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裡出來,周彧迫不及待地來到嚴府,跑到院中的雞棚前,還真看見了一群小雞崽子,嘚瑟的跑來跑去。
這些雞還真有些不同,個個宛如鬥雞一樣,精神得很,周彧不禁動了心思。
“伯爺,您這是偷啊……”何能哭喪著臉。
“哼,老夫就是借去看一看,一定會還的!”
周彧抓了大半跑步雞塞進馬車裡,嗖地一聲跑了。
嚴成錦下值回來,聽何能說長寧伯又來偷雞了,來到雞棚一看,果然少了一大半。
周府,
從嚴府回來後,周彧就蹲在雞圈前琢磨,一動不動,管家周旺財苦著一張臉:“老爺,這雞有啥好看的?”
周彧罵罵咧咧:“你懂個屁!看看你養的瘟雞,看看嚴成錦那個狗東西養的跑步雞,你還有什麼臉吃我周家的大米。”
周旺財一臉委屈:“老爺……”
“如今大寒,人都要凍死了,更彆說畜生,若老夫要是把這不怕冷的雞養出來,賣給宮裡那些大臣,不知能賺多少銀子。”周彧又來了精神。
琢磨兩日也琢磨不明白。
周彧一溜煙又來到了嚴府,搓著手對嚴成錦道:“賢侄啊,你這雞是如何弄出來的,老夫怎麼聽不明白?”
這是達爾文的進化論,你能聽明白就當達爾文了。
雖然人為的人工選擇轉基因很簡單,就是拿強的不斷配種,就像雜交稻一樣,不斷篩選出顆粒飽滿的進行雜交,直至所能達到的上限。
看起來還是高中生物知識,對於周彧來說無疑是天方夜譚。
說起來,除了馬匹是朝廷大規模養殖的之外,明朝還沒有大規模的養殖業呢,周彧算是京城第一個養雞大戶了。
“伯爺先把偷去的雞還回來,下官就告訴你。”嚴成錦道。
周彧麵露難色,終究還是掏銀子把雞全都買了下來,被嚴成錦狠狠地敲了一筆。
嚴成錦也是個講誠信的人,不僅把法子告訴他,還送了他一個獸醫。
周彧高興啊!回去就給安排上了。
……………………
暖閣,
弘治皇帝這兩日在為耕牛的事煩心,也無心批閱疏奏,背負著手,對著太祖的畫像看了許久。
禁牛令頒布後,耕牛也不見增長,如今還遇到了大寒。
百姓沒有了牛,開春如何耕地?想想便覺得愧對曆代先祖,看著看著,雙眼變得渾濁起來。
“太子最近可曾跑去嚴府?”
牟斌躬身稟報:“太子這些日子都在東宮。”
“沒有就好,太子是儲君,將來也要治理天下,天下,可不是那麼好治的。”弘治皇帝歎息一聲。
牟斌想了想,又道:“長寧伯倒是總往嚴府跑,似乎和嚴成錦在密謀什麼……說是一起發大財……”
李東陽老臉狠狠一抽。
說到嚴成錦,弘治皇帝忽然來了興致,這個家夥持穩慎重,反倒讓他有種可以信任的感覺。
“讓嚴成錦來見朕。”
嚴成錦跟著牟斌來到內閣,還沒等他請安呢弘治皇帝便問:“朕聽說,你這兩日跟長寧伯在謀劃發大財?讓朕也聽聽,怎麼個發財法?”
嚴成錦有些尷尬,陛下不是我說的啊,是長寧伯自己喊老夫發大財了…老夫發大財了啊。
“臣猜,是哪廠衛誤報了消息,這都是因臣家中跑步雞未被凍死而起,臣告訴長寧伯,用能抗寒耐冷的極品雞配種,後代似乎一樣能抗寒,並且身體強壯,更容易生下雞崽,這是臣從龍生龍鳳生鳳中悟出的道理,故而長寧伯,就喊著發財了。”
龍生龍鳳生鳳還能這麼用?
這倒是讓弘治皇帝和李東陽等人耳目一新。
想了想,似乎有那麼一些道理,按照龍生龍鳳生鳳,那抗寒耐冷的雞,生出來的可不就是抗寒耐冷的雞嗎?
弘治皇帝直勾勾地看著嚴成錦,聲音有些顫抖:“當真?”
“臣還不確定,不過……臣家中孵出的小雞崽子,卻是一隻都未曾凍死,所以,臣又稱它為,強者法則。”
嘶!
弘治皇帝和李東陽等人臉色大變。
嚴成錦知道,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一些,不過抗寒性在進化論中,實在屬於毛毛雨。
有些物種從水裡遊的,進化成地上跑的,從地上跑的,進化成天上飛的。
真要跟弘治皇帝說人是猴子變的,弘治皇帝等人怕是以為他得了腦疾……
李東陽率先想到了關鍵之處,便急問:“此法……可用於耕牛上?”
弘治皇帝也一臉期待地看了過來。
活物皆可用。
“臣覺得,倒是可以讓長寧伯試一試。”嚴成錦道。
進化論當然可以用在牛上,選種優育能增加牛的繁殖數量。
不過,嚴成錦更擔心小冰河期帶來的病疫。
一場黑死病,險些把東羅馬帝國給滅了。
大寒之下,沒有食物,許多流民開始抓鼠來吃了,任何一場大疫都會導致國力的衰退。
地裡的田沒有人種,人口銳減,百姓流離失所。
弘治皇帝想要盛世,嚴成錦也想要。
黑死病過後,帶給了西方一場文藝複興,進而推動了西方的工業革命。
但在大明卻不行,曆史證明,工業革命並沒有誕生在大明。
為了防患於未然。
嚴成錦想了想,又道:“臣也有一事想請奏,如今許多百姓無米下鍋,就抓鼠來吃,或會引發疫病。”
弘治皇帝沉吟幾聲,覺得不可思議:“還有人會吃鼠?”
何不食肉糜?
你貴為天子,雖然天天喊著節儉,但是太監們能真看著你吃糠咽菜?
弘治皇帝所謂的節儉,自然是從超級豪華,降到了一般豪華的規格,遠遠沒有到食不果腹的地步。
嚴成錦想說,老鼠在吃貨榜上,都還算比較正常的食物了。
正想著要怎麼跟弘治皇帝解釋。
正在這時,劉健卻站出來一步,麵色凝重:“確有此事,陛下可曾聽說過,饑,不擇食,臣還未入仕時,有一年大荒,鄉中便有許多人以鼠為食,大荒鬨疫,不無道理。”
弘治皇帝道:“嚴成錦,你這個家夥到底想說什麼?”
嚴成錦心中一喜,道:“鼠餓了,還會將地裡的種子刨出來吃掉,臣想,不如官府收鼠,一文錢一隻!”
李東陽傻眼了。
弘治皇帝老臉狠狠一抽:“朝廷要鼠做什麼?”
“此舉看似朝廷在收鼠,實則是在滅疫,若朝廷花銀子收鼠,流民們便舍不得吃,都拿來換錢,既然順天府已經開倉賑糧,流民們吃飽了也是閒著,何不讓他們找些事做,有了錢銀過冬,也不至於整日想著造反。”
李東陽有些肉痛:“一文錢一隻,你出銀子?”
“下官出便下官出。”嚴成錦當即應了下來。
有我嚴成錦在的地方,休想有一絲絲爆發疫病的可能,這年頭要是鬨個疫……
就去看看埋哪兒吧。
劉健等人早已啞口無言。
人家掏銀子除害,還給流民發錢銀安撫,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弘治皇帝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乾咳一聲:“嚴卿家獻策有功,怎麼能讓嚴卿家出呢,朕出一半。”
“…………”嚴成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