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民和鬆本慶子的“關係匪淺”,很快就在外景地搞得人儘皆知,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不為彆的,就因為他們在國內和在日本的時候可不一樣。
彆看日本體育小報記者就像跗骨之蛆,為了搞到花邊新聞極其執著,總是沒白天沒黑夜的尾隨目標。
而且不少乾這行的人似乎還點亮了忍者技能,特善於隱蔽行跡。
經常會躲藏於樹叢之間,或者以特殊偽裝,躲在公共停車場或公園、大廈中。
甚至有人不惜晝夜潛伏,在明星住宅窗戶方向的遠處公寓裡租個房間架設了望遠鏡和紅外設備,想儘辦法也要拍攝到藝人緋聞的照片。
但無論是傳統忍術還是高科技設備,卻偏偏拿寧衛民的司機製服沒轍。
穿著司機的製服,就是本職工作。
哪怕寧衛民堂而皇之出來進去,開車接送鬆本慶子,隨便讓這些記者拍照,都沒用。
這些記者沒法憑這樣的照片挑撥公眾的八卦之魂。
說白了,這就是大隱隱於市的道理。
在日本這樣經濟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越是光明正大的合理接觸,就越讓日本記者難以做文章。
哪怕你猜到了,可沒有關鍵證據也不行。
但國內就不行了,那是正在摸著石頭過河的階段,你怎麼光明正大都沒用。
首先呀,國內階級鬥爭這根弦兒就繃的緊。
無論再怎麼友好,隻要你是外國人進入共和國境內,那麼無論打尖兒還是住店,乘車還是坐飛機,都有一定的限製。
不論走到哪兒去,你身邊都會有化身為工作人員的特殊部門之人,布控監督著。
尤其是像鬆本慶子這樣的國際知名演員,她的一舉一動更是儘在官方的掌握。
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子,與之同出同入,怎麼可能就這麼置之不理?
哪怕倆人沒有明顯的親密舉止,或是什麼值得引入注意的言行。
但相關人員照樣警惕,說什麼也得把寧衛民的身份以及和鬆本慶子的關係給搞清楚才行。
所以還彆看寧衛民和鬆本慶子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可他們兩個在大陸內地幾乎所有接觸過的方式,以及寧衛民的老底子都被滬海這邊調查了一個溜夠了。
要說還多虧寧衛民從很早就注意自己身世清白的問題,一直都在本職工作和商業活動中始終貫徹著愛國行為。
尤其有過幾次文物方麵的無償捐贈,而且還主動配合特殊部門的工作。
不但壇宮飯莊和特殊部門進行了深入的合作,就連東京的分店的安全工作也交給了特殊部門來負責。
他的個人情況並不難搞清,很容易排除他有賣國企圖或者是危害國家利益的可能性。
否則的話,弄不好他在京城的那些個人副業就有人要深挖了。
真查出點什麼,難免寧衛民要交待一些不好意思的經曆,或者公布一些讓人尷尬的賬目。
但更可能他要遭遇的是,在滬海這邊,也許半夜就該有人敲響酒店房門,來乾涉他和鬆本慶子“聊劇本”的行為了。
雖然國內的法律對外國人留宿彆的客人的違規行為不好懲處。
但作為留宿的人,用相關規定傳喚他這個“有錯”的異地公民,卻是穩拿把攥的。
憑他一個洋行買辦大經理,難道來趟滬海看自己的未婚妻,還得去號兒裡體驗幾天窩頭白菜湯的“民間疾苦”不成?
那也太丟人了,真成天大的笑話了。
總之,在國內隻要有值得讓特殊部門關注你的地方,你就彆想有什麼秘密。
寧衛民幾乎是在毫無察覺中度過了這一道關,隻能說是有點傻福了。
另外,寧衛民出現的時機和場所也和他在日本不儘相同。
在日本,寧衛民陪伴鬆本慶子出入的多是酒店召開的記者會,或者是製片廠攝影棚和廣告公司的拍攝地點。
唯一跟《李香蘭》劇組打過幾次交道,麵見的人員也是日方導演野村芳太郎、編劇橋本忍。
說白了,所接觸的全是專業性極強的技術人員。
這些人層次比較高,嘴巴也比較嚴。
看破、聽破、不說破,是起碼的基本素質。
但在國內,寧衛民可是去的外景地啊,那是個充滿江湖氣的環境。
人多眼雜,什麼嚼舌頭根子的閒話沒有?
要知道,雖然拍攝電影是一件很專業的事兒。
但一部電影,特彆大製作電影要想拍攝完成,卻需要很多不怎麼專業的人。
比如群眾演員,後勤保障,還有諸如起重機和貨車司機,這些林林總總為劇組提供各種服務的人。
再加上拍攝電影是個長時間的繁雜工作,即便是固定跟劇組的工作人員,也會有不少無以消遣的時光,那大家隻能以閒聊取樂。
除了大聊特聊影視圈的掌故之外,琢磨琢磨女主演的個人生活,也是一樂兒。
而且特彆需要指出的是,跟劇組的人長期陰陽不調,居住條件又很有限,這也是客觀現實。
通常國內的劇組,除了導演、副導演、主演寥寥數人,能住的比較好之外,絕大部分人連單間都沒有。
彆說三四人一間屋,場工這一層次,六七人一間屋都不奇怪。
這就導致劇組工作人員普遍毫無私密空間,誰都藏不住隱私。
那麼可想而知,除了心臟極為強大之人,誰好意思半夜起來“舞槍弄棒”?
具體到《李香蘭》劇組,男女比例又極為的懸殊,幾乎一邊倒。
那像鬆本慶子這樣嬌豔的一朵花,誰不惦記著?隨時關注著?
雖然大多數的時間,這位國際大腕兒,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吃飯喝水都是助理幫忙,從不輕易示人。
但隻要露麵,誰不想多瞅一眼?
所以像寧衛民這麼一大隻蜜蜂,打一來了就“嗡嗡嗡”飛在鬆本慶子身邊,怎麼可能還藏得住?
沒故事還能編出故事來呢,就彆說他們倆本身就有故事了。
於是自然而然,寧衛民就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釘,堪稱同性公敵。
“這人誰啊?哪兒來的小白臉無事獻殷勤?”
“不認識,他媽油頭粉麵的。一看就不是好鳥兒?”
群演們交頭接耳,眼睛雪亮。
“哎哎,這家夥哪兒冒出來的?怎麼跟著‘小夏’進了房車?”
“靠,我的心啊,碎了一地。”
“有你們什麼事兒啊?那是我的‘小夏’……”
“什麼?你的?你也配,我就tui……”
場工們還乾著活呢,就互相吃起了飛醋。
“喲,小模樣不錯啊,這哪兒請來特邀演員吧?哪團的啊?”
“甭擔心,那肯定是日本人了,不會搶咱們的角色的。”
“日本人?老兄你可看走眼了。你見他鞠過躬嗎……”
“哎,你這麼一說倒是啊。我去,那這家夥可厲害了,居然和日本女主演走的那麼近。那可是鬆本慶子啊,比山口百惠更漂亮,更有名的大明星。”
“不會是天賦異稟吧,局部很發達嗎……”
華夏的演員們表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全是羨慕嫉妒恨。
“啊,這難道是鬆本桑的新助理嗎?好羨慕啊……”
“八嘎,什麼助理?看他們說話的神情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
“真是個腦筋簡單的笨蛋啊。不過這樣也好,會少很多煩惱吧……”
“啊,難道……難道說……”
就連有些日本的工作人員,也陷入在個人對於偶像幻想的破滅中。
特彆是當鬆本慶子再露麵的時候,有些細心的工作人員,還發現了她手指上多了一個閃亮亮價值不菲的戒指。
這個消息四散傳播後,就更加能夠讓劇組的人,確定名花終於有主的這個慘痛現實。
也更讓許多人嫉妒,以為他人財兩得啊。
就這樣,鬆本慶子和寧衛民的關係不再是秘密了,就在寥寥數天便已經在外景地人儘皆知。
不過劇組內部的這些閒言碎語對於寧衛民可就無所謂了。
他反而很享受這種讓人背地咬牙切齒,當麵卻又隻能笑臉相迎的感覺。
不為彆的,正如衣錦還鄉一樣,他也希望讓彆人知道,日本的第一美女,讓我給泡到了。
彆人越嫉妒,他就越有幸福感,反正他不怕彆人打他的黑磚。
一是他天天都跟著鬆本慶子轉悠哪兒也不去,安全著呢。
二就是有人敢當麵犯葛他也不怕。
彆忘了,他可是投資人的投資人啊,整個劇組誰能惹得起他?
當然,也得承認,他的那車西瓜和玉米也起了大作用了,畢竟吃人的嘴短。
那些劇組的基層人員也是頭一回碰上寧衛民這麼闊,而且還能替大夥兒主動著想的主兒。
一旦知道那兩車東西都是寧衛民自掏腰包,那嫉妒之外,也就有了幾分佩服和敬意了。
更彆說鬆本慶子自己很快都以華夏媳婦來自居了。
在她和寧衛民關係確定後,她變得更在乎華夏方的待遇了。
於是日本管理人員對華夏的工作人員態度也溫和了不少,連群演和場工的待遇都有了明顯提升。
這個時候,受惠頗多的華夏的工作人員還多少對寧衛民有了點與有榮焉的感覺。
麵對日本人不再那麼自卑了。
再怎麼說,鬆本慶子也是嫁給了華夏人,日本人再牛能怎麼地?
不也是聽華夏姑爺的喝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