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光飛濺,光瀑如海。
千裡神砂通道雖長,但總有走完之時。
許飛娘與嶽琴濱還未將神砂通道的流光奇景看夠,隻覺得眼前彩光一斂,渾身一壓力輕,已經出現在一座巨大的白玉牌樓麵前,牌坊高有三十餘丈,通體晶瑩剔透,渾然一體,當中以以紫金古篆上書“紫雲宮”三個大字,豪光閃閃,耀眼生花。
牌坊之後,是一道十餘丈寬闊的青玉大道,通道兩側,各有珊瑚垂礁,宛如天花寶蓋,纓珞垂珠,光怪陸離,幻彩流輝。珊瑚礁叢中又有著數十處大小噴泉,雪灑珠飛,聲若嗚玉。通體石色,宛如翠玉,精瑩朗潤,淨如晶冰,景絕清奇。
而在那通道的儘頭,乃兩扇通明如鏡的水晶宮門。此時宮門打開,數名俊秀少年男女身著青衣,提爐捧花,排列兩側,當中走出一位白衣宮裝的清麗少女,她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模樣,似乎楊映雪也大不了多少,生的雪膚花容,秀麗入骨,行走間雲鬢風髻、仙姿綽約,一身羅裳佩玉與冰肌玉骨交相輝映,自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麗絕塵。
不過許飛娘和嶽琴濱看到來人的時候,卻同時露出驚訝之意,她們自然看出來了,來人雖然形容氣質與常人無異,其實卻並非生人真身,而是以元嬰成道,真形穩固,即將飛升到神仙中人。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昔日飛升遇劫,又被金須奴和二鳳救下的陸蓉波。她在紫雲宮中的地位頗為特殊,雖然她因欠下金須奴和二鳳的諸多恩情,自願在紫雲宮中執役以償還恩情,但是卻並非紫雲宮門下中人,隻是因為她兒子石生已經拜入了獨孤鳳門下,雙方也算一家。所以她就在宮中領了客卿長老一職,平時主要協助初鳳管理內門諸多事務,與楊鯉兩人一內一外,也算是紫雲宮的大管家。
這番迎賓,乃是因楊鯉應大宮主之召在黃晶殿陪客,無暇分身,這才換了她出來迎接。
“二位可是五台派的高弟?在下陸蓉波,忝為宮中執事長老,現奉宮主之命,特來迎接二位貴賓!”陸蓉波語氣溫婉,禮數周到的向兩位來賓表示歡迎。
許飛娘和嶽琴濱也同樣禮數周到的向陸蓉波還禮,道:“在下許飛娘,奉掌教師尊之命,特來拜會紫雲宮三位仙姑。”
雙方見禮完畢,陸蓉波一邊引領著許飛娘和嶽琴濱走進宮門,一邊略帶歉意的道:“因北海玄冥界陷空老祖大弟子靈位叟並幾個本門故交前輩來訪,幾位宮主正在黃晶殿作陪,無暇分身,非是有心怠慢,還請二位貴客見諒。”
五台派和紫雲宮之前並沒有什麼交情,許飛娘與嶽琴濱也是初次上門拜訪,陸蓉波如此禮數客氣,許飛娘和嶽琴濱也並無什麼不滿。
因此雙方客套幾句之後,向來長袖善舞,能說會道的許飛娘就主動找陸蓉波等人攀談起來。
越過水晶宮門,諸人眼前頓時一亮,視野豁然開朗。紫雲宮雖然深藏地竅海眼之中,但卻幅員遼闊,上下六十三層,每一層都廣有百裡之巨。
此時諸人踏入其中一層,但見天幕之上,是一道青色的蒼穹華蓋,青碧昂然,將整個一層空間都籠罩在內,看上去與在外麵天地一般無二。那青碧的蒼穹華蓋之下,湖泊連珠環繞,島嶼星羅棋布,而那湖泊群島的中央,更有奇峰連綿而起,聳立雲霄。
而在那山峰島嶼隻上,到處都是珠宮貝闕,金殿瑤階,數不儘的瓊林玉樹,異草奇葩,點綴在重重的玉樓珠閣,翡翠殿宇之間。整個仙家洞天,金石瑪瑙,翡翠珍珠,玉貝珊瑚等種種奇珍異寶雕琢而成一般,美輪美奐,綺麗無邊。
“玉階瑤台,仙姿萬態,果然不是人間氣象所能比擬!”許飛娘一邊欣賞著紫雲宮的仙府奇景,一邊狀似欽慕的讚歎道。
對於許飛娘的讚美,陸蓉波和沐霜華心理都頗為受用,不過口中還是十分客氣的回道:“道友謬讚了!五台派乃是屹立中原數百年的名門大派,所居地又是道家著名洞天,若論風景綺麗,仙家氣象,又豈是我們這世外之地,水仙洞府所能比擬!”
許飛娘嘴角含著微笑,正要再讚美幾句,卻見眾人移步換景之間,已經來到一處新的所在。此處左側是一帶山峰,其中宮閣相望,層宇疊翠,晶壁樓台,雕欄玉砌,不知幾落。右側則是一片浩淼煙波,其上水色清澈,種滿了異種蓮花。
不過吸引許飛娘目光的,卻並非是這美麗的景色,而是一群在碧波青蓮之間,悠然采蓮拾珠的美麗鮫人。這些鮫人雲鬢堆髻、輕紗薄衫、風姿綽約,除了一雙魚尾之外,看起來就與般美麗的人類少女一般無二。她們晃著線條美麗的魚尾,在水中搖曳蕩漾,看上去自由自在,生活的十分愜意。
陸蓉波看到許飛娘的目光,不待她發問,就主動介紹道:“這些南海鮫人身小力薄,不擅與海中凶獸爭鬥,向來生活的十分辛苦,又因她們容顏美貌,歌喉婉轉,善於織造,嘗為一些邪派散仙所拘,淪為肉欲玩物。我家宮主念其生存不易,因此特在南海開辟出一片水域,庇護鮫人安樂生存……宮中的這些鮫人都是鮫人王國中最具智慧,又有修行根基的一部分,她們在宮中既是作為侍者打理一些雜事,也可以學上一些防身法術,待以後回到鮫人王國後,亦可以自己所學造福鮫人……”
蜀山世界除了人類之外,也是有著許多異類的,不過這些除了少數天生靈智的異種外,大部分還處於夢寐原始的階段,如原本的鮫人、翼人之類,都還處於類似人類原始社會的部落階段。
金須奴因為自身就是出身鮫人,因此在外行道時,對於海中鮫人部落多有照應,久而久之,就有一些鮫人部落遷徙到紫雲宮附近海域,在此定居。而獨孤鳳恰好有一些設想需要試驗,就乾脆從那些鮫人之中選出一些較為漂亮的族類作為實驗品。說起真實目的來,未必有多高尚。
不過獨孤鳳的這些行為,確實客觀的幫助了鮫人,因此紫雲宮的諸人被無數鮫人奉為神明,甚至還每隔十年就選出族中最符合“神明”審美的鮫人少女,去往紫雲宮中侍奉神明。獨孤鳳對此自然樂見其成,反正她正嫌自家南極光明境的道場太過遼闊無趣,這些鮫人少女在紫雲宮調教之後,正好可以送到光明境去點綴風景,增加人氣,何樂而不為。
當然這些真正的理由,除了獨孤鳳之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至少獨孤鳳的行為在外人看來,那確實是宅心仁厚,福澤一方生靈。
因此許飛娘聽了陸蓉波的介紹之後,也是忍不住真心的讚歎道:“我早就聽聞南海紫雲宮三霄仙姑,廣開門戶,有教無類,以無量善緣接引天下旁門中人,今日一見,果然見麵更勝傳聞!”
許飛娘的真心誇讚聽的陸蓉波和沐霜華與有榮焉,不過楊映雪卻不以為然的彆過頭去,悄悄的抿嘴偷笑。
嶽琴濱聽到許飛娘說道“廣開門戶,有教無類”之時,突然目光微微閃爍,若有所思,等陸蓉波介紹完這些鮫人之後,他突然爽朗一笑,向陸蓉波道:“我曾聽聞南海之中有一座金鼇島,金鼇島上又有一座碧遊宮,而這碧遊宮據說是貴派紫霄仙姑的行宮,不知道這個傳聞是真是假!”
陸蓉波不明白嶽琴濱為何突然提起金鼇島碧遊宮,不過她看了一眼楊映雪後,仍然點頭道:“道友所言不假,三宮主卻是有一座金鼇行宮,不過那座金鼇島乃是有一頭九首金鼇托動,向來隻在四海隨意遨遊,行蹤不定,宮中除了三宮主和有限幾人外,其他人都難以尋覓。”
嶽琴濱聽完目光微微一轉,若有所得。他微微沉思片刻,突然一笑,不再問金鼇島,而是轉移話題道:“聽聞紫雲宮中有一座碧遊學府,廣開門戶,有教無類,不知我等可否參觀一下?”
陸蓉波倒是沒想到嶽琴濱連紫雲宮下院碧遊學府的名頭都有所聞,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事情,碧遊學府已經開設了二百年,從中走出的弟子數不勝數,名聲傳遍天下廣為人知也不奇怪。因笑道:“碧遊學府乃是我紫雲宮外門弟子修行之所,道友想要參觀,自無不可,請跟我來!”說著,就調轉方向,引領著許飛娘、嶽琴濱向碧遊學府所在的一層走去。
眾人移步換景,來到一處高大白玉牌樓之前,這座牌樓與紫雲宮入口處十分相似,隻是牌樓上方的金文古篆卻是“碧遊學府”四個字。
楊映雪一看到這個牌樓就忍不住想笑,說起來最初建立這個外門弟子專門上學的學院時,獨孤鳳還想著命名為“碧遊宮大學”來著,隻是她這份惡趣味,為初鳳等人所識破,眾人一直反對下,獨孤鳳隻能無奈放棄,折衷考慮,選了“碧遊學府”這個名字。
碧遊學府乃是獨孤鳳模仿現代社會的教育體係,結合仙道文明的特點而建立的試點學校,其目的並不是為了教育出超凡脫俗的仙人,而是將仙道的種種外門技藝分門彆類、仔細拆分,分化出機關土木、馴獸放牧、靈植種田、武道劍術、煉丹合藥等等基於社會分工、能夠帶來文明進步、社會生產力提升的種種科目,培育出來的並非是全能的仙道修士,而是能夠促進社會生產力的仙道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