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使館有何用?”劉健詫異。
弘治皇帝和李東陽一臉懵逼,大明從未在番邦,設立過這樣的使館。
“陛下放心,不花銀子。”嚴成錦先解決陛下的顧慮,道:“陛下被燕山君蒙蔽,是不清楚朝鮮境況,有了使館,消息就能隨時可傳回大明。”
此外,還能保持兩朝的朝貢關係。
不花靡費,聽起來似乎沒有壞處。
戶部給事中韓文蹙眉:“即便要立大明使館,為何非派程敏政去不可?”
“不錯,你的目的,是讓程敏政複官吧?”
吏部左侍郎王鏊道。
朝堂的三十六種辯論方法之……
你行你上,不行彆BB。
嚴成錦進宮前,早已做了各種準備。
“此官要長年累月在朝鮮,哪位官員,願意主動請纓?”
一時間,大臣個個羞愧,假裝沒聽見。
朝鮮先是戊午士禍,又來甲午士禍。
猶如人間煉獄。
相比之下,大明就是天堂。
落魄鳳凰不如雞,去才是傻子呢!
嚴成錦繼續:“陛下還記得良鄉的流民,他們剛湧入良鄉時,粗鄙淺陋,經過程敏政的教化後,才知道大明律法。”
“為此,程敏政在草棚蟄伏近半年。”
“天下難有人,有這樣的魄力。”
弘治皇帝臉色微微一動,程敏政在良鄉當流民,他是知道的。
科舉舞弊案與程敏政無關。
但為了平息天下書生的怒火,以示掄才大典公正,罷黜了程敏政的官職。
說起來還是他懦弱。
“諸公以為如何?”
劉健搖搖頭:“臣也不知道。”
李東陽和謝遷等人眸中微動,他們與程敏政有私交。
打心裡,希望陛下能恢複程敏政的官職,能再為朝廷所用。
嚴成錦想了想,一本慎重地道:“此舉百利而無一害。”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道:“傳朕的旨意,恢複程敏政的官職!出使朝鮮,建立我大明使館。”
“謝陛下恩典!”
從宮中出來,
嚴成錦回到府中,命何能親自將信送去良鄉。
……
良鄉,草棚。
程敏政正舉著書,笑吟吟地講解《大學衍義》,一個肮臟不堪的流民背著包袱走進來。
乍看之下,才發現是嚴府的何能。
程敏政像往常一樣,將信打開,看完信時,怔在原地。
良久之後,
悲喜交加的慟哭傳開。
“先生,你怎麼了?”梁小一關切地問。
“明昭啊,先生官複原職了!”
程敏政抱著梁小一和梁小二,嚎啕大哭。
屋舍裡的學子,不明所以,何能遣散他們,小聲對程敏政道:“大人快進宮吧。”
程敏政打了一桶水,關上門梳洗一番,穿上官服。
梁中推著燒餅車回來,看到程敏政驚呆了,“青山,你真的……真的是青天大老爺?”
程敏政微微躬身,拱手道:“這些日子,勞煩梁翁。”
流民們看到程敏政穿著大紅色的官衣,驚呆了,但更多的是失落,日後再也聽不到程青山說書了。
東暖閣,
大殿中,隻有弘治皇帝和程敏政師徒二人,程敏政跪伏在地上,身軀微微顫抖:“臣謝陛下寬宥之恩。”
“朕聽說,你喬裝為流民,教化了良鄉的流民。”
程敏政老臉一紅:“臣慚愧。”
“普天之下,再難找出第二個像程師傅這樣的人。”弘治皇帝感慨。
程敏政受寵若驚,沒想到,無心之舉,竟被陛下賞識。
“長駐朝鮮,程師傅可願意?”弘治皇帝又問了一句。
“啥?!”
程敏政有點懵逼了。
官複原職,再為朝廷效力,不是在禮部當右侍郎嗎?
怎麼變成去朝鮮了,還長駐?
從宮裡出來,
程敏政來到嚴府,對著嚴成錦道:“賢侄怎麼把老夫弄到朝鮮去了?”
“大人得以複官,應當高興。”嚴成錦安慰。
“落葉歸根,老夫死也死在大明,去朝鮮做甚!”
嚴成錦不慌不忙,從袖口裡掏出一遝紙稿,遞給程敏政。
隻見那書稿上,寫著《大長今》三個字。
“這次感悟隻有一份,傳世先生沒有。”
程敏政頓時懂了,欣喜地將書稿接過來,揣進兜裡。
“可是漢城無老王書坊,世伯寫好了該給誰?”
“世伯放心,王不歲已先一步去了。”
程敏政這才放心下來,隻是讓他奇怪的是:“賢侄為何執著於攻打建州?”
沒準本少爺的孫子,曾孫,玄孫就是今後大明的公候。
建州滅了大明,還玩個屁啊。
嚴成錦已經思考到了一百多年後。
此事太過駭人聽聞,當然不能告訴程敏政。
一日之後,
韓斯門帶著弘治皇帝的冊封旨意,程敏政領著京營的兩個千戶和工匠,一同前往朝鮮。
……
紫禁城,坤寧宮。
弘治皇帝難得來陪張皇後,看到她便想起兩個大舅子,長歎一聲。
“陛下有何心思,不如跟臣妾說說。”
“你的二位兄長,又被彈劾了。”弘治皇帝陰下臉來,張家那兩個傻子,在前門大街開辦了一家奇運屋,進去的人接連到順天府擊鼓鳴冤。
聽聞,還有嚇死過去的。
“不能為陛下分憂,還讓陛下憂心,臣妾慚愧。”張皇後心中又覺著奇怪:“奇運屋是?”
“就是嚴成錦折騰的奇遇屋。”
喝著珍貴的玉米粥,弘治皇帝忽然憂心起來,嚴成錦獻玉米有功,說起來還沒給他賞賜。
“嚴卿家也該成家了,安定伯必定翹首以盼,此子在朕麵前慎重得緊,你幫朕問問他,朕替他做主。”
“陛下放心,臣妾明日就召嚴成錦進宮。”
嚴成錦接到張皇後的宣召,心中狐疑,近期似乎沒有坑張家兄弟的銀子。
前去坤寧宮的路上,仔細揣測一番。
想到了幾種可能。
又問了坤寧宮的小太監,才知道,陛下在娘娘麵前提起,陛下真是老好人……
“臣嚴成錦,見過娘娘。”
“不必如此拘謹,坐吧。”
張皇後嘴角掛著淡淡地笑意,側旁是太子妃,相比進宮前,似乎豐腴了一些。
“本宮聽聞,你身世淒涼,母親早逝,安定伯去了宣府,你一人在京中想必很孤獨吧?”
“不孤獨,太子常到府上看臣。”嚴成錦如實稟報。
朱厚照三天兩頭串門,不是秘密,錦衣衛一清二楚。
張皇後臉色微微一滯:“本宮想給你賜一樁婚事。”
嚴成錦腦子沒轉過來。
方才進宮前,雖然已經知曉,聽到張皇後說出來就,依舊有些詫異。
“來人,帶她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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