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機把小白鼠開了,將繪製好的體構圖,送到嚴成錦麵前。
嚴成錦看了眼,他也看不出來什麼。
“做得不錯,請大體老師吧。”
汪機等人激動不已,早已對這位醫者引路人大體老師,憧憬已久。
嚴成錦卻是先一步走了。
不一會兒,衙役們抬著一人進來。
偏室裡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學生們抱成一團。
汪機差點沒哭出來:“這……這就是大體老師?”
那衙役不以為意道:“嚴大人吩咐了,讓你們畫一幅體構圖,不可有絲毫偏差。”
聖人說,這是大不敬,誰敢動手?
汪機吞咽著口水,握緊術刀,忍著懼意開始描繪起來。
嚴成錦聽聞衙役稟報,才坐上轎子回府。
………
一支軍隊緩緩步入京城。
“老爺,就快見到少爺了,您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房管事問道。
嚴恪鬆歎了口氣,道:“成錦的性子如此謹慎,日後如何是好?”
他已經三次回京了,也沒能給成錦說上一門婚事,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成錦。
想到此處,嚴恪鬆又嗟歎一聲:“誒,實在不行,隻能求陛下賜婚了。”
一行車馬直徑穿過西便門,往皇宮趕去。
奉天殿,
弘治皇帝龍顏大悅,望著嚴恪鬆道:“安定侯戍守邊陲,為朝朝廷安定一方,有大功啊。”
嚴恪鬆低著頭,忙是道:“臣不敢,這都是臣分內之事,隻是不知……成錦在京城,可有闖出禍端?”
嚴成錦?
弘治皇帝的臉色僵硬了一下,很快便又恢複過來。
說起嚴成錦,大殿裡的氣氛怪怪的,嚴恪鬆有些緊張道:“莫不是……成錦在京城惹了事端?”
“嚴卿家放心,無事。”弘治皇帝道:“隻是想起此子,朕心頭,便如同長了草一般,總想拔去。”
嚴恪鬆明白這種感受,成錦有時便是給人這種感覺。
弘治皇帝話鋒一轉,問道:“韃靼人大半年來,可有侵擾河套?”
“不曾,臣恐他們已遷置遼東一帶,或許,會從遼東進犯。”嚴恪鬆說道。
在邊陲呆了三年,又有林鬆在身邊,他對韃靼人的習性了如指掌。
火篩已死,火篩的部族被達延汗收編。
遼東一帶一直是火篩的地盤,如今,西北的河套在修建城牆,又有寧夏邊軍守衛,固若金湯。
達延汗想從這裡突破,無異於以卵擊石。
至於遼東的守備,嚴恪鬆也不清楚,不會比三邊穩固就是。
弘治皇帝老懷欣慰,笑道:“卿同內閣的三位卿家一樣,都是朕的股肱之臣!”
蕭敬早已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此刻,卻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
戶部尚書韓文充盈國庫,掌管財政大權有方,也沒得到這樣的誇讚。
嚴恪鬆哪有心思聽這個,有些心虛地道:“臣可否向陛下求一門婚事?”
弘治皇帝大笑道:“嚴卿家看上哪家的閨秀,朕給你說媒。”
“不是臣,是臣的兒子成錦。”嚴恪鬆露出幾分期盼。
弘治皇帝笑容不露痕跡地凝固了一下,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就知道會是這般。
也罷,還是先回府吧。
嚴府,
“你小子又乾了什麼?!”嚴恪鬆紅著臉,少有的拿出父親的威嚴。
嚴成錦詫異:“爹為何這般問?”
嚴恪鬆便把方才在宮裡,弘治皇帝臉色如何大變的事,說了出來。
嚴成錦渾不在意道:“爹多慮了,兒在京城奉公守法,沒有惹事端。”
不知道李東陽的兩個兒子是否還活著?
若死了,可想而知……
嚴成錦猜測,此時李兆番應當到海南了。
至於疏奏,過一段時間便會傳回來。
“說起來,兒也有事要與爹說。”
嚴恪鬆捋著胡須,問道:“什麼?”
“兒給父親說了一門親事,是順天府舉人張懷恩之女,三日後成婚。”
“三日……三日後成婚?”嚴恪鬆差點沒昏過去,道:“成錦啊,爹的事,不必你操心。”
嚴成錦隻不過說說罷了。
順天府哪裡有張懷恩此人,隻不過,想讓老爹體會一下這般感覺,不亂給他說媒。
……
海南,
李兆番命人將大船開至崖州,見了許進忠,屯田營損傷大半,終究是來晚了一些。
“嚴大人派你來的?”許進忠問道。
李兆番微微躬身:“敢問大人,良鄉的三艘大船在何處?”
許進忠歎息道:“大船也無用,弗朗機人的船上有火炮,前番交戰,險些折損了一艘。
你要找這些船做什麼?”
李找番恭敬地道:“學生乃良鄉的工程師,奉嚴大人之命,下海南,將火器裝於大船上。”
許進忠聽說過,良鄉工程師。
嚴大人是料事如神,竟然知道弗朗機人的船上安裝了火炮。
許進忠帶他翻過山頭,來到一處海崖前,道:“這便是那三艘大船了,弗朗機人也在找這三艘大船。”
這也是弗朗機人一直在追捕他們的原因。
三艘大船,是十二桅船。
比弗朗機人造的九桅船還大,能容下千餘人。
李兆番道:“無妨,學生三日便可將它變為戰船。”
登上船後,將圖紙攤開,便命匠人開始鋸木做龍骨。
島上沒有乾透的木料,所幸,這龍骨是支撐紅夷大將軍所用,不浸入水中,打完仗便拆了。
夜裡,船上燈火通明,許進忠和李康想不到,李兆番竟能這樣將紅夷大將軍安在船上。
夜色寂靜,正當許進忠要回營房之時。
探子麵色慌張,急報:“千戶!有弗朗機人的船!”
許進忠罵罵咧咧,道:“老子婆娘剛暖好被窩!”
嚴成錦把他一家老小,全送到海南了,還沒來得及敘舊,不過,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
他連忙大喝:“全員戒備,準備迎戰!死守陣地,誰敢跑老子宰了他!”
流民最沒膽氣,需要威脅一番才行。
李兆番麵色如常,道:“許大人不必慌張,隻有五艘船來,還守得住。
傳吾命令,兩艘大船橫成一線,側舷開火!”
兩艘改造大船,歸良鄉商會所有,調動權在他手上。
舵手和匠人們連忙去辦,隻見兩艘大船橫在一起。
轟地一聲!
火光耀天。
許進忠看見,遠處的那艘大船被砸斷桅杆,一輪火炮打擊下,竟然沉了一艘!
許進忠大笑:“好,有此戰船,何懼弗朗機人!”
“千戶……又多了二十艘敵船!”探子透過望遠鏡看見。
敵船的影子,漸漸出現在許進忠等人的視野中。
許進忠心事重重:“紅夷大將軍裝彈需要時間,這如何是好?”
李兆番道:“靠兩艘大船,必定守不住,命匠人將五十門紅夷大將軍,先安在海崖上。
敵船進入一裡之地,便開火。”
許進忠見這書生穩重持成,精於算計,頗有內閣大學士李東陽的風範,不由問道:“你可認識李東陽大人?”
李兆番慚愧地躬身道:“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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