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兩種方案(1 / 1)

“晉城大君為何會知道本官?”嚴成錦問道。

程敏政籲歎一聲:“韓斯門,是大君的老師。”

嚴成錦不見晉城大君,是不想給六部的言官彈劾機會。

上一回,讓程敏政收晉城大君作門生,便觸犯了陛下的威嚴。

如今是升官之際,冒然麵見,極有可能落人口舌。

程敏政嘀咕道:“世叔覺得你也不會見,就沒答應。”

史書裡的晉城大君,極為懦弱,易被大臣左右擺控。

程敏政當他的老師,日後極有可能攝政朝鮮。

雖不知李懌為何會來良鄉,但嚴成錦猜測,八成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在良鄉,李懌見識了許多新奇之物後,明白韓斯門所言之理。

良鄉擁有許多出眾的技術。

女真和韃靼通過擄掠大明的匠人,獲得鍛造和紡織的技術。

可朝鮮是大明的朝貢國,不能做這等缺德事。

據韓斯門所言,而傳播這種技術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嚴成錦。

想見嚴成錦,此人卻不見他,心中暗自焦急。

在鴻臚寺等了幾日,等來了麵聖的機會。

早朝,

弘治皇帝目光注視著大殿中的李懌,這就是朝鮮國王,比朕當初登基時還要年輕幾歲啊。

念及此處,多了幾分好感。

李懌極為有禮的拜見了弘治皇帝,又向內閣和六部大臣問安,一番寒暄後,才問道:“不知……嚴成錦大人可在殿中?”

大殿中寂寥無聲。

弘治皇帝眉頭微微一動,嚴成錦的聲名都傳到朝鮮去了。

李東陽和劉健等大臣露出詫異之色。

嚴成錦這家夥明明就在殿中,卻不作回應,此時,定又是在這般推測那般推測了。

“這位國王,你要見嚴成錦做什麼?”

一道聲音不知從哪裡飄來,回蕩在大殿中。

聲音中透露著那股謹慎的氣息,卻是極為熟悉。

弘治皇帝嘴角邊上的胡子抽搐一下,視若無睹,或許嚴卿家是彆有深意吧。

程敏政心中一動,弟子倒是聰明,在朝堂上當著陛下的麵,嚴成錦必定不好推脫。

礙於禮節,總是要見一麵的。

不過,令他大跌眼鏡的是。

依舊不見嚴成錦其人。

李懌恭敬地道:“有一事想請教。”

“此乃朝堂,隻議朝事,大君有事請教,還請下朝後再討教為好。”

嚴成錦淡定地聲音回蕩在大殿中。

雖未見麵,卻已猜到了晉城大君的目的。

韓斯門未能將《宋氏天工》帶走,定是讓晉城大君來尋,他一掏袖口,此書就能落入朝鮮。

程敏政在良鄉買了一座兩進兩出的宅子。

算不上豪府大院,卻靠近青山藏書館。

站在院子裡抬頭,便可以看見青山藏書館的大匾,他麵露喜色,極為滿足。

李懌每日必去青山藏書館,背誦宋氏天工。

書不能帶走,卻能借閱。

隻要背得夠快,就能在返回朝鮮之前,就能將宋氏天工全部背下來,帶回朝鮮。

…………

良鄉的新織機做出來了。

嚴成錦製定了兩種方案,一種是集體生產,流民們到工坊上工,按工時給流民算銀子。

一種是出售織機和生絲給流民和百姓,自個買回家中,織好的絲綢錦緞,再賣給工坊。

這是流民為數不多的機會。

草棚中的流民,經過這一年多的積攢,有了一些積蓄。

梁中靠賣燒餅和兒媳去鴨絨廠上工,全家攢有五十多兩銀子。

足夠買一台織機和數十匹生絲。

可聽聞江南的絲綢價格大跌,都保持觀望的態度。

梁中忍痛買了一台織機和十匹生絲,每天打聽江南絲價的漲跌。

他敢買下一台織機,是相信良鄉商會定會如約收絲綢。

織得多,賺的銀子就多。

比在工坊做長工要賺錢。

可等了幾日,卻聽聞江南的絲綢跌得更厲害了。

這下王不歲也急了,織機和生絲幾乎是用他的銀子買的。

若全賠了,那還玩個啥子?

老王書坊京營得來的銀子,就全賠光了。

“老高,江南的絲價真會漲嗎?”朱厚照一臉認真地問。

嚴成錦淡定道:“當然會漲,臣買了幾萬匹生絲呢。”

“何時漲?漲多少?”

“等劉瑾把大船帶回來,絲綢價格就漲了。”嚴成錦疑惑:“殿下問這個做什麼?”

“本宮要入股!”

朱厚照小心翼翼掏出來一百兩銀子。

嚴成錦白了他一眼,以朱厚照的小金庫實力,至少有兩千兩銀子。

“殿下不相信臣?區區一百兩,是不能入股的。”

朱厚照冷笑:“本宮早就問過張賢了,一股一兩銀子,本宮能買一萬股,你還想騙本宮!”

就知道老高這狗官會忽悠,他提早做了許多準備。

嚴成錦命人拿來契約:“殿下想買,隻能從臣的手上買,他人無權出賣股權。

兩千兩銀子,就讓殿下入股。”

朱厚照遲疑道:“你能保證,絲綢一定會漲價?”

嚴成錦想了想,道:“絲價定然會漲,殿下等著看好了,若賠了銀子,臣還給你就是。”

朱厚照樂了。

賺了可以得銀子,賠了也能回本,便回東宮將兩千多兩銀子,全都交給嚴成錦。

……

朝中,不少人官員關心絲綢和茶葉的價錢。

尤其是戶部,按銀子收商稅後,價錢對稅收有極大的影響。

原本三十而稅一,收取貨物作為稅銀。

但換成了銀子,一匹絲綢賣七兩變成了賣二兩,稅銀也由七兩變成了二兩。

且價格走低後,江南極少有人走商了,榷關收到的銀子變得少起來。

弘治皇帝以往隻關心糧食的收成,如今有了商稅一大部收入,便漸漸重視經濟。

他看向韓文道:“絲綢和生絲的價錢如何了?”

“回稟陛下,還是沒漲。”韓文道。

“兵部,鬆江府可有消息傳來?”弘治皇帝問道。

秦竑搖搖頭,道:“還沒有。”

弘治皇帝歎息一聲,嚴成錦說劉瑾奪回大船,絲綢價格才會漲。

雖不完全相信,卻也相信幾分。

王守仁真可惡,大半個月竟一封疏奏沒傳回京。

十二日後,京城外的官道。

王守仁、劉瑾和左宗彝駕著馬,很快便到了京城。

在鬆江府,王守仁整飭軍屯,傳授心學,忙得不可開交,見劉瑾回來,便一同回京複命,便不寫疏奏了。

“王大人這次回去,隻怕又要升官啊。”劉瑾羨慕道。

王守仁道:“劉公公奪回三艘大船是大功,陛下也會賞賜。”

劉瑾愁著臉:“咱隻想在嚴大人身邊活下來。”

王守仁歎了一口氣,道:“本官替你與老高兄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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