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原以為有了第一朵,便會一發而不可收,來上個三五萬朵,將他元嬰之前,甚至是化神之前的道路,都一概鋪平。
但顯而易見,他過於樂觀了。
那一朵小小白色蓮花化入青色蓮台之後,竟是再沒有第二朵飛來。
莫長春忍住笑,清了清嗓子道:
“你這白蓮花神體,似是弱了一些?”
王青一臉悲憤!
怎麼會這樣?
他也不再貼著譚餘不放,一氣兒跑到了蓮池旁邊,隻是蓮池裡頭的蓮花兒不僅未有飄來,反而歇了浮沉,重新化入蓮池之中。
“……”
這,這根本就是在羞辱他。
王青怔愣一會兒,又跑到了莫長春身邊,轉了正色。
“宗正,我看這片妖蓮域裡頭,指定是有大妖在,不然怎麼會這般玩弄我?”
“明章老祖已是探過,元心小界中,除了元心神煞層層圍裹之地,是不會有靈性之物存在的。這些蓮花兒俱是凡品,隻是蓮池中有那無上妖蓮的玄異殘留,才會同蓮花神體有些響應。
而且,當年我等隨掌門師兄入內,也是千方百計希望引動蓮花來,隻是儘都沒有反應,也不曾出現過你這般——吊詭的情形。”
莫長春好生思索了一番,才忍住沒用“尷尬”一詞,換作“吊詭”。
王青擰起眉頭,鼓了鼓腮幫子,十分不願意相信。
“那弟子,怎會這般倒黴?”
莫長春瞥他一眼,言道:
“我雖然不知你那蓮台意相、先天清氣,或是旁的什麼因素,究竟是哪一樣引出了蓮池中的變化,但假不能成真,叫你勾了一朵過來,不過是個意外。”
這一本正經的模樣,仿佛你真個是白蓮花神體似的,連自己都快騙過去了罷!
王青深深吸進一口氣。
“我卻不信,隻怕那一朵小的有些說道呢。”
王青腦子裡轉過一百零八可能。
無上妖蓮的殘魂?
蓮池年深日久生出的精靈?
某樣靈寶的化形之相?
“它那般慢慢悠悠飄來,本殿自然早就將它裡裡外外探了清楚,否則怎會容許它融入你身?”
莫長春一錘定音,叫王青失了繼續猜測的心氣。
雖說一位元嬰老祖的探查,未必真能夠百無一失,但也確鑿為他排除了許多可能性,而且——他畢竟不是個主角兒啊!!
恨!
譚餘都得了一二百朵,他卻隻有一朵,還鬨出偌大的動靜。
真個羞殺人也!
“我果是皮薄如紙、涉世未深,還十分的純情,這一點尷尬都能上得臉來,唉。”
王青既然無法吸引到更多蓮花,也就無謂花費時間修行。
隻等譚餘消化完成,腦後那一朵搖曳紅蓮,已是介乎虛實之間——若是譚餘功行再深厚些許,這朵神體意相,今日就要化作一件本命法寶之胎。
叫王青眼熱無比。
“這個譚餘兒竟然也有主角之姿,加上她祖上譚長老又是頂尖的黃階丹師,我要不要隻守住最後一道防線,與她嘗點甜頭……”
譚餘睜開眼來,就見得王青十分凝重地看著她,叫她很是奇怪。
不過此時她卻來不及多想。
借由這百餘朵蓮花的靈力,她連破兩層境界,已是闖進練氣十二重,便是最後一條正經的關隘,也不甚堅實,隻待稍稍穩固一二,就可一衝而過。
築基一境,就在眼前!
“謝過宗正,謝過王師兄、梅師姐,為譚餘護法。”
莫長春擺擺袖子。
“走罷!”
王青眷戀地望了一眼那些蓮池,隻得跟了上去。
有了蓮花神體護持,眾人果然順順利利通過這一片妖蓮域。
妖蓮域接壤的,是一片濃濃灰霧。
王青站在濃鬱灰霧當前,發現雖然視野並不很好,但還是能夠看到十來米遠處,再遠便隱隱綽綽,見不清晰了。
“這就是元心神煞,於靈神十分有害,在其中行走,亦會被侵染靈神。便是元嬰,也抵擋不了許久,而且一應神通都是無用,哪怕你們在我袖中,依舊逃不過。”
莫長春伸手引來一縷,在他指尖繚繞幾圈,便化了去。
王青靈神十分了得,從那一縷神煞上,清晰感受到了威脅,不由小小退了半步,按住自家芥子環。
“本宗駐所就在裡頭不遠處,這一點距離是無妨。”
莫長春將兩女護住,卻把王青漏在了外麵。
“還有我呀!”
“宗正您把弟子忘了也!”
“彆走呀!”
王青見莫長春漫步走入神煞,並不理他。
隻得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指,感知了一下神煞強度,以他今時的靈神修為,短期內當還無妨。
便做出一個慷慨悲歌模樣,揚聲道:
“宗正帶弟子到得此處,已是大恩大德!無論過不過得神煞一關,弟子都先謝過宗正了!咚咚咚!”
這磕頭聲音,倒是模仿的極像。
言罷,王青十分凝重地步入神煞當中。
心印即刻大放光華,將侵染靈神的異力擋在身外,竟是十分得用。
“撐上七八個時辰,倒還無傷身之虞。”
他一邊感知元心神煞的奇異力量,一邊快步朝前走,行得不遠,就見前方有一片數裡方圓的光亮,好似修羅淨土,地府佛國。
隻是這片淨土旁邊的灰霧,極度濃厚,幾乎化成實質。
“這個程度,我隻能待上一個時辰,再多就會傷了根基。”
待王青走到近處,才發現這片淨土,是靠著八頭雪白的獸骨架子撐起,以王青的見識,卻是看不出這些巨獸的跟腳。
“明姐給我的那一片骨頭,同這些骨架當是一般的功用。”
王青正在思忖,見走入淨土的莫長春轉頭看來,不由逼出一片細密汗珠,身軀微微顫抖,連呼吸也粗壯起來,到得淨土邊緣,更是往前一撲。
趴在地麵上,呼哧呼哧喘起大氣來,連話都說不出齊整了。
“弟,弟,弟子,終,終不負,不負宗正栽培!”
“你若是走這點路都費勁,是織不出元心紗的。”
莫長春好整以暇道。
王青眨眨眼,一咕嚕站起身來,怨怪道:“您也不早說,卻叫我弄臟了法衣。”
莫長春還未開口。
卻有腳步聲漸近而來,人未見,聲先至:
“這就是咱們宗門的織坊之光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