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鹿王,已經寵幸了三輪母鹿,王青才從元心靈蠶迷彩布下鑽出來,他想著大致上總歸安全了。
和元白一場大戰,看似從頭到尾他都壓製著元白,但他的心神、法力消耗,也是極其劇烈的。
倘若不是十三元嬰兒的元心虛空網足夠強力,恐怕一輪攻擊之後,叫元白緩過氣來,死的就是他。
“太莽撞了,完全可以先虛與委蛇,在尋機反跳,看來無道魔國這三年,給我的衝擊還是太大,許多壓抑積累在心中,才會如此失態。
不過還是怪元白,之前他在天燈節上,還算得體,給了我一處巫神道的遺跡,作為助他成道的回禮,表現的也是落落大方,翩翩有禮,一度讓我認為他是一個魔頭主角。
看來還是魔頭喜怒無常,不可捉摸,當時他是那個模樣,方才又是一個模樣,但無論如何,想要白拿我小青青的東西,卻是不行的。”
王青想到這裡,不由深深歎氣:
“《九龍寶蓮真魔籙》,當真是最適合元白,他要不是這麼小氣,十分有希望成為我大海裡一條漆黑麻烏的大魚兒。可恨現在,我這一部近仙功法,竟然無處送去。
浪費,當真是浪費。
不行,我得再去尋摸一個好魔頭,反正不成就宰了,也算除魔衛道,正正是我玄門正宗的使命!”
王青打定主意,便收起元心靈蠶綢布,看了看那野鹿王,想要叫它莫要過度,須得注意身子。但想到自己還是個雛兒,便覺得沒甚意思。
歎了一聲,飛遁離開了。
……
法域,一處巨大的荒古碎片中。
這碎片裡處處開放著豔紅爛漫的曼陀羅,隻是比外頭的,都大上許多,足足能坐上兩個人,都不會彎折。
許多曼陀羅上,果然也坐著兩個人,相互交纏,一片粉紅。
整座荒古碎片,都彌漫著一股旖旎氣息。
唯獨最中間的一大片宮殿,形似潔白蓮花,聖潔無雙,叫人一眼看去,便立刻生出不敢褻瀆的警惕來。
宮殿之上,足足懸掛著二十四輪龐大的明月,它們每半個時辰點亮一顆,如此往複。
一日十二個時辰裡,隻要看一眼這些碩大的明月,便知道當下的時間,可說十分方便。
宮殿正中,蓮座之上,一位容顏無雙的女子懶懶倚靠在榻上,她雖然不施粉黛,隻披了件素紗禪衣,卻彷如世界中心,每個人都忍不住把眼光投向她。
骨肉具美,皮囊似仙。
呼吸之間,一朵又一朵曼陀羅,在身周隨生隨滅。
萬道月華垂落,將她襯的似近似遠,咫尺天涯。
姬無豔!
帶領春秘魔宗走向中興的大魔頭。
顧青眉此時也在殿中,她透過鏤空的穹頂,看著那二十四輪巨大的明月,不由心下惶恐。
這些明月,乃是姬無豔宗主修煉的《二十四橋明月夜》,開辟出來的魔域。
二十四輪明月高懸在天,籠罩一域,此時明月之間元轉如意,毫無滯澀。
明月所照,須臾可至。
這是封號大魔尊的象征!
換而言之,這位春秘魔宗的宗主,已然有了比肩大月尊的實力,在這一片法域之中,屬於高之又高。
“青眉兒,我著你去尋那無道魔宗的唐夭夭,你卻沒有做成呢。”
姬無豔的聲音,竟如黃鶯初啼,嬌嫩可人。
隻是顧青眉聽來,卻渾身一緊,連忙回道:
“宗主在上,弟子原本找了無道魔宗的一個結丹弟子,又尋了一位流花宮的弟子,準備一道去找唐夭夭。
可惜半路上遇上他們無道魔宗內鬥,導致其他兩人都死在旁人手上,我也被人捉住,花了許多時間才逃了回來。
青眉辦事不力,請宗主懲戒。”
姬無豔歎了一聲,酥如人骨,漫聲道:
“唐夭夭身具春陰神體,與你的梅風神體,可說是絕配。所謂‘慘慘春陰,畫橈寒漾梅風去’,乃是四季早春之神意,本尊二十四輪明月,暗合節氣之變。
你等若是將早春暮春、淺夏盛夏、新秋晚秋,初冬深冬,這八道神意集齊。
我們春秘魔宗,便不必困於這一處狹小碎片,而是可以堂堂屹立與法域之中,多麼爽氣?”
顧青眉不由訥訥,她確實沒有辦好事情,有愧於宗主的期待。
當初她被一位師姐強行擄入春秘魔宗,便是宗主降下法體,將她帶入明月蓮宮,好生教導,讓她修為得以一日千裡。
此時,一位元嬰女魔君走出隊列來,言道:
“宗主,不如我去將那唐夭夭帶來就是。”
姬無豔輕笑一聲:
“蟬花兒,你不要小看了無道魔宗,這一代的無道魔尊,雖不是封號大魔尊,卻也天縱奇才,利用一件魔寶,可以護住門下弟子的安危。
若有其他人以大欺小,他便會千萬裡瞬息即至,到時候蟬花兒你可是逃不出來的。”
蟬花兒隻知道封號大魔尊,有這樣的手段,自忖無道魔宗並沒有這樣的人物,此時聽姬無豔說起,不由冷汗淋淋。
幸好她不曾自作主張。
另外一位女子,一身黃色衣裳,十分嬌俏豔麗,修為和顧青眉仿佛,不由好奇道:
“那若是我等在外頭遇上以大欺小的,宗主也能及時出現麼?”
姬無豔點頭:
“明月所照,四時所在,本尊便可瞬息抵達,不過麥穗兒,法域能人異士無數,本尊也不敢斷言。
而且此事也有許多例外,譬如我春秘魔宗,若是那人曾經破過本宗弟子的情絲交纏,我便不會出手。
這是我的規矩。
所以,你若是把生死寄托於本尊身上,也就離死不遠了。”
姬無豔雖說著生死之事,卻依舊言笑晏晏。
麥穗兒吐吐舌頭,連忙退下。
顧青眉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言道:
“請宗主再給弟子一個機會,此次弟子當不再依賴他人,不成功不歸來。”
姬無豔輕輕點頭:
“好!”
顧青眉拜伏下去,深施一禮,而後便退出明月蓮宮,準備再去找那唐夭夭,心裡暗想:
“看來這一回得學一學王青那個潑皮,他纏磨人的功夫十分了得,連魔頭也毫不在意,肆意結交。
我同唐夭夭,好歹都是魔宗之人,想來勾搭起來,也不會太難。等我想一想王青在田季常無道魔國裡的言語,找一些無道魔宗弟子的共同語言。”
姬無豔見她退出蓮宮,良久之後,才輕輕開口道:
“青眉兒的情絲動了,度過此劫,她便開辟魔域有望。若是被破去情絲,本尊的早春神意,卻不知道何時能夠成就。
蟬花兒,你且跟著她,若是她足可處置,你便不要出手,若是不成,我春秘魔宗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
蟬花兒嬌笑一聲:
“甭管那是個雄的雌的,公的母的,人形的還是獸首的,弟子必讓它神魂顛倒,再將它好生磋磨,擺出十八個不堪花樣來,到時候顧師妹見那人醜態百出,必定早早破劫,大道有望。”
蓮宮之中,眾女仿佛看見了許多畫麵,不由連連嬌笑,將一座聖潔蓮宮,染的如同盤絲洞一樣。
……
王青對春秘魔宗的事情,毫無所覺。
他原本想要順道去一趟巫神道遺跡,隻是想到元白那個炮灰,有些不靠譜。
萬一那座遺跡裡頭,有不妥當之處,他現在去卻有些無謂的冒險。
“罷了,還是等我從端羲聖墓回來,去煉化了先天道胎,開辟五德道場之後,再去那處遺跡一探,反正此時,它離徹底出世,還有許多時間。”
想到此處,他便立刻返回明洞仙城,遇上了幾個熟人,都跟他打聽何雲歡,說是許久沒有見過了。
王青倒是明白,何雲歡雖然挪移田季常的魔國失敗,但依舊得了莫大好處,更何況,流花宮白臉兒、田季常,特彆是還有兩個半具的元嬰法體,都是上好的人肥。
他此刻,應該是在提升自家魔國,想來這一次之後,何雲歡也能夠擁有結丹圓滿的修為了。
魔宗修為提升,往往跟執念密切相關,他把魔國短短時間內提升了一大截,執念得償,修為自然暴漲。
“不過他想要開辟魔域,卻是難之又難,除非也跟那個唐夭夭師姐一樣,去找一尊師叔的麻煩,不然可有的經營了。”
告辭了眾人,王青從明洞仙城返回天劍仙城。
正好撞上返回宗門的明蘭花兒三人。
他不由心裡一動。
顧青眉的玄蛛天羅和明蘭花兒的蠶絲天羅,明明白白是一樣法寶,而他從未在第三個人身上聽說過這件天羅手法寶。
“憑我窺一斑而知全貌的天賦,此中必有故事!”
不過王青倒不會多管閒事,明蘭花兒五人,乃是一同從微末裡成長起來,和段百裡、劍堂堂主等人完全不同,他要是跑去和莫長春胡說一通,隻怕會被打個半死。
“天降敵不過竹馬呀,莫長春的主角兒成色,看來也是有限,哼。”
明蘭花兒見王青眼明心亮,不由好奇道:
“你心劫已度?”
王青嘻嘻笑道:
“差不多了。”
明蘭花兒倒是吃驚,這小子當初出去轉了一圈,奪了一枚問心果和幾百個儲物法器,將結丹期的修煉資源,儲備的足足。
如今到了開辟道場的關口,又出去轉了一圈,就把心劫度過。
還真是進取的很。
王青見她不再多問,才開口道:
“明姐,可是宗門有事?”
明蘭花兒點點頭,言道:
“周青蒼被掌門師兄拖進求道殿交流了一番之後,效率高了許多,天蓮道戰界的修複已經基本完成,並不需要有人鎮守了。
我要回山同掌門師兄、莫長春一起,籌備將仙城召喚到法域之中,等到明章老祖成就化神,便由他來推動最後一步。
屆時,四明仙城將矗立在妖人之戰的前線,我四明山也將真正成就仙城二品。
再有眼下的平靜生活,卻是不能了。”
王青瞥了她一眼,隻覺得明姐的語氣,還有些興奮,真是闊怕。
“可有弟子能效力的地方?”
明蘭花兒又點點頭,道:
“掌門師兄說你在心神一道上,比之許多元嬰,也不差分毫了,而且又極為擅長調和靈機,到時候你隨著周青蒼去煉製陣盤、梳理大陣,也能加快許多進度。”
王青了然點頭,又言道:
“可是弟子暫時沒有時間唉。”
明蘭花兒行走在仙城中的步子一頓,很是不可思議地看著王青?
那你問能不能效力,問了個錘子坨坨?
王青羞澀地低下頭,原本人家隻是想要客氣客氣,覺得這樣的大事,他一個小小結丹,根本插不進手去。
白撿的口頭便宜,不要白不要。
哪裡想得到,因為他過於優秀,竟然當真可以幫上忙。
這才有些尷尬。
並非是他有意如此呀!
明蘭花兒無奈地搖搖頭,王青如今也是宗門高層,通曉一切秘密,並不是她隨意拿捏的小人物了。
“你有何事?莫非是要去掌門真人那處元始遺地?”
果然她也是知道的。
王青有時候真的懷疑,四明山上一代這五個人,搞不好大被同眠,十分亂來。
他雖然如此想,卻打死不敢說出來,隻是搖搖頭道:
“並不是要去元始遺地,我有個好哥哥最近要去探索一處遠古秘地,與我修煉的本功有好大瓜葛,我準備隨他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得些幫助開辟道場的機緣。”
“又一個好哥哥?”
王青含羞道:
“弟子交際確實廣闊了些,不過修行之人,財侶法地,多些道友也不是壞處。”
他還看向譚餘、梅英月兩人,傳授道:
“兩位姐妹,便是在窩中坐了太久,修為沒有什麼大的長進,還要跟我學一學才是。”
明蘭花兒失去了跟他繼續交流的欲望。
王青還是跟著她們一道回了四明山,然後再著人給李重玄送了個消息,如今有了千楓嶺坊市,宗門之間遞送消息,方便了許多。
隻需托人順路把信件送到坊市,立刻就有人能把信件送到青雲派去。
王青還順便打聽到齊誌和和塗雲生,都已經返回諸派地界。塗師弟手上,果然多了一隻法寶級數的丹爐,如今在丹台宗裡,已經是僅次於元嬰老祖的丹師。
可說是地位崇高。
王青倒不太用得上塗雲生的煉丹手藝,他向來十分小心,不太受傷,再加上《重明真靈功》、《九鍛燃燈法》和巫神神體,這三者無一不是強橫的恢複力十足的功法。
一般二般的傷勢,很快就恢複了。
其實這也是法域的常態,若非如此,丹師的培養便是再難,也早就被無數修士給找出簡化方案了。
用處不多,難就難著吧。
王青在器殿之中,和周青蒼、明蘭花兒等人,煉製了許多陣盤,足足又過了一年多,李重玄才送信過來。
隻說在先蠶壇等他。
王青立馬站起身來,滿臉欣喜激動,遙遙看去,恨不能立刻就見到李重玄。
重明真血,這是他開辟道場的最後一塊短板,隻要得到,立刻就可以去煉化先天道胎。
這一年多來,他的心劫已經徹底度過,法力也被打磨的無比圓融。
可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叫他如何不激動。
明蘭花兒一副萬事明了的模樣,倒是周青蒼見他如此作態,不由問道:
“哪個姘頭給你送的信?”
王青不由輕輕瞪他一眼,怎麼說的這麼難聽,明明隻是個好哥哥而已。
“兩位老祖,弟子這就先去一步了。”
長空印一捏,瞬息破空離去。
周青蒼見到這驚人神通,不由目瞪口呆:
“難不成他那姘頭要生了?這般迫不及待?”
明蘭花兒一撇嘴,暗道:
“就算能生,瞅王青那賠錢模樣,誰給誰生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