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內幕消息(1 / 1)

朝為田舍郎 賊眉鼠眼 1243 字 1個月前

在顧青的印象裡,張懷玉一直很神秘。

不知她的出身來曆,不知她的蹤跡,隻知她與自己的父母有淵源,又不具體說是什麼淵源,每天到了飯點便準時過來蹭飯,蹭完飯嗖的一下消失,不知她去乾什麼,直到下一個飯點她再次出現,或者,連著幾天不出現。

顧青總覺得自己養了一隻養不熟的流浪貓,習慣了自由浪蕩的日子,有著散漫不羈的靈魂,偶爾還傲嬌冷漠耍一下性子,除了不需要顧青幫她鏟屎和不能隨便擼她,其他的方麵跟貓沒有兩樣。

人與人之間的磨合很重要,夫妻,朋友皆如是。從種種的不習慣到慢慢的習慣,一切好的壞的,主動包容或被迫包容,最終是離是合,時間會給出答案。

顧青覺得自己跟張懷玉磨合得很好了,他調整好了心態,真的把她當成一隻流浪貓來養,來便來了,走便走了。

江湖嘛,不就是來來往往嗎?

自從昨日鮮於仲通一行人進了村後,張懷玉便莫名消失了,到了飯點也沒見人,顧青甚至不死心站在門口用筷子敲碗,敲得很大聲,她還是沒出現。

此時張懷玉出現在顧青身後,也是嗖的一下出現的。顧青立馬想到了一個商機,是不是在石橋村開設一個類似於“鬼屋”的遊樂項目,讓她扮成鬼,根本不用特效,僅靠她嗖來嗖去的功夫,一定能賺足門票,名揚國際。

“你這副傻笑的表情很蠢。”張懷玉很不客氣,說話一針見血。

顧青沒有實力跟她計較,隻好道:“你有彆的法子幫我解決這個麻煩?”

“有。”

“你說的‘彆的法子’,該不會是用彆的法子弄死縣令吧?”

“我在你眼裡隻會殺人嗎?”

“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你解決問題的法子通常是將活人變成死人。”

張懷玉眼中帶了笑意,清澈的黑眸中有光,仿佛兩顆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閃爍。

“活人變成死人不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法嗎?”

顧青想了想,笑道:“確實簡單,但,這個法子不適用所有的問題,比如我眼前的這一樁,本來隻不過是封了個瓷窯,若殺了縣令,那就成了造反,權衡利弊不劃算。”

張懷玉扭過頭去:“我沒說過要殺縣令呀。”

“你還有彆的法子?”

“我可以讓蜀州刺史給縣令寫封信。”

顧青一驚,新奇地打量她:“刀架在刺史脖子上逼他寫信?”

張懷玉氣極:“你……為何總是以為我隻會打打殺殺?”

顧青後退一步:“除了打打殺殺你還會彆的?來,請開始你的表演。”

張懷玉表情迅速變冷:“你若信我,我便馬上幫你解決此事。否則就當我沒說。”

顧青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笑道:“信你,但我通常不大喜歡向彆人求助,世上唯一能毫無保留相信的人隻有自己,我想自己試試能不能過了這道坎。”

張懷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若需我幫忙可以開口,你這人……至少菜做得不錯,做菜好吃的人,不能讓他死得太早。”

顧青失笑:“托你吉言,我一定努力活到送你走的那天。”

頓了頓,顧青又道:“其實現在就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你說。”

“有酒嗎?坐在被查封的瓷窯門口,閒看天際雲卷雲舒,笑對人生得失成敗,彆有一番樂趣,我突然想喝酒了。”

張懷玉嘴角一扯:“今日沒帶酒。”

顧青狐疑地朝她胸前鼓鼓囊囊的儲物空間一掃:“沒帶酒?不可能吧?你莫誑我,偷偷藏著可不夠仗義了……”

張懷玉發現了顧青的眼神,頓時俏臉一紅,接著一寒,叱道:“賊眼珠子看哪裡呢?”

說完原地猛地蹲下,一記掃堂腿,顧青沒來得及反應,隻覺腳踝一痛,整個人便倒在地上,視線裡金星亂冒。

伊人羞憤遠去,顧青躺在地上仍一動不動,睜眼看著藍天白雲,喃喃道:“這女人是不是瘋了?我隻不過想看看酒藏在哪裡而已,用得著如此大的反應嗎?”

…………

鮮於仲通坐在顧青家的院子裡,手裡拿著一本書,名叫《衝虛真經》,這本書原本叫《列子》,是戰國時黃老道家的代表人物列子所著,天寶元年,天子李隆基親自下旨,將《列子》更名為《衝虛真經》。

作為李家皇族,李隆基自然也信道的,至於有多信,那就見仁見智了,當皇帝的人真正能有什麼信仰?大多是做給世人看的表象而已。

李隆基登基的第一年便將列子追封為“衝虛真人”,跟他信不信道並無太大關係,主要是武則天在位時抑道崇佛,為了消除前朝帝王對天下宗教的影響,也為了給李家皇族所謂的祖宗老子正名,打壓佛教崇揚道教已然被拉升到政治高度了。

看書時的鮮於仲通顯得更為儒雅,三指輕撚頜下青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幕賓邁著輕悄的腳步從門外走進,見鮮於仲通在看書,幕賓雙手垂膝,老實地站在鮮於仲通身後一言不發,安靜地等待。

鮮於仲通神情淡定,不慌不忙看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抬眼朝幕賓一掃。

幕賓上前輕聲道:“節帥,晚生打聽出消息了。”

“說。”鮮於仲通簡潔乾脆地道。

“晚生剛從青城縣回來,縣衙的縣尉是晚生的同鄉,晚生向他打聽清楚了,青城縣黃縣令查封瓷窯,實為貢瓷一事……”

鮮於仲通神色終於有些變了:“貢瓷?顧青的這個瓷窯燒出的瓷器嗎?”

“是的,晚生聽村民說,顧青偶然發現了與眾不同的燒窯秘方,燒出的瓷器品質比大唐幾乎所有的瓷器要好得多,瓷窯所出的瓷器在青城縣漸漸出了名,市麵上往往有價無市,尤其是西域吐蕃的客商對其甚為推崇。”

鮮於仲通嘴角一扯:“沒想到此子的能耐居然不止一樣,未來必是個人物。”

幕賓停頓了一會兒,又道:“據說與顧青合夥開瓷窯的兩位商人已走通了甄官署的門路,欲將瓷器送進長安,不出意外的話,或許能被定為貢瓷,可黃縣令卻不同意,並深以為惡。”

“黃縣令為何不同意?”

幕賓笑道:“或許他害怕青城縣的貢瓷成為第二個嶺南荔枝吧……”

簡單一句話,鮮於仲通懂了,搖頭歎道:“終究還是目光短淺了。”

幕賓久隨鮮於仲通左右,自然清楚他說的是誰,於是又道:“黃縣令擔心被定為貢瓷後,朝廷將會大肆征調青城縣的農戶燒窯,運瓷器,故而影響一縣收成賦稅,此事跟他的前途有關,故而反對,存了心思要把顧青的瓷窯關掉,永絕後患。”

“查封瓷窯表麵的理由是,前些日瓷窯死了個老窯工,據說死得不明不白,黃縣令便拿捏了此事作文章,若無人幫忙的話,顧青的瓷窯怕是很難再開下去了。”

鮮於仲通闔目不語,不知在想什麼,良久,睜開眼忽然道:“你去尋幾件顧青的瓷窯燒出的瓷器,本官先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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