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緊急措施因為有點手忙腳亂的無措,最終效果展現在在觀眾們的眼裡肯定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好多人都覺得納悶,明明是《火宅之人》的女配角獲獎,你給我們看什麼《東京布魯斯》劇組的反應啊。
那些人明明隻是禮貌性的鼓掌而已呀。
這簡直莫名其妙,完全不搭調嘛。
任何一檔直播類的節目,倘若拍到了這樣的畫麵,並且播到了電視上,都可以稱作是放送事故。
於是攝像師算是純屬倒黴,踩著臭狗屎了,因為深作欣二的反常被場內執行導演好一通埋怨。
為此,無辜受連累的攝像師當然很窩火啊,他就很不爽。
得嘞,冤有頭債有主,誰讓他不好受,他就讓誰不好受。
那接下來也就沒了顧忌了,直播攝像機是忠實的――雖然有時忠實過頭,但這就是攝像師的職責。
等到“最佳導演獎”的環節,攝像師把五個提名劇組分彆給了一個鏡頭之後,還專門給了深作欣二的臭臉一個特性。
當台上主持人宣布電影《植村直己物語》的導演佐藤彌純獲得此項殊榮的時候,攝像師隻是草草拍攝了一下佐藤彌純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起身的情景,就趕緊又把鏡頭放在了《火宅之人》劇組的導演深作欣二的臉上。
把他此時作為落選失敗者,那隱藏不住的不滿和憤怒,纖毫畢現第傳達給了此時此刻正坐在電視機前,等著見證這個奇跡的觀眾。
原本剛才在鬆本慶子獲獎的時候,拍到深作欣二的臭臉,就已經讓人覺得頗為不適。
此時再配合鬆竹旗下其他兩位參與競爭的導演山田洋次和吉田喜重頗有風度的微笑,以及兩人為佐藤彌純鼓掌的樣子,深作欣二的臭臉就更顯得讓人厭惡,毫無風度。…。。
以至於當深作欣二代表《火宅之人》上台拿到最佳影片獎之後,頒獎典禮一結束,深作欣二就成了焦點人物被記者們包圍了,連想體麵的離開都做不到。
毫無疑問,以日本娛樂記者的專業性,自然能感受到今天這裡不同尋常的味道。
何況這些娛樂記者們,也必然都是些不怕事大,恨不得把水越攪越渾的主兒。
於是在共同的利益驅使下,這些人新有默契,開始了如同連珠炮似的接連發問,打了個深作欣二措手不及,連連敗退。
“深作導演,請問您對佐藤導演拿到最佳導演賞有何評價?”
“請問,剛才您的表情為什麼那麼可怕,您不覺得這樣有點沒風度嗎?”
“對於本屆學院獎的評獎專業性,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次您的作品《火宅之人》拿到最佳影片賞,而您本人卻沒能拿到導演賞,您認為造成這種特殊情況的原因是什麼?”
“深作導演請說句話啊!您整場頒獎禮,全程怒目,這是在表達對學院賞的不滿嗎?還是對於影人協會有什麼看法?”…………
好家夥,這些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記者,所質問的已經不是日了狗的問題了,更像是被狗日了。
毫無準備的深作欣二抱著獎杯站在記者的包圍圈裡,哼哼唧唧搞得像是逼良為娼一樣。
他頭上的虛汗冒了又冒,擦都來不及,簡直都被問懵了,看著無比可憐。
他當然想不到就因為自己不加掩飾的全程黑臉,結果連累了攝像師。
並且因此遭到了攝像師的暗算和報複,自己照樣也成了熱鬨,正被現場和電視前的千萬人圍觀。
此時此刻,他手裡的獎杯無比沉重,他的心情更是如墜深淵。
那些爭前恐後往他麵前擺弄的話筒後麵――是同情?是嘲笑?是鄙夷?
他無從分辨,說心裡話,他是真想舉起獎杯就狠狠摔在地上,怒吼一聲,“混蛋,你們為什麼要明知故問,你們的眼瞎嘛?你們為什麼要衝我來?你們應該去問問影人協會他們是不是問心無愧!去問問鬆竹社長他在背後到底做了什麼幕後交易!是他們出賣了我!”
但他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多年的風風雨雨,讓他深知成功不易的同時,也逐漸消磨掉了他當年敢於挑戰權威的銳氣。
現在的他早已經對日本的階層社會望而生畏,並不敢肆意行事和媒體們鬨翻,更不想和影人協會結下死仇,
但……他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是錯。
就這樣,深作欣二木著臉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兩三分鐘沒說話。
直至記者的追問和圍觀者們的竊竊私語聲漸漸消失了,整個會場寂靜一片,不少人麵露同情,他才最終無師自通,領悟了一個可以結束眼前這場噩夢的法子。…。。
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於是在眾目睽睽下,他低頭彎腰,深深鞠躬,似乎是在向現場的媒體和同業們致歉。
然後就慢慢後退,慢慢後退,直至脫離包圍。
隨後倒拎著獎杯疾步走出,根本不管不顧,充耳不聞,哪還顧得上跟在後麵記者不氣不餒,圍追堵截。
他實在說不了任何話,如同逃兵一樣灰溜溜的逃跑了,
不用說,這次深作欣二已經成了本屆學院賞最毫無爭議的焦點人物,他身上的事也成了焦點事件,等次日早報一出爐,輿論一片嘩然。
學院賞的事兒鬨得轟轟烈烈。
鬆竹映畫的《火宅之人》橫掃學院賞,取得了不少獎項,包括男女主角和最佳影片的幾項大賞,但唯獨深作欣二自己錯失最佳導演,簡直匪夷所思。
無數記者在撰文探討深作欣二不能得獎的原因是什麼。
有人懷疑是不是因為深作欣二和鬆竹映畫產生了什麼矛盾,那學院賞豈不是演變成了鬥氣的工具?
可學院賞也不是吃素的,學院賞執行委員會在投票做出決定時,已經知道會受到很大的輿論壓力了。
但他們堅信一點――學院賞有資格評定作品的好壞,專業素養和七百多人的會員就是他們的的威望,足夠抵禦任何風浪和質疑!
更何況拿走最佳導演的佐藤禰衡是東映的人,東映又是《朝日新聞》的東家。
寧衛民和TBS電視台一脈的《每日新聞》也是穿一條褲子的。
那麼有這兩家專業媒體異口同聲的捧一踩一,深作欣二想要在名譽上獲得平反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件事的爭論結果,隻會更加讓他顯得缺乏心胸,嫉才妒能,壓根不配得到這個獎。
於是全日本的觀眾和兩家全國性大報的讀者們很快釋然了,自以為了解到真相的他們,完全成了媒體PUA的犧牲品。
至於寧衛民,表麵不動聲色,遠遠看著吃起了瓜,內心也是極為暢快。
這份快慰不僅來自於惡人自有惡人磨,他終於讓坑過鬆本慶子的兩個人都吃到了他們應得的後果。
另外他也發現,在日本這個國度有錢人的自由度真高,想要操縱輿論太容易了。
隻要有足夠交易的籌碼,能夠做到利益互換,他就能通過日本的媒體來實現輿論的操縱,想讓報紙罵誰就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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