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四章 心想事成(1 / 1)

國潮1980 鑲黃旗 2240 字 17天前

寧衛民和鬆本慶子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居然盼什麼來什麼。

正當寧衛民煞費苦心地為鬆本慶子設計發布會,絞儘腦汁地琢磨到底用什麼勁爆消息才能轉移媒體注意力,引導記者關注點的時候。

實際上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了,早由老天爺出手替他們解決了。

突如其來發生的一件國際大事,足以讓任何娛樂圈的八卦消息黯然消散。

敢情1986年4月26日這一天,注定是一個對全世界的安全都有著莫大影響的重要曆史節點。

當天淩晨一點二十三分,位於蘇聯烏克蘭地區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四號反應堆發生了爆炸。

有大約八噸多的強輻射物質在這次爆炸中泄露。

其輻射量相當於1945年,美國把日本搞廢那一次的一百倍。

所以從這一天開始,都彆說日本的各路媒體了,全世界的媒體差不多都是一個樣。

無論新聞節目還是報紙頭條,全都關注著這則重磅消息。

地球上的多數人,都在關切著蘇聯政府的應急措施,擔心他們能否處理好這次會波及整個人類的生存環境的安全事故。

那還有幾個人的注意力會放在一個女明星的那點花邊新聞上啊?

隻不過因為當天,寧衛民不願意打開電視機,擔心再聽到對鬆本慶子糾纏不放的造謠,破壞兩個人美好的心情。

他們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及時了解到這一情況罷了。

再加上從4月27日周日休息起,日本的法定休息日接連不斷。

4月29日是綠色紀念日,5月3日是憲法紀念日,5月4日又是休息日,5月5日又是日本兒童節。

而且這一周正是一年中氣候最好的時期,日本人把這段時間稱為“黃金周”。

許多公司都為了員工,主動將加在休假日之間的工作日也定為了休息日。

於是在這段時間,日本選擇外出度假的人就非常多。

不但東京動物園和遊樂場,以及各個公園,旅遊景點,到處人山人海,人滿為患。

還有人很多人駕車或乘坐電車出去旅遊,甚至跑到國外去。

因此,道路擁擠、交通混亂,告訴公路上的汽車阻塞能長達幾十公裡,列車超載一倍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所以這麼一來,不但讓寧衛民和鬆本慶子本來頭疼的問題迎刃而解,有了非常充足的時間,能認真商討下一步棋的實施。

甚至效果還特彆的好。

幾乎所有有關鬆本慶子的負麵消息在一夜之間,就因為這兩個原因不複存在了,非常神奇。

儘管這麼想有點不大厚道,對於深陷災難中的蘇聯人民有點殘忍。

但寧衛民自己確實覺得,老天爺太偏愛他們了。

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犧牲了蘇聯人民來為他們創造了能夠遊刃有餘,更好應對危機的準備時間。

…………

“什麼?你竟然想辭職?”

渡部滿一臉訝然問道。

岡本晃則無奈點點頭。

這是1986年5月6日,日本整體社會結束了“黃金周”的第一個工作日,在鬆本慶子個人事務所裡發生的一幕。

而鬆本慶子最倚重的兩個負責人,負責財務的渡部滿和負責業務的岡本晃,並沒有因為長達七天的假期而感到放鬆。

並沒有像大多數的人那樣,精神奕奕,容光煥發地重返工作崗位。

反而神情沮喪地談論起一個無比沉重,讓人沮喪的話題。

“可為……為什麼呀?”渡部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質問。

“岡本桑,難道……難道你就因為鬆本桑深陷輿論風波,遭遇媒體攻擊,就要棄她而去?身為合同經紀人,平複輿論維護鬆本桑的聲譽難道不是你的責任嗎?你這個家夥,是因為無能才要要當逃兵嗎?你忘了當初咱們追隨鬆本桑從鬆竹映畫出來時,所做出的承諾嗎?你瘋了!居然要背叛我們大家……”

“背叛?我嗎?”

這個詞兒太刺耳,岡本晃幾乎一下破防,他由激動起來,借助反問句為自己辯駁。

“你這個家夥腦子清醒點行不行!我要是背叛,我還會提前跟你說嗎?我要是背叛,我還用得著四處奔走,為鬆本桑去道歉,去妥協,去懇求nhk的製片人改變主意嗎?我要是背叛,那我反倒應該留下來呢?等著事務所關閉那天。我不但能拿到一筆離職補償金,在此之前,我還能把鬆本桑的消息偷偷賣給小報記者牟利。這樣做難道不好嗎?”

岡本晃的話簡直要把渡部滿氣瘋了,然而還沒等他加以痛斥。

岡本晃自己卻露出了痛苦狀,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腦袋。

“不過,有句話你沒說錯,我承認,我是無能為力了。到目前為止,我連鬆本桑的人都找不到。更彆談為她排憂解難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徹底輸了,《春之波濤》那部大河劇是毫無辦法可想了。那邊的製作人已經定下來讓多岐川裕美出演了。雖然鬆本桑這件事上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我還是沒辦法幫她挽回哪怕一丁點的局麵。我之所以辭職,是因為我不想親眼看到事務所關閉的那天啊!”

渡部滿沉吟了一下,總算聽出點意思來了。

“你說什麼?nhk怎麼找了個空有一張臉蛋的演員來演大河劇嗎?這簡直是開玩笑啊。觀眾怎麼可能認可?他們遲早是要後悔的呀!不過即便如此,事態也沒有那麼嚴重吧?哪裡就到了事務所要關門的地步?你不要過分悲觀好不好!”

他隨後語氣認真的說,“這點困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大不了就等著輿論過去唄。你沒發現,其實現在的情況已經好轉不少了嗎?也許再等一段時間就徹底風平浪靜了。到時候你再為鬆本桑另外談一些工作機會難道不可以嗎?像她這麼優秀的電影演員,少拍一部大河劇又有什麼?不會影響她在影壇和藝能界的地位。何況她今年拍攝的《火宅之人》和《電影天地》都是鬆竹映畫請來名導演,不惜重金投入的重頭戲,很有機會拿獎的。難道這種時刻,不是最需要我們團結一致的時候嗎?你為什麼要泄氣呢?”

然而岡本晃搖了搖頭,卻沮喪至極。

“還拿獎呢,不要再做不切實際的白日夢了。渡部,我和你的工作可不一樣。你是負責財務的,工作性質最務實不過。金錢這種東西永遠都是明明白白的,隻要公司賬目上有錢能維持半年到一年的正常運轉,你就不發愁。對吧?”

“可我不一樣啊,我的工作是務虛的。要從人情往來中尋找金子,靠人際關係來掌控機會,要是沒有了鬆本桑的名氣和影響力,我還怎麼與人談判?你不妨想想看,廣告商早就拋棄我們了,現在再加上電視台也背棄了我們。難道還有人會尊重我們嗎?”

“不怕告訴你,nhk電視台與我們的合同終止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等到這個消息傳出去,所有媒體和藝能界的人都會意識到鬆本桑過氣了。已經被主流市場拋棄啦。這種我們滿盤皆輸的情況下,我還有什麼發揮餘地?難道你要我去為鬆本桑爭取給後輩新人充當綠葉扮演配角的機會嗎?”

“真是不甘心啊。鬆本桑明明可以憑著這部《春之波濤》重回演藝巔峰,好好再紅上幾年的。那部劇幾乎就是量身為她打造的。她就是主角阿貞。實在太可惜了,竟然連這樣好的機會也從手邊溜走了,我們可真是太倒黴了!還有那什麼混賬製作人,原先對鬆本桑出演這部劇有多麼熱情,現在就有多麼冷淡和傲慢。混蛋,什麼都往委員會身上推。完全就是借口,真的把我們當成傻瓜愚弄了。”

說到這裡,光從岡本晃的聲音就能聽出一股鬱悶憤怒之意。

尤其說到後麵,怨天尤人的話都蹦出來了。

估計他這會兒都恨不得把nhk電視台那個擅自毀約的製作人給扔井裡。

渡部滿歎了口氣,對於這個機會的可惜,也有點感同身受。

他們是老搭檔了,對於岡本晃工作方麵是否儘心儘力,他是清楚的。

想也知道,岡本最近四處奔走肯定處處受氣,最起碼,沒功勞還有苦勞呢。

現在他這麼一個連領帶都習慣檢查三遍的人,進入能說出這樣粗野和鬱悶的話來。

足見意誌力已經被消磨殆儘,才不願對自己言行克製。

於是想了想,這次改用溫和的語氣,好言好語規勸。

“岡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不要再認真考慮一下?現在的你,說的明顯像是氣話啊。要我說,換個工作容易。憑你的資曆,無論去演藝公司,還是經紀公司都能有一席之地。可問題是,你去彆的地方還是要從頭做起。而且想再找到想鬆本桑這樣寬和待人的老板可不容易呀。你真的不願意繼續堅持了嗎?寧願離開大家,自己一個人從頭開始。可彆輕易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啊。”

話到此處,岡本晃不由得有點慚愧,低聲說。

“對不起了,渡部,如果要是我年輕十歲,我肯定願意留下來和大家一起堅持,再好好拚搏一次。但我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是光棍了,已經成家了。而且我和我的妻子都是獨子,我們第二個孩子又剛出生。全家四口都靠我的薪水生活。我要冒險就等於全家集體去冒險了,所以我隻求儘量能安定一些。這一點你能理解的吧?”

岡本晃的聲音很沉重,但又十分憋屈。

“渡部,這件事,我目前也隻跟你一個人說了。是因為我們共事那麼多年,我認為有必要先告知你。並不是想要你替我做什麼。至於鬆本桑那裡,隨後我會親自跟她道歉的。我的打算是做到月底再走,把手頭的工作結束。還有,半年獎金就不必了,鬆本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接不到工作了,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當然,我要走的事,肯定不會再告訴其他人,以免事務所人心惶惶。不過你也要做好相應準備啊,一旦我真的走了,肯定有人也會隨後明白過來事務所情況不妙,而提出辭呈的……”

聽著岡本晃嘮嘮叨叨,如同交代後事一樣,說著他辭職的計劃。

渡部滿心裡的滋味複雜極了,可以說既有點生氣,又有點同情。

甚至還有點受了岡本晃的不良影響,對自己未來,也充滿了不確定的惶恐。

說起來也是啊,人不怕暫時性的吃苦受罪,隻要有希望在。

可要是前景無望了,人的鬥誌又哪會總能保持呢!

哎呀,真希望事情不是眼前的這樣啊!

要是鬆本桑認識的某個大人物願意出手相助就好了!

然而就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見了渡部滿的祈求。

現實情況居然真的發生了非常奇妙的戲劇性轉折。

突然之間,隻聽一陣敲門聲響起。

岡本晃和渡部滿都是一個愣怔,立刻停止了他們之間談話。

而等到他們叫來人進屋後,這才發現,進來的人原來是前台的接待員。

這個姑娘才有意思呢,不但禮貌的轉達了帶給他們二人的重要消息。

說鬆本慶子剛剛來事務所了,現在就要請他們馬上去她的辦公室開會,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而且隨後還滿臉興奮地補充了一些額外的八卦消息。

她居然告訴岡本晃和渡部滿,說鬆本慶子今天可是打扮得非常華麗,穿著和服乘坐一輛超級豪華的進口轎車來事務所的。

甚至還有個非常英俊的專職司機來為她服務呢。

接待員之所以多嘴多舌,不為彆的,就是非常想知道那輛豪華汽車是事務所剛買的還是租來的。

那個司機是不是事務所為鬆本慶子聘請的?今後是否和大家就是同事了?

不用說啊,這些問題把岡本晃和渡部滿聽得的一陣懵圈。

他們心說,怎麼好像神話故事一樣。

還超豪華的轎車,還英俊的專職司機。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結果他們出去一看,好嘛,事務所全亂了。

本來就為數不多的幾個雇員全不在他們座位上了,都湊著腦袋通過窗戶向外張望呢。

而等到他們再一走進往外一探究竟,這下就連他們也傻眼了。

因為沒想到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那接待員說的一點沒錯。

樓下的停車位赫然停著一輛加長的卡迪拉克,

就這玩意,車長有八米,車寬有兩米,流光溢彩,外觀太漂亮了!

論價值起碼頂十輛豐田皇冠。

可……可這真的是鬆本桑乘坐而來的車嗎?

鬆本桑從來沒有這麼奢侈的喜好啊?

岡本晃和渡部滿麵麵相覷,誰也想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到底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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