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店裡營業空間的正中心還有一個圓桌擺著一個大型九穀窯的花盆。
這可是全場的亮點,也是最奪目的地方。
因為那巨大且華麗的花盆裡麵是用朱紅、玫瑰紅、豆沙和粉色等多種花卉組合而成的一組大型插花,目測起碼有一人多高。
看上去相當的華麗繁茂,宛如紅霞,無論是誰看到都會忍不住要稱讚幾句,同時一下子就會聯想起這家店名字的由來。
從這點來看,阿霞的確是用了巧心思的。
不說彆的,反正寧衛民就沒有想到還能這樣巧用花卉來做裝飾,增加店內品味與格調。
雖然這樣的插花每個星期起碼要更換兩次,相關費用肯定不菲。
但不能不說這一手的裝飾效果太驚人,讓這盆華麗壯美的插花已經成為店的招牌。
就衝這一點,哪怕花在這裡再多的錢也不能算是冤枉。
所以哪怕坐下來之後,寧衛民一邊聽著阿霞小聲吩咐旁邊服務員要上什麼酒水,拿什麼小菜。
他還在暗暗盤算著這間俱樂部上上下下,裝潢擺設要花多少錢。
越是看得仔細,他心裡就越發覺得阿霞超乎想象的能乾。
這家店光裝潢費就不是個小數,水準起碼和銀座壇宮不相上下了,而且空間又這麼充裕,那紅霞。
再加上走進來的過程裡,看到除了剛才由阿霞和幾個小姐陪同來的客人們都已經落座。
門口的酒吧台處,還有幾個男客剛進店的正和吧台前的那幾個陪酒女郎說話。
從熟悉程度來看,這些人應該不是陌生人了。
那麼考慮到這個時間點還過早,赤霞毫無疑問又是新開沒多久的店,明顯這俱樂部的生意還算不差。
“你取了個非常貼切的店名,很特彆呢。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店。恭喜啦!”
寧衛民借著祝賀的話語,一邊捧著阿霞,一邊竭力探尋更多信息。
此時在他眼裡,過去的阿霞已不複存在,眼前的就是一位合格的銀座俱樂部媽媽桑。
但她怎麼做到的,居然能開這樣一家店,卻很是神秘。
而最蹊蹺的莫過於時間問題了。
寧衛民完全想不通,難道阿霞在斯納庫做女公關的時候,就已經找好地方開始裝修了嗎?
“這可真是過獎了,其實就是為了省事,沒做過多考慮隨便叫的。”
阿霞眼眸深處早已讀懂了寧衛民話裡的意思,她很快主動應答,以解寧衛民的疑惑。
“你一定很好奇吧?為什麼我沒有留在東基業?又哪裡來的資金,能在銀座開這樣的一家店?”
寧衛民並不否認這點,微笑點點頭,等著她說下去。
“對不起,我確實得為這件事先向你道歉。春節前我們在‘丹特斯’重逢的時候,因為太過意外了,所以當時我比較多疑。那麼為了安全上的考量,就沒有對您說出全部的實話。實際上我是有能力在銀座開店的。而且不僅如此,且我也不是孤身一人至此來避禍的。和我一起過來的,除了洪先生的女兒,還有過去和我一起在內地做錢莊生意的幾個十四K兄弟。非常抱歉,我對你不夠坦誠,真心希望你能見諒。”
阿霞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的是誠懇且認真的神情,而且說完鄭重其事的深深一鞠躬。
老話講,防人之心不可無。
既然知道阿霞是逃難來日本的,寧衛民對此完全可以理解。
不過最後一句,居然牽扯到洪先生的女兒的消息,卻又讓他大大的意外。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洪先生時,被他寵溺那個女孩。
可這個消息太沉重了,為謹慎起見,阿霞沒道理告訴他啊。
“彆彆,用不著道歉,你的處境這麼做很正常。可……洪先生的女兒也在日本嗎?這麼重要的消息你無論如何也不該透露的呀,哪怕是我。現在怎麼你倒……”
寧衛民動容地說,他的言辭有些混亂,甚至後半句說不下去了。
到底是多麼震驚,已經通過神情表示得明白。
“請無需過慮。首先,寧桑你確實幫了我太多的忙,完全值得我的信任。如今見麵,如果再對你隱瞞下去,我著實慚愧。另外,如今的情況也大不一樣了。我們在這裡已經找到了可靠的靠山,總部就在東京的稻川會是日本的第三大社團組織。其二代目石井隆匡先生也是個顧念感情的人。他和洪先生是好朋友,也是結義兄弟,所以願意庇護我們,並以稻川會的名義向港城的江湖人士發出警告。所以安全上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如果港城那邊的江湖人士也基本上平靜了,沒人會再多事東渡來尋仇,我們在日本隻要踏踏實實賺錢,想辦法幫助洪先生早點出來就好。”自知已經嚇著了寧衛民的阿霞趕緊緩頰,笑著儘量解釋。
如此寧衛民才又放鬆下來。
同時心裡也不由一動,看來阿霞和日本江湖的關係也不淺啊。
這麼說的話,如果自己的餐廳再受社團騷擾,是不是可以請教一二呢?
或者向其開口尋求幫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