寒。

卻沒想到蘇雲梁根本就沒計較這些，掛了電話，就給他打了3萬塊錢。

事後，他想起自己當初袖手旁觀，不禁羞愧難當。

“沒事，下次就下次吧，學業要緊。”蘇雲國微笑地看著蘇小月，輕聲說道。

他將老三一家迎進屋以後，就讓兩個兒子泡茶端水，兩個兒子見蘇小月越發出落得漂亮，對於這個堂妹也很是喜歡，不時地找她講話。

至於蘇越……

從進屋開始，蘇越對於周遭一切，就顯得較為冷淡，除了一聲大伯、大媽以外，再沒說過其它的什麼話。

蘇雲國媳婦察覺到這個侄子冷淡的神色。

尷尬地笑了兩聲，卻也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快。

最近一年多，老三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切，整個蘇家大家庭，都是看在眼裡的，而導致這一切的，就是蘇越。

蘇雲國媳婦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子，早已今非昔比，以後自己有求之事良多，哪還敢得罪，自然是小心翼翼了。

蘇雲國、蘇雲梁兄弟兩人說了一會閒話，不一會，其他的兩家，也到了。

老二蘇雲棟，幺妹蘇雲梅，以及兩家家眷，共計7人，老二家四人，幺妹家三人，至此，整個蘇家，除了長輩過世以外，算是聚齊了。

“老三，三，三哥……”

倆人進門後，同時打招呼，老大倒是被冷落了不少。

不過蘇雲國也沒過多計較，笑嗬嗬地讓兒子們燒水泡茶，招待親戚。

“小媽……”

蘇小月看見蘇雲梅，很是高興，奔了過去，握住她的手，埋怨道：“你好久都沒來家裡看我了，小媽，我們家搬了，不在以前的槐蔭小區了，下次來城裡的時候，你要記得跟我爸打電話，讓我爸去接你，不然地話，我擔心小媽你找不到地方。”

蘇雲梅的掌心裡有硬繭，那是長期在鄉下乾農活留下來的。

她緊緊抓著蘇小月的手，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蘇小月知道，其實小媽的腦筋不是很好，因為聽父親說，小時候蘇雲梅在讀書的時候，曾經摔了腦袋，導致後來精神有那麼一點問題。

若非如此，以蘇雲梅的長相，是不應該留在農村的。

蘇越看見小媽抓著妹妹手時的樣子，心裡有些動容，知道這個一向苦命的小媽，對妹妹，是真的在意。

蘇雲梅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莊稼漢。

終其一生，除了孕育了一個聽話、憨厚的兒子以外，就再沒踏出過農村這個圈子，後來沒等兒子成家立業，就得了肺癌去世。

說起來，上一世，小媽家的遭遇，並不比他們家好上多少。

“四妹，你的病，去看過了嗎？醫生怎麼說。”看見蘇雲梅儘管穿著整齊，但眼神依然有些迷蒙，蘇雲梁輕歎了一聲，問道。

他也是心疼妹妹的主。

小時候，他記得蘇雲梅沒有出事前，是很聰明的，學習成績好，也很懂事、挺好，曾經，他對妹妹寄予厚望，卻沒想到，世事無常……

在之後，長大了，成家立業。

他自己也有一個小家要照顧，就再難以顧全很多事了。

現如今，兒子有了出息，女兒也不用自己太過擔心，家裡經濟寬裕了，有了很多錢，他便想著想要彌補一些什麼。

“去城裡中心醫院瞧了，醫生說腦內有淤血，多年前的後遺症了。”蘇雲梅的丈夫輕歎道，“我也想雲梅能好起來，可實在……沒辦法。”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期盼著有一天，妻子能正常，彆再這麼渾渾噩噩的了。

可家裡條件有限，醫生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就這麼過一天，算一天，好在基本的生活和簡單的事，蘇雲梅還能自理，不用他太過操心，不然……整個家裡的境況，恐怕還要糟糕一些。

“去寧州，去魔都，去燕京那些大醫院試試吧！”

蘇越看著小媽渾渾噩噩的眼神，以及那緊緊抓著妹妹的手，沉聲說道：“錢我來出，幾十萬、幾百萬，都沒問題。”

聽見蘇越的話，蘇雲梅的丈夫，湧起激動的神色。

妹妹側目看著哥哥，眼裡有崇拜，有晶瑩的淚花；蘇雲梁微笑地看著兒子，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心裡一片欣慰；林小容暗歎了一口氣，也是什麼也沒說，蘇雲國驚愕，蘇雲棟詫異……

屋內滿場眾人，在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全部彙聚在蘇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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