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太子打臉日常 起躍 1641 字 2個月前

沈霜想了這一路,該如何同她說才不會讓她難受,誰知道江沼倒是大大方方地認了,“也不是傳言,我與太子退婚之事不假。”

沈霜震驚地看著她。

江沼卻抿著唇笑,一臉的沒心沒肺。

沈霜一人乾著急,說我可不是同你開玩笑,“你走之後,那林姑娘進宮找皇後娘娘去了。”

江沼從沈霜手裡抽回手,將茶杯擱在桌上,雙手捧著臉,屋子裡一暖和便有些昏昏欲睡,“既退了婚,太子妃的位置總得有人補上,林家是皇後娘娘的表親,倒挺合適。”

沈霜一瞬間成了泥塑木雕。

從竹苑出來,沈霜還沒回過神。

依她看,那傳言也不儘就是真的,說什麼江姑娘為了追太子而來,就如今表妹那態度,可像是個要挽回這樁婚事的人?

虧得她想好了一堆安慰的話,結果沒地兒使。

沈霜理解不了江沼。

若是她,能有這麼好的婚事怎可能會便宜旁人。沈霜起初替江沼著急,等回到屋裡後就有些心酸。

心酸自個兒。

江沼的一切都讓她望塵莫及。

金錢也好,地位也好,她所奢望的,在江沼眼裡,都不算什麼。

沈霜突然想起了周姨娘的話,“將來你要是找到機會嫁去江陵,也是你的造化了。”

江陵天子腳下,寸土是金。

誰又不向往。

沈霜走後,江沼小憩了一會。

再睜眼,便見跟前金猊爐中,熏香輕煙嫋嫋,天色已是過了黃昏。

素雲將今兒江沼買回來的東西都已收拾妥當,唯獨就剩下了那個已經開了鎖的木匣子,便拿過來問江沼,“小姐要打開嗎。”

江沼說,“開吧。”

江沼起身回了裡屋,坐在梳妝台前,素雲替她披了一件大氅,又出去多添了一盞油燈擱在她手邊上。

灼灼燈火灑落在那檀木匣子上,江沼輕輕地揭開,因擱置多年,一層陳灰撲鼻,江沼拿衣袖輕輕擋了擋。

再瞧去,入目便是一推蠟黃的書信。

江沼往前探了頭,信封上落有字樣,待細看,才見是一行行記載著年月的小字。

江沼微愣。

未料到沈煙冉藏了十幾年的匣子,竟是一盒子未寄出的信件。

沈煙冉的死,江沼從未問過任何人,隻知道她和父親死於暴動後的瘟疫之中。

是如何死的,她並不知。

也不想知道。

如今殘留在她腦海裡的,還是當初沈煙冉絕塵離去的背影。

江沼呆著沒動。

“小姐,二夫人都走了十年了。”素雲輕聲地勸說道,就算心頭再苦,再熬不過去的坎兒,十年過去了,也該衝淡了不少。

當年二夫人能丟了小姐和二少爺去赴死,個中原委,恐怕隻有當事人自己心裡清楚,如今這些信件,二夫人能這般隱秘的藏著,對她來說,定是些貴重之物。

若小姐看了,說不定也就能釋懷。

江沼安靜地坐著,也不知有沒有將素雲的話聽進去,半晌燈盞裡的燈芯冒出了一聲“啪”的輕響,江沼才回了神。

終究還是拆了。

蠟黃的信封,蠟黃的信紙,字跡卻很清晰。

與君初相識,猶如歸人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乃心之所歸。

——餘生相伴,願君多顧。

江沼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手上的力氣褪儘,竟也握不緊那薄薄的一層紙。

那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期盼和憧憬,江沼很熟悉。

也曾深深體會過。

久違的窒息感,讓江沼一時難以適應,江沼沒再往下看,讓素雲關上了盒子。

第二日給沈老夫人請安時,沈老夫人便問了她,那盒子裡裝的是何物,江沼說是寫些陳舊的信件,沈老夫人聽後,神色同江沼當初一樣,也是一愣。

之後倒也平靜了,“可打開瞧了。”沈老夫人問她。

江沼說,“尚未。”

“不瞧也罷。”沈老夫人歎了一口氣,苦命人留下來的東西,瞧了也是白添眼淚罷了。

沈老夫人轉頭讓嬤嬤沏了茶,又讓丫鬟備了些點心,江沼瞧這陣勢,便知今兒外祖母是有話要說,沒打算放她走。

果然沈老夫人將屋裡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才對江沼說道,“皇後娘娘那邊傳了信過來。”

江沼抬眸不過半刻又垂下。

皇後娘娘能在這時候傳信來,還能因為何事。

該是她和陳溫的婚事。

沈老夫人憐愛地瞧了她一眼,“皇後娘娘是個開明的人,一向對你也極好,這回的事情鬨出來後,皇後是站在了你這邊。”

江沼沒吱聲也沒抬頭。

她知道皇後娘娘喜歡她,也知道娘娘想讓她進宮,可如今她怕是要讓娘娘失望了。

“娘娘稍信來,就想問你是如何想的。”

江沼有些意外,抬頭看著沈老夫人,料了到皇後娘娘會勸說她,倒沒料到會先問她的意願。

沈老夫人也不急,慢慢地等著江沼給個答複。

不久便聽江沼一字一字說得極為清楚,“孫女不貪權勢,不圖富貴,此生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晨光從半開的窗戶口子裡透進來,幾屢光線映在江沼那張嫻靜冷豔的臉上,沈老夫人一時失神,隻聽到茶壺裡的水咕嚕嚕直響。

沈老夫人久久才說了句好,眼裡的神色漸漸飄遠,又念叨了一句,“你倒是同你母親不一樣,如此,我就放心了。”

沈老夫人便將皇後娘娘的話帶給了江沼,“娘娘已經給了話頭,若是你無意回頭,大可另尋良人。”

斷斷續續的雪花飄了兩日,今兒又放了晴。

江沼從沈老夫人屋裡出來,仰目望了一眼漸漸暈開的天際,暗沉的雲霧中隱隱露出了久違的蔚藍。

臘月寒冬之後,又是一年春季,萬物複蘇的時節。

素雲站在抄手小廊,一回頭便見江沼嘴角輕勾,含了一抹淡淡的笑,素雲也跟著笑了起來,“小姐何事那般高興。”

江沼笑而不語。

兩人正往回走,迎麵撞上了沈大爺,江沼喚了一聲大舅,沈大爺笑了笑說正好,“倒省得我去竹苑。”

沈大爺說完便將手裡的一張帖子遞給了江沼,“適才那嚴侍衛給我的,說明兒會在王府搭一場戲,唱的是芙蓉城裡如今最受歡迎的變臉,正好你也才剛來芙蓉城,去瞧瞧挺好。”

嚴侍衛那便是嚴青了。

昨兒聽陳溫說起,江沼隻覺得胸悶,倒沒想到他還真請了戲班子。

江沼接了。

正好她也有東西要給他。

嚴青回了王府複命。

陳溫見他進來,先出聲問他,“給了?”

嚴青點了頭,“江姑娘接了。”

陳溫的臉色看不出異常,待第二日晨起時,卻挑了一件袖口有竹葉暗繡的青色衫袍。

去年初春他坐在屋裡看書,見跟前人影半晌沒動,抬眸望去,見她目光不轉地盯著他的袖口,便問了她,“怎麼了?”

她半低著頭紅了耳尖,細聲說道,“青竹好,節節高。”

她喜歡青竹。

這大抵是除了她叫江沼之外,陳溫對她唯一的了解。

更衣後陳溫便坐在屋裡安靜地等。

巳時剛到,嚴青進來說江姑娘到了,陳溫才起身拿了案上那個小木匣子走了出去,是那日他買來的淺粉發帶。

她應會喜歡。

他聽周順說過,他送她的東西,她都很喜歡。

初晴了一日的天色並不敞亮,雲霧沉沉濃濃抹不開,光線不好的廊下一排燈火終日未斷。

今日江沼過來還是沈家二公子和三姑娘相陪,戲台子搭在王府的後花園裡,跟前擱了幾大盆銀骨炭,倒也不冷。

坐下後不久,江沼便聞身旁突然安靜下來,回頭一瞧,便見陳溫正立在她身後。

不過一瞬,這一處就隻餘了江沼。

江沼起身正要行禮,卻被一隻手托住了手肘,輕輕地一扶,“坐。”

江沼退後兩步坐了回去,陳溫落座在她身側,兩人中間隔了一張木幾,正對麵便是戲台子。

不知是因為昨兒自己剛看過,還是如今看戲的人太少,太冷靜的緣故,江沼總覺得那戲沒有昨日的精彩。

江沼一時失了興致,不想再呆。

側過身麵對陳溫時,陳溫的目光正落在她手裡的木匣子上。

她也有東西要給他。

陳溫不著痕跡地將手裡的木匣子塞進了袖筒,耐心地等著她先說。

江沼說道,“臣女有幾樣東西要給殿下。”

陳溫便朝著她坐正了身子,微微傾了身,溫聲地問,“何物?”

江沼輕輕地將木匣子放在了幾上,揭開了蓋兒,裡頭是一個墨綠色繡黃菊的荷包。

那荷包本也不離身。

出了江陵江沼才取了下來。

裡頭裝的東西價值連城。

十年裡,陳溫送給她了二十顆寶石,有紅寶石,有藍寶石,個頭大小參差不一,但每一顆江沼都認得,也記得他是什麼時候給她的。

那日她能慷慨地送給沈霜一直鑲寶石金叉,素雲到沒說錯,這東西她有太多了,多到麻木,多到不再稀罕。

江沼當著陳溫的麵,一顆一顆地取了出來,放在他的跟前。

“這是臣女十五歲及笄時,殿下派周總管送給臣女的及笄禮。”

“這是臣女初次進東宮,殿下派周總管送來的見麵禮。”

“這是臣女十六歲生辰,殿下派周總管送來的生辰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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