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冉冉,歲月易逝,隻是沒想到,昔日一彆,再相見,已經是千載之後了!”那白衣妙齡道姑,目光悠悠,略帶複雜的看著初鳳。
人生際遇,向來無常,仙道路上,更是達者為先。昔年相識,自家已經是海外散仙,而初鳳姐妹隻是水母宮中侍女。而如今千年之後再見,自己因情孽牽扯,枯坐千年,仍然不過是散仙中人。而初鳳姐妹,卻是時來運轉,轉劫之後,不僅僅重返舊居,成了主人,更是道行大進,已是近乎地仙一流。對比自身,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沒有原著中三鳳、冬秀的拖累,更沒有被嵩山二老刻意誤導修煉魔功,這四百年來,初鳳精修玄門正法,氣度越發的嫻靜從容。此時她端坐於珊瑚玉座之上,望著千年前的舊日相識,心中卻並無多大波動,隻是微微歎道:“哎,一入輪回,前塵皆迷!就算恢複昔日記憶,又豈能儘複昔日心境?我也是前些日子恰巧與東極大荒的盧嫗仙婆相遇,蒙她指點,這才知道原來尚有昔年舊識在世。”說著又將目光投注到那白衣道姑身旁的男子身上,歎息道:“隻是沒想到東陽道友後來還經曆了這般多的變故!可惜我們這些昔日舊友當初俱已轉世,不能相助道友脫困!”
白衣道姑見眾人都對他們夫婦行頗為注目,不禁玉頰微紅,嫣然笑道:“說也慚愧,隻為外子昔年對我癡情大甚,甘棄仙業,倒行逆施,以致引來禍患,被一妖人和妖龍夾擊,毀了肉身,無奈之下隻得奪舍妖龍,化身異類。雖幸道基堅定,借此躲過一場四九天劫,但至今仍未化身人形。若非蒙盧太仙婆恩憐,為我們占算天機,說未來還有成道之望,隻怕我與外子也奈不住這千年時光,早已經兵解而去了。”
初鳳現在修為精進,道行不淺,早已經能於靜中推演過去現在未來。自然也將這位昔年舊友的過往看的一清二楚。說起來,她們昔年的這些相識,多數都已經轉世重修,隻有這一位東陽道友昔年就已經頗有成就,當時並未轉生。
隻是這位東陽道友因為三世夙緣糾葛,很狗血的上演了一場三角戀。她今世的丈夫被前世的情人設計毀掉了肉身,不得不奪舍了一條四千年修行的蛟龍之體,從此化為異類,再也不能相親相近。
這對東陽仙子倒還罷了,但是對她奪舍了蛟龍之軀、秉承蛟龍淫根本性的丈夫來說卻是一種無比的煎熬。這般愛恨糾葛之下,這一對不同種族的情侶,愣是坐困千年。還是前一段時間初鳳與大荒二老中的盧嫗道左相逢,從她口中得知這一位昔年舊友的存在,這才突然起興,前往拜訪。
那東陽仙子的丈夫奪舍了蛟龍之軀,雖已經有五千年功力火候,但是畢竟不得圓滿,無法如金須奴一般脫胎換骨化為人形,因此在與初鳳相逢之後,從她口中得知,紫雲宮中竟然練有一種靈丹,轉供修為未成的異類脫胎換骨,化為人身之後,再也無法遏製自己的渴慕之情,一力懇求初鳳,請其賜予靈丹相助。
然而這種靈丹整個紫雲宮外除了獨孤鳳,就隻有金須奴能夠練成,因為目前天下異類之中隻有他一個人有著脫胎換骨、化生為人的經驗,因此這種靈丹隻有金須奴和獨孤鳳手中才有,初鳳身為宮主,雖然有權取用,但是卻並未帶在身上。東陽仙子夫婦這才跟著初鳳來到了紫雲宮。
其實按照東陽仙子的本意,她並不想現在就離開洞府半步。因為他們的那個昔日仇敵,一直盤踞在外,近千年來,始終不忘向他們尋仇挑釁,隻是一來礙於他們的洞府禁製重重、防禦森嚴,硬闖之下占不到半分便宜,二是他們夫妻有大荒二老之一的盧嫗庇護,隻要不出洞府半步,那仇敵就不敢前來生事。
而且他們那座洞府之下藏著一座古仙人洞府,再過百年時光就可以開啟,按東陽仙子本來的算計,是在百年之後,借助幾位已經投入玄門的昔日舊友相助,開啟那座古仙人洞府,取得那洞府的靈丹法寶,相助丈夫修行。如果一旦隨意外出,就會變數橫生,原本的謀劃儘數化為泡影。
隻是東陽仙子有耐心等得,她丈夫卻沒有耐心再等百年,而且就算百年之後得了古仙人遺留的靈丹法寶,還要苦修渡劫之後,才得圓滿,哪裡比得上現在就用化形丹化形來的方便。因此東陽仙子最終還是耐不住丈夫苦苦哀求,不得不跟著初鳳去了紫雲宮。
東陽仙子正與初鳳舊友相逢,慢慢敘話,她丈夫卻見兩人隻顧說些陳年往事,久久不入正題,不禁有些按耐不住,頻頻目視初鳳。
東陽仙子見自家丈夫如此焦急,不禁無奈一笑,向初鳳道:“外子附身蛟龍之軀近千年,元靈與廬舍已融為一體,難分彼此,不免受異類根性影響,有些焦躁,還請道友不要見怪!隻是……”
東陽仙子夫婦所求,初鳳自然明白,區區化形靈丹,雖然珍貴,但是以兩家的交情,送給他們也沒什麼問題,隻是現在不是她不想送,而是手中確實沒有,因此隻能苦笑一下,有些無奈的道:“道友所求,我自然明白。隻是時機不巧,宮中所存的化形丹,原本隻剩下一粒了,卻在前些時日用去了……”
東陽仙子的丈夫聞言頓時一急,豁然起身,幾乎撞翻了座前的水晶案幾。
東陽仙子連忙拉住丈夫,一邊強令他坐下,一邊溫言安撫道:“你著急什麼?雲霄道友宮中既能練出化形丹這等神物,就算一時沒有成品,難道還不能再練出來嗎?八百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一點點時間嗎?”說著,又向初鳳笑道:“外子身附異類,定性未穩,倒讓道友見笑了!”
初鳳輕輕擺手,示意無妨,又一麵著人傳召金須奴,一麵說道:“龍道友不必著急,我宮中現在雖然沒有化形丹,但是煉製化形丹的各色材料卻都早已完備,隻要再開爐煉製一次即可!”
東陽仙子的丈夫聞言,頓時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心中仍然焦急不已,但是還能按捺著性子等下去。
不一會兒,金須奴應初鳳的召喚而來,初鳳就將東陽仙子夫婦的情況向金須奴說了一遍。
金須奴略微沉吟了一下後,又向眾人說道:“煉製化形丹所需的一千八百餘味輔助靈物,上次煉丹之後還有一部分富餘,如果加上紫雲宮和光明境原本就有的一些靈根仙草,湊齊這些輔藥倒是沒什麼問題。三味主藥中,純陽之氣與玄陰之氣也不難解決,唯一的問題是需要一種激發天地萬物萌發延續的孕化之力的東西,原本宮中倒還有一顆萬載寒眩內丹,隻是剛剛……”說道這裡,金須奴看了一眼初鳳,最終還是將天狐寶相夫人剛剛劫走了萬載寒眩內丹,逃出宮去的事情說了出來。
“……”
這一次,不僅僅初鳳有些無語,靈威叟這個旁觀者都不禁抬頭望天,有些事情實在是太巧合了一些。
“轟!”
一聲龍吟怒吼,東陽仙子丈夫那雄壯的身軀暮然消失不見,一頭鱗甲飛舞、蜿蜒盤曲的黑墨龍影,裹著滾滾煙雲,長嘯聲中,就要向外衝去。
“回來!”
東陽仙子見狀,頓時大吃一驚,連忙伸手阻攔。無奈龍影去勢如電,滾滾煙雲之中,就要衝出宮殿。
隻是就在哪龍影堪堪要衝出殿門之時,殿前的一座玉屏風突然放出萬丈豪光,將那滾滾龍影,一席一卷,就攝入了屏風之中。
這一刻發生的事情都十分短暫,隻在電光火石之間,那殿前的玉屏風之上就已經多了一個煙雲浮動,鱗爪飛舞的墨龍身影。
東陽仙子顧不得為玉屏風上的禁法強大而驚訝,連忙向初鳳致歉。
初鳳卻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道:“無妨!另夫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說著一揮手,解除了玉屏風上的禁製,將那道墨龍身影從上麵放出來。
那東陽仙子的丈夫被從屏風上放出來後,不禁感到十分的羞愧,他也不化作人形,隻是微微盤旋,就附於東陽仙子身後,隱去身形,不見外人。
金須奴又將自己派弟子楊鯉去尋找楊映雪,卻沒有找到她的蹤影的事情稟報給初鳳。初鳳聞言微微沉思了一下,突然一笑,向金須奴道:“此事三妹已經知道了,她剛剛傳音於我,說天狐寶相夫人既然犯了門規,那就按門規處置,她此時正在閉關,無暇分身,就讓我全權處理此事!”說著,她又看了金須奴一眼,笑道:“天狐盜走的彆的東西倒還罷了,隻是那一眼萬載寒眩內丹卻關係重大,又是煉製化形丹的主材料,關係到東陽道友的未來。既然如此,一事不煩二主,你就辛苦一趟,去把天狐捉拿回來!”
獨孤鳳自恃自己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鎖仙劍下,哪怕遠隔三千世界,億萬光年,一劍斬出,也隻如當麵。因此並未在自家的寵物身上種下元神禁製一類的控製手段,天狐寶相夫人本身神通不小,在獨孤鳳坐下又學了不少手段,她這一叛逃,必然十分的難以對付,紫雲宮中,真正有把握勝過她的人還真不多。不過金須奴乃是得天獨厚之人,異類化形道體更是有天仙之資,這四百年來又一直苦修玄門正法,如今神通道行還要勝過初鳳一籌,乃是紫雲宮中僅次於獨孤鳳的第二高手,由他出手捉拿天狐寶相夫人,必然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