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親國戚(1 / 1)

朝為田舍郎 賊眉鼠眼 1600 字 1個月前

背後陰人是老本行了,顧青前世乾過太多次。

拳頭不如人時,背後下手是最好的辦法,但要有個前提,那就是不能留下把柄,不能露了餡兒,一旦被對方查出真凶,下場不是普通的慘。

所以顧青將那人踹下曲江池後轉身就跑,同時還抱住了自己的頭,就是怕被人認出相貌。

落水的那人仍在水裡使勁撲騰,猝不及防下被人踹進曲江池,這麼下作的事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因為太意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落水後不停掙紮,一邊撲騰一邊驚惶呼救,不知灌了多少水進肚。

顧青跑得很快,身形幾個起落便竄進張懷錦蹲著的草叢裡,半趴在地上大口喘氣。

張懷錦既震驚又高興,她沒想到顧青居然敢這麼玩,好刺激的感覺。

“好厲害!太解氣了,哈哈哈!”

顧青指了指她:“小聲點,莫被人聽到,快扶我起來,我們馬上離開此處。”

張懷錦急忙將他扶起,兩人貓著腰從茂密的草叢裡穿行而過,鬼鬼祟祟像進村偷地雷的鬼子。

草叢灌木叢林後麵繞一圈,走出來時已離曲江池很遠了,不遠處是紫雲樓,二人互相打量對方,發現彼此皆是一身的草屑,像農村剛滾過穀堆的野鴛鴦,二人相視一笑,互相為對方整理了一番。

張懷錦這才敢說話,使勁拍著顧青的胳膊大笑:“太好玩了!對壞人就該如此懲罰,可惜隻將他踹落水,應該劃他一刀的。”

顧青躲閃著她的巴掌,警告道:“說好了的,兄弟之間不要動手動腳,住手!”

張懷錦停了手,仍笑個不停,接著笑容忽然一收,眼神帶笑瞪著他。

“看你剛才的動作行雲流水輕車熟路,定是經常乾這種壞事吧?你也不是好人。”

顧青不滿道:“搞清楚,剛才是你要出手教訓他的,我隻是幫你的忙,現在你卻反咬我一口,良心被狗吃了?”

張懷錦笑道:“這次算是鋤強扶弱,不算乾壞事,下不為例!”

反複無常,雙重標準,張懷錦果然是女人中的女人。

擔心事發,二人在紫雲樓附近磨蹭了許久,遠遠看到紫雲樓前無數朝臣和女眷進入,看天色應是楊貴妃快開宴了,二人這才整理了一下,麵色坦然地並肩朝紫雲樓走去。

“記住表情要自然點,剛才落水的人很大可能會出現在貴妃娘娘的宴席上,我們不能露出心虛的樣子,被人看出端倪就死定了。”顧青臉部保持微笑叮囑張懷錦。

張懷錦緊張地左右張望,忐忑道:“若那人認出我們了怎麼辦?若剛才有人看見你踹人了怎麼辦?”

“自然點!踹人前我觀察過了,涼亭附近無人,那人背對著我,猝不及防中了我的暗算,然後我轉身就跑,那人不可能看到我的臉,至於你就更沒事了,你根本蹲在草叢裡沒動過。”

張懷錦仍舊忐忑不安,但不知為何,渾身血液裡奔騰著一種名叫“刺激”的東西,又恐懼又興奮的感覺。

“是我要動手的,若是被人認出來,你莫承認,我來扛。”張懷錦很義氣地道,說這句話時俏臉上寫滿了悲壯,像易水邊的荊軻。

顧青失笑:“隻不過踹了一腳,不至如此,輕鬆點。”

二人來到紫雲樓前,門口的宦官認識顧青,也認識張懷錦,畢竟張九章是鴻臚寺卿,部級乾部的子女對宦官來說並不陌生,於是宦官領著二人進去。

樓內已有不少朝臣和女眷,四周擺滿了矮腳桌,每隻桌子上統一擺放著各種餐具酒盞。

宦官正要領張懷錦坐到女眷人群裡,張懷錦猶豫了一下,拒絕了,要求與顧青坐在一起。

於是二人找了個不起眼的偏僻角落,一人一桌相鄰而坐。

剛坐下便見主位上一陣吵鬨,一個穿著紫色常服渾身濕透了的男子正站在楊貴妃麵前,一臉驚怒氣急地跺腳。

“貴妃娘娘,臣懇請羽林衛在曲江池附近徹查!賊人定在曲江池附近,臣無緣無故遭了暗算,此事斷不能善了!”男子氣急敗壞地吼道。

男子的模樣很狼狽,顯然剛被人從水裡撈上來,頭上還落著幾根水草,濕透的衣裳緊緊地貼在身上,顯露出那副圓滾滾的大肚皮,分外可笑。

在座許多朝臣和女眷紛紛扭過頭去,掩嘴悄悄地笑。

角落裡的張懷錦神色頓時不自然了,帶著懼意的眼神求助地望向顧青。

顧青神色坦然,他的注意力在麵前的矮腳桌上,一一拾起精致的杯筷端詳,一邊讚歎皇家用品果然是世間精品,一邊淡淡地道:“莫怕,自然點,自然點,此事與我們毫無關係,你心虛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看見。”

張懷錦努力抑製情緒,深呼吸,然後嘴裡念念有詞,似乎在自我催眠。

紫衣男子的控訴有了效果,楊貴妃馬上命羽林衛去他落水的附近搜索,一名武將在樓外遠遠朝楊貴妃躬身抱拳,然後點齊人馬殺氣騰騰地離開。

張懷錦又緊張起來。

顧青不滿道:“以後乾壞事絕不叫你了,真是個豬隊友,遲早被你害死。”

張懷錦頓時忘卻了緊張,使勁瞪著他:“我隻是有點緊張,又沒有露餡,以前我也闖過禍,但從未闖過這麼大的禍,人家心裡害怕不行嗎?”

顧青眨眼笑道:“除了緊張和害怕,有沒有感覺到一絲刺激呢?再說咱們剛剛是替天行道,懲罰了壞人,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張懷錦的心情這才慢慢平複下來,沒那麼緊張了。

紫衣男子被宦官帶下去換衣,樓外走進一隊宮女,為每人端上精美的菜肴和酒水,顧青麵前的矮腳桌上很快擺滿了酒菜。

楊貴妃朝眾人舉杯,又說了幾句聖天子安康,大唐社稷萬代之類的祝酒詞,眾人雙手捧杯一齊飲了,落座後便各自吃喝起來。而此時歌舞伎也粉墨登場,在大殿中央開始跳舞。

這時落水的男子也換了一身新的乾淨衣裳,進樓後朝楊貴妃行了禮,在宦官的帶領下落座。

顧青眼睛眯了眯,他發現那名男子落座的桌子離楊貴妃很近。

大唐皇家盛宴,排座次是有講究的,顧青這樣的小人物坐在角落裡無人關心,但離宴會核心人物越近的人,便一定是了不得的權貴人物。

顧青暗暗皺眉,剛剛那一腳踹下去的人到底是誰?

扭頭問張懷錦,張懷錦支起脖子觀察半晌,搖頭:“太遠了,看不清楚。”

隨即緊張地道:“不會認出我們吧?”

顧青嘲諷地嘖了一聲,這心理素質,以後基本告彆乾壞事了。

顧青的心理素質很強大,麵色平靜地跟隨眾人一齊舉杯,一起吃喝,看他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張懷錦甚至都產生了錯覺,覺得剛才一定是一場噩夢,其實兩人真的什麼都沒乾。

落水男子換了衣裳後情緒冷靜下來了,畢竟是大人物,這點城府還是要有的,於是麵色如常地頻頻向楊貴妃舉杯敬酒,與鄰桌的朝臣坦然談笑。

楊貴妃似乎與他的關係很親密,一邊欣賞歌舞,一邊偏過頭與他談笑風生,後來不知說了什麼,楊貴妃忽然直起身子朝人群中環視而過,最後發現了躲在角落的顧青,顧青正與張懷錦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楊貴妃眼中露出饒有興致之色,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二人的神態,招手令旁邊的宦官將顧青請到近前。

滿頭霧水的顧青起身,在無數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到楊貴妃桌前,老老實實行禮。

楊貴妃指著顧青,朝落水男子笑道:“這位便是本宮與你提起的小同鄉,名叫顧青,他也是蜀州人士,往後在朝中你可要好好照顧他。”

顧青聽得眼皮一陣猛跳,落水男子卻朝顧青哈哈一笑,道:“早聽說顧青之名,是個直爽性子,三拳將盧鉉的長子打暈,有意思。”

楊貴妃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悅道:“兄長慎言,告誡你多少次了,切勿胡亂說話,做官要有城府,你這句話若傳出去,必又樹敵。”

男子急忙拱手:“娘娘的話,臣記住了,以後不再犯便是。”

楊貴妃朝顧青笑了笑,道:“顧青,這位是本宮的兄長,名叫楊釗,官拜侍禦史,兼太府卿,兼文部尚書,兼……”

楊貴妃說著苦惱地歎氣:“本宮都記不清他究竟兼了多少官職,總共十餘個吧?”

男子急忙笑道:“皆托聖天子寵信,臣必不負天子之聖恩。還有,貴妃娘娘,臣說過許多次,去年年底的時候,臣覺得名字中的‘釗’字金邊帶刀,是為不祥,天子已賜臣名為‘國忠’,臣如今名叫‘楊國忠’。”

顧青後背冒出了冷汗。

心理素質雖然強大,可他也萬萬沒想到未來的大唐宰相被自己一腳踹進了曲江池,這個玩笑有點大了,若被他知道自己是真凶,恐怕自己的葬禮上免不了掛一副“英年早逝”的挽聯。

顧青急忙上前躬身行禮:“下官,左衛親府錄事參軍顧青,拜見楊禦史,楊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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