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出來,程元一路往東城行去,順道也見識下京城的風景人物。
做為大夏王朝的首都,雖然地理位置不像中原或南方那樣優越,可得以天下各地的供養,依舊可稱得上是帝國最為繁華的城市,加上開國之後就幾乎沒經曆過戰火,通過幾代人努力建設下來,地方越占越大,整個城池給擴成了四重,分為外城、內城、皇城和宮城,城各有門,有“內九外七皇城四”之說,常住人口就有近兩百萬,加上流動人口,起碼三百萬出頭。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處都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不過要是仔細瞧去,卻又在他們的眼中看到有種害怕焦慮的情緒和幾分茫然,看來朝堂上所發生的事情對於京城的底層百姓來說也不是沒有影響。
到了東城,程元沿著思賢坊一路溜達過去,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了一條街口。這條街上住的幾乎都是些官員或權貴,四周有兵丁巡護,白天還沒什麼,到了晚上恐怕防衛更加嚴密。
程元一身士子穿扮,看上去就不像壞人,所以也沒人過來盤問他,再加上在進城時隻交了兩個大錢就被放進來了,也沒說搜搜身什麼的,這讓丟了身份文書的他也鬆了一口大氣,看來這京城的管理也不是很嚴嘛!
左邊第四個院子應該就是杜婧雪她的家了,不過這戶人家已是大門緊閉,上頭原本應該放置匾額的地方空空如也,從殘留下的痕跡來看怕是才撤下去不久。
“莫不是搬走了?”
程元心裡雖然有些焦急,但仍不動聲se的從一旁走過。出了這條街,找了家客棧住下,先洗去一路的風塵,然後就倒在床上養精蓄銳,等著晚上再去打探一番。
梆--梆--梆--
三更時分。
程元換上了夜行衣,把從段仲全那得來的軟劍扣在腰上,戴上麵罩後便從窗口翻上房頂,一路向著杜府潛去,繞了兩刻來鐘,沿途躲過幾撥巡夜的官兵,終於順利的到達了杜府的後門。
後巷裡黑漆麻烏的,周邊人家也早就睡下了,等了一會見沒啥動靜,程元騰身而起,半道上一點牆麵就越過近兩丈高的圍牆進到了裡邊。
從廚房鑽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往前麵摸去,一連經過幾間房屋都沒能嗅到點人氣,庭院裡沒人打掃鋪滿了落葉,看過去一片蕭瑟。
就在他以為杜家的人都已經走光了的時候,迎頭一片燈火吸引了他的注意,看了看方位,才發現已來到了前廳。
程元躍上房頂,扒下身子往裡看去,隻見大堂正中掛一幅大帳慢,帳慢正中有一個大大的“奠”字,帳慢前空中懸吊剪有各種圖案的條形白紙“吊簾”,上書“嚴父養育恩似海,兒孫未報終是憾”等悼語。
帳慢前擺了張桌子,桌上正中靠帳慢處供奉著一塊靈牌,太遠了看不清楚。桌上擺上茶飯、點心、果品等供品,桌前沿陳列香筒、香爐等祭器,桌前至房門左右擺列著紙人、紙馬、仙鶴、祥鹿、鮮花、瑞草等各種紙紮糊。
火盆前,一個身影正跪在那裡搖頭晃腦的,仔細聽去,似乎還有一陣呼嚕聲從他嘴裡傳出來,原來是睡著了。
“八成是婧雪的父親,我那未來的老丈人杆子,掛了!”
程元心裡肯定道。
一指點出,那身影往前一倒,眼看腦袋就要栽進火盆裡,程元趕忙將他拉住,輕輕放倒在地上,露出一張二十來歲的麵孔來,看上去還有點小帥氣,不過從有些浮腫的眼泡看得出應該沒休息好,此時身子躺平了,這位仁兄撇了撇嘴,一臉的滿足,呼嚕扯得更響了。
這下便沒人打擾,可以放心大膽的看了。
一口朱漆大棺靜靜的立在那兒,下方的長明燈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再配上周邊的擺設,若不是大廳裡還算亮堂,大半夜的忽然闖進來,一般人心裡頭還真有點小怕怕。
程元湊到桌前,往那靈牌上看去,果然證實了他的想法。
先孝杜公諱興府君生西蓮位!
點燃三柱清香,默默祭拜一番後把香插到香爐裡,程元對著靈位輕聲說道:“杜伯父,小侄代婧雪母女來看您了!她們的難處想必您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小侄這次進京主要是為了她們母女的安危來打探消息的,伯父您若是在天有靈,還望保佑杜家能夠平安的渡過這次危機。您問我是誰?喔!小侄姓程名元,字子昭,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就會成為您女兒杜婧雪的夫君了,照這樣說來,小侄還就應該稱呼您為嶽父大人了……”
程元對著靈位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終於停下了嘴,拜了三拜後才算完事,見長明燈裡麵的燈油快要點完了,忙找著油給添上了大半後才轉頭盯著這位還在酣睡的主,考慮著是不是將他弄醒了逼問一番,好弄清楚他們杜家現在是個什麼情形,當然了,肯定不會在這靈堂上就開整,當著杜伯父的麵,他還真不好意思把劍架在他兒子的脖子上。
這不都快要成一家人了嘛,怎麼能這麼搞呢?對吧?
從年齡上來看,對照著杜婧雪母女所說的,這位守夜的仁兄應該是杜家的嫡子,六兄妹中排行老二的杜登明。按說他還有個大哥杜登方,不知怎麼沒在,難不成是兩人輪換著守夜?不管了,先把他弄出去再說。
程元正要動手,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嚇得他一個縱身就竄上了房梁,躲在陰影裡,關注著下方的動靜。
“吱呀--”
房門被推開,一個小廝快步走了進來,見杜登明睡得正鼾,忙抱著他一陣搖晃,嘴裡焦急的喊道:
“少爺快醒醒,老夫人過來了……”
“吵什麼吵什麼?還讓不讓人活了?擾人清夢,當心你往後生兒子沒pi眼!”
睡得正香被人搖醒了,杜登明是相當的惱火,閉著眼睛就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孽子!你在乾什麼?”
一位四十來歲的貴婦人被丫鬟攙扶著走了進來,看到這般情形,不由得怒從心起,厲聲斥責道。
“這位應該就是杜伯父的原配夫人李氏了吧。”
程元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