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昌這話，陳堅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

不管是學醫也好，練武也罷，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一步一個腳印，是長時間學習和練習，才會出效果的。

哪怕是斷脈掌是一門內家功法，見效也不會這麼快的。

比如陳堅所練的陳氏太極，陳堅打坐，按照陳氏太極拳譜的內功心法，進行呼吸吐納，其實就是在練習陳氏太極的內功心法。

所謂的內功心法，是提升人內臟功能的作用的。

長時間的練習，會讓人的體質變得比常人更好，再配合拳譜的套路，加以練習，長時間的融會貫通，才能小有所成。

這樣的方式，正應了一句話，欲速則不達。

換句話說，劉昌所練習的斷脈掌的內功心法，短短一年就能見效，還小有所成，意味著斷脈掌的內功心法，可能是極為霸道的那一種。

一般來說，這種霸道的內功心法，往往會留下隱患，以傷害自身為代價。

陳堅當初在紫雲山湖邊，看到蕭玉柔練習的蕭家拳，就是這類霸道拳法的一種。

關鍵是，蕭家拳還是純粹的外門功夫，所需要的就是身體強壯，並不需要配合內功心法。

即便是這樣，蕭家拳這樣的外門功夫，練的時間長了，都會對身體造成損害，更彆提劉昌是直接練習斷脈掌的內功心法，一年就小有所成了。

劉昌必然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種代價，可能最初看不出來，察覺不到，可早晚還是會體現出來的。

段家當年那位當家人，也就是劉昌的父親，五十多歲就去世了，估計就是與練習斷脈掌有關。

陳堅這次會來這裡，其實最主要想要弄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劉昌到底是不是段家的後人，知道了這一點之後，陳堅才能做出最終的決定。

此時，陳堅顯然已經得到了最終的答案。

同時，陳堅也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陳堅在這個時候，看向了歐陽緣怡，說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這裡麵已經沒有我的事情了，接下來該是你決定，他跟千手佛當年的事情，如何解決了。”

聽到陳堅這話，劉昌皺起了眉頭。

歐陽緣怡也不解的看向了陳堅。

陳堅淡淡的說道：“我這次來的目的，其實就是想知道一切的原委，這件事情最早是因為段家，也就是出在武術界，當年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我爺爺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的確是與千門中人無關的，可我要說的是，我跟你不同，你是徹底的千門中人，而我不是，我需要從這件事情當中吸取教育。”

陳堅說完這話，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我師父關盈，的確是死在劉昌的斷脈掌之下，可今天的情況，我相信你也看的很清楚，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劉昌已經時日無多了，他其實是在等你們找上門，你們殺了他，可以了結當年的恩怨，可我個人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

陳堅站起身來，朝外走去，不再多說什麼。

歐陽緣怡很快追出門來，明叔和陳斌他們，卻是仍舊在裡麵。

“你這是什麼意思？”歐陽緣怡追上陳堅之後問道。

陳堅站定了腳步，轉頭看向了歐陽緣怡，說道：“意思很明顯，我做出了我的選擇，剩下的事情，是你們的事，你要做出你的選擇。”

“你的意思是說，你師父的事情，到此結束了？”歐陽緣怡詫異的問道。

陳堅很嚴肅的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個意思，我師父的事情到此為止！”

頓了一頓，陳堅輕聲說道：“劉昌因為練習斷脈掌，已經時日無多，他現在最希望的，其實就是你們對他下手，一切全都結束，你報了當年千手佛的仇，他也得到了解脫。”

聽到陳堅這話，歐陽緣怡皺起了眉頭。

“可是，很多事情，並不一定需要這樣做了。”陳堅又說道：“他所承受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痛苦，還有內心的痛苦。”

“你的意思是說，讓他繼續活著，對他是一種懲罰？”歐陽緣怡雙眼一亮。

“不，你還是理解錯了，最難的選擇是原諒。”陳堅歎了口氣之後說道。

歐陽緣怡沉默了好一會之後，站在外麵，對明叔他們招了招手，顯然是要招呼明叔他們離開。

明叔他們幾個，在看到歐陽緣怡的舉動之後，立刻起身離開了武館。

劉昌卻是在這個時候追了出來，說道：“千手佛和關盈都是死在我的手上，你們這樣就走，仇恨就此遺忘？”

陳堅站在原地，看著劉昌，說道：“千手佛也好，我師父也好，跟你是不同的人，哪怕千手佛當年心中有仇恨，可他卻沒有你這樣做的過頭的事情出現，最難的選擇，不過是原諒你，現在，我做了最難的選擇，我師父的死，你不用再放在心上，我相信這麼多年，你心裡一定也很後悔，你後悔的事情很多，不僅僅是我師父的死，時日無多，讓自己輕鬆一些吧。”

聽到陳堅這話，劉昌沉默著說不出話了。

歐陽緣怡看了看劉昌，說道：“有因就有果，我相信陳堅說的，你練習斷脈掌，一定傷了自己，身體上的折磨，心裡的不安，對你的報應已經夠了，我也想明白了，你擺出這樣一副架勢，其實就是在等我們來，讓我們結束你的生命，你好得到心理上解脫。”

歐陽緣怡說完這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可是，你這樣的想法，真的很自私，哪怕是以自己的死，換來自己的解脫，也會把其他人陷進去，陳堅說的沒錯，這種時候，最難的選擇其實就是原諒。”

劉昌仍舊沉默著，沒有說話。

歐陽緣怡不再多說什麼，轉而看向了明叔，說道：“明叔，我們走了！”

陳堅看著劉昌，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劉昌，該如何做，你自己好好考慮，我師父埋在濱江！”

歐陽緣怡接口說道：“我師父埋在哪裡，你應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